逐日仙途 第10章：無元通法

說罷韓雲民不再囉嗦，環首大刀上升起耀眼的紅芒，將本就巨大的刀身又撐大幾分，一刀劈向李龍，韓雷也抬起指虎逼向陳秋收，青鳶則帶著四名夥計打算處理趙開等人。

“趙開！”李龍一聲大喊，趙開聞言從衣袖中滑出一對黑球，抬手便扔了出去，只見兩個黑球之間還連著一根繩索，在空中旋轉著向前飛去。

“還玩這一套！”青鳶冷笑，與韓雷去勢不減，只是途中隨手撥出一條絲線劃了過去，但韓雲民卻皺了皺眉，未持刀的左手也悄然浮起了紅芒。

“轟！轟！轟！”

令青鳶等人意外的是，那圓球在中間繩索的作用下，竟在空中提前撞在了一起！然後只見紅黃兩色迸裂而出！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與黑煙，將在場的眾人都籠罩在內。

待黑煙散去，滿地狼藉，也不知那土雷中填充了什麽，只見韓雷與青鳶衣衫襤褸地半跪在地上，渾身一片漆黑，而這還是韓雲民有所提防的結果！

韓雲民竟能外放元力！在土雷爆炸之前將其包裹起來，不然這兩人也要和其余四名夥計一樣，趴在地上慘叫哀嚎，普通人的體魄，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七竅都被震出血來，已經沒有活頭。

而李龍等人則趁著煙霧拉開了距離，從被夾擊的境地脫離，也給了獵戶們一些拉弓射箭的余地。

“這便是你們最後的依仗嗎?真真假假，還算有點意思。”韓雲民則沒受絲毫的影響，元力早早就在身前浮現，凝結成一道紅色光膜，將爆炸輕松抵擋，本人則去勢不停，李龍等人辛苦拉開的距離，在其腳下眨眼而逝。

神色淡然地來到眾人面前，一刀橫掃！火紅的刀芒竟把眾人都囊括在內，李龍等人其實也沒想過這土雷能傷到那麽多人，也早就有正面應對的打算，作為唯一能面對韓雲民的人，李龍也主動上前迎戰。

只見李龍雙手一同握住斧柄，濃鬱的土黃光芒從其上半身浮現，然後如水般流入斧中，鐵鑄的斧刃竟慢慢呈現玉石般的晶瑩之色，黃玉般的手斧與耀目的大刀狠狠撞在了一起！

刀斧碰撞之處，紅色和黃色的光交織在一起，但膠著之態，隨著韓雲民冷哼一聲而結束，環首大刀上的元力竟出現火焰般的舞動，隨後刀芒爆裂開來！將李龍狠狠擊飛出去，還沒等李龍站穩，韓雲民一刀剛落一刀又起，絲毫不給李龍喘息的機會。

環首大刀揮舞之間，如同有一隻張牙舞爪的猛虎，將李龍壓製在爪牙之下，刀尖上閃耀的紅芒，飲血般鮮豔！

“我這元力已經初具火靈，不是你這徒有其表的土元之力可比的！”

本以韓雲民外放元氣的表現，就已是開元階段的頂點，但沒想到韓雲民還要更強，擬態出火焰姿態的元力，只差一步便真正成為真正的火元之力。

究其根本，元力是什麽?

即使是一個初上道院的蒙童，也能頭頭是道地說出，“元力是自然之屬，是萬物之基。奇妙無窮，變化亦無窮。”

這由一代代聖賢流傳下來的妙語箴言，早就解釋過“元”的含義，但真正落到修行上，卻是仙途難尋，大道巍峨，其中風光無限，引得無數人前撲後續，一段不知從何時流傳下來的詞說出了其中的一角。

——

只聽有人高呼。

天地通感，納元入體！演得風雷地火！

刀劍相對，奪壽於天！推開眾妙之門！

又見有人癡狂。

一生索取，難窺半點真意！

朝聞夕死，手握十分天機！

哪裡言。

五行真法盡入我眼！

誰人語。

宇生宙滅，萬劫能奈我何！

終不過是。

地獄成空，攪得漫天殘雲亂，帝落人間！

——

修行之道何其漫長，開元不過是剛剛睜開眼打量這個世界，後面才是真正的風景。說回來，就像韓雲民所說，李龍的元力雖然呈現土黃之色，但其根本卻和普通元力毫無區別，只是多了點光彩，能說明的只是其對土元之道更加親近，可能走的更遠。

而且李龍元力尚未貫通全身，即使在開元階段還有一段路要走，可能稍加以時日，李龍也能演化出土元，但未來救不了現在，兩人修為差距十分明顯，這才是韓雲民圖謀西山村的底氣！

而在李龍勉強招架韓雲民的同時，韓雷兩人也沒有閑著，也開始認真對待這場戰鬥，這群山裡的獵戶，沒有一個省事的東西，明明都沒有開元，卻讓自己屢次吃虧。

青鳶揮動十指，一根根絲線在空中結成一張青色大網，將陳秋收等人的弓箭紛紛攔下，即使是附帶元力的弓箭，也在其干擾下沒了威脅，而韓雷也在其掩護下飛快接近幾人，指虎上的元力閃爍不定，顯示出其內心的憤怒，這群礙事的螻蟻為什麽不能老老實實地去死！

其實陳秋收的箭術並不差，但其對元力的操控卻很差勁，年近四十，元力也只是剛剛貫通雙臂，靠著時間磨出來的元力又能有幾分活力，勉強附著在箭矢上的元力，還未發射便損耗過半，還不如拿起開山刀來的痛快！

陳秋收將弓箭遞給趙開，抽出背上的開山刀，一聲大喝，便迎上了韓雷，而趙開等人也主動對上青鳶的絲線為其分擔壓力。

青鳶雖然沒有黑木鳶在身旁，一身戰力不能完全發揮，但對付幾個尋常獵戶還是手到擒來，一條條宛若活物的絲線，在三人身邊不斷遊曳，時不時便化作鞭子，抽在趙開等人身上，其中趙開在被刻意針對下，不一會身上便被劃開數道傷口，鮮血直流。

流下的鮮血不一會便浸透了衣物，而青鳶見狀，卻舔了舔自己焦枯的嘴唇，甚至放過一擊必殺的機會，他要讓這趙開看著自己流血致死！

韓雷這邊也一樣，只是簡單的揮拳，就將陳秋收打的雙手直顫，連身上的元力光芒都變得暗淡，虎口的鮮血已經淋漓滴了一地，但韓雷卻沒有立刻擊殺他，只是望著陳秋收視死如歸的眼神，沉默地揮出一拳又一拳，想拚命?想發狠?想死也沒那麽容易！

“苦苦堅持又是何必?早點結束，我還能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韓雲民看著已經大汗淋漓的李龍開口道。但李龍只是沉默，被汗水模糊的眼睛，恍惚間看到了門前守望的妻子，身形佝僂的父親。

咬緊的牙關，生生擠出一聲咆哮！

“啊！”

李龍黑白的瞳孔竟突然放出黃光，身上元光再次耀眼起來，將周圍都照亮起來，一聲大喝，短小的手斧竟充實如伐木重斧，沉重的斧影扛起韓雲民火紅的大刀，然後攔腰一斧，吞吐的元力還未接觸便劃開了韓雲民的外衣，但還是被韓雲民靈巧地躲開。

“有點意思！”

“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來我商隊做事如何?在那個敝狹的村子你如何能看到真正的風景。”

韓雲民看著腰間衣物豁開的口子，對剛才的險而又險的情況毫不在意，反而大笑一聲對李龍邀請起來，其臉上的真誠之意，換個人來恐怕以為遇上了真正的伯樂，但李龍卻有些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你這土屬元氣，倒是持久抗打，看來不是慢慢熬出來的平庸之輩。只是你這秘法又能持續幾時，即使我不再進攻，不一會你也會自己脫力倒地吧。”韓雲民看著李龍身上突然暴漲的光芒，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其實從李龍主動接下第一刀時，戰鬥節奏便已被韓雲民把握，他只能在一刀重過一刀的劈砍下，用底牌來換取喘氣的機會，是不是飲鴆止渴已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兩人的差距從來不只是修為，還有戰鬥經驗，嶺西商隊不只是個簡單賣貨的商隊，他韓雲民也不只是個小小領隊。

“這山溝裡，連拚命的秘法都如此粗糙。還是讓你看看真正的元術吧！”

“馭元術—印火！”

只見韓雲民一手抬刀橫持，一手拂過刀身，拂過之處，元力不再跳動，而是在刀身上烙印出火焰般的紋路，黑紅的紋路似樹根般錯亂扭曲，好似蘊含著奇異的力量，在爬滿整個刀身後，竟向著其持刀的手臂上爬去，隨著右臂衣袖化作飛灰，紋路一直到手肘處才停下。

“該送你上路了！”

韓雲民拖刀而行，刀尖在地面上劃過一道火紅的溝壑，抬手揮刀間，一道火紅的匹練迎頭劈向李龍。

但就在大刀落下之際，韓雲民卻突然手腕一抖，強行改變了刀的軌跡，連帶著身子倒向一旁。

眾人驚奇，不知發生了什麽，直到一支漆黑的箭羽忽然插在了韓雲民身後的樹乾之上，入木三分而悄無聲息，其上還帶著一大塊血淋淋的皮肉。

“是誰！”

從始至終都自信從容的韓雲民，第一次失態地怒吼起來，用刀撐起身子，抬起頭，只見其左眼聳拉著掛在眼眶外面，整張左臉的皮肉都被扯了下來！一半血肉白骨一半扭曲人臉，猙獰如地獄的厲鬼。

臉上的鮮血滴滴拉拉地灑在地上，而韓雲民則一把拽下搖晃的左眼攥成焦灰，接著左手按在臉上，紅光之下，一陣白煙升起，他竟將整個左臉都燒焦止血，然後用空洞洞的眼眶直直地注視著黑暗。

一片寂靜，好似那箭羽真是憑空出現一般，只是韓雲民不願等了，左手撿起身前夜猴群留下的破碎刀尖，元力附著其上擲出，如同一道火紅流星，出乎意料地不是砸向李龍等人，而是扔向了上空中。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那破碎刀尖在空中猛地爆開，炸成鐵屑的刀尖連帶著元力，如同一道煙花將四周短暫照亮起來，而韓雲民的動作不止於此，火花下更耀眼的刀芒已經來到李龍面前。

韓雲民隨手地操作已經令眾人猝不及防，但他沒有去賭能否捉到黑夜中的敵人，一切手段皆為殺敵！趁其躲避光芒之時，先殺李龍！

但那漆黑箭羽也僅僅慢了一拍，一連兩箭，一箭刀身，一箭人身，那神出鬼沒的羽箭還是快過了刀光，逼退了韓雲民，隻留下李龍的左臂掉在了泥地上。

只差一刹，刀芒便能割下李龍的頭顱，但射向刀身的一箭堵住了韓雲民以傷換命的想法，來不及可惜，韓雲民站穩身子，看向了營地東南方向，也就是李龍等人最初離開的方向。

空洞洞的眼眶沒有眼球，卻給人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在燒焦左臉後，韓雲民便陷入一種詭異地鎮定中， 扭曲的面目再沒有絲毫的表情。

“這種元力的附著方式，只能是無元箭了。”在接連三箭之後，韓雲民終於看出來這速度極快卻悄無聲息的箭矢來歷，其根本是軍中斥候的一種元力秘法！其特殊的元力附著方式，能夠讓聲音消弭在元力中，並且其還具有擬態的作用，讓箭矢顏色融入周圍的環境，才能達到這種神出鬼沒地效果。

“你竟當過軍中斥候，怪不得我沒第一時間察覺到你的氣息，無元通法倒是用的熟練，只是身為斥候，既然被我鎖定了位置，你最大的優勢已經沒有了。”

“還不出來嗎?那讓我看看下一次你拿什麽救李龍的命！”

失去半邊嘴唇的韓雲民，聲音沙啞不似人聲，只是話落，卻是一串劃亂樹枝的聲音，只見黑木鳶跌跌撞撞地從密林中飛出，看著有些折損的右翅，讓其飛行有些別扭。

“黑木鳶！”青鳶大喜過望，如今局勢不明，自己的戰力終於回歸了，讓他多少也能有些安全感，畢竟那箭矢自己如何也接不住一支。

另一邊如韓雲民所說，一道身穿黑色獵裝的人影終於從灌木叢中走出，手提大弓，背負長劍。

“張獵戶！”

看清楚來人後，李龍等人驚呼，來人竟是村中張獵戶，雖然張獵戶也是村中數一數二的獵手，但誰也不知道張獵戶竟然參過軍，還如此厲害！

而張獵戶的身後，還跟著孫陌和王樹木兩人，兩人身上有些狼狽，灰頭土臉的，孫陌身上並無大恙，但王樹木身上衣物卻多了幾道帶著血跡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