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雷此刻雙手帶著指虎,冷面依舊,只是指虎十顆尖刺上都閃爍著的火紅光芒告訴三人其攔路的底氣.
“不能衝!”
王樹木和孫陌疑惑地看向李土,“他開元了。”李土平靜的語氣,卻讓王樹木呼吸一窒,然後開始扯住韁繩讓牛減速,但老牛如何禁得起如此折騰,而李土見一時減速不了,只能抬手拉弓,藍芒又現,從李土的手上蔓延到箭矢,當藍芒攀到箭鋒之時,一道藍光無聲而過,剛剛還在弓弦的箭矢,下一刻就到了韓雷面前。
如此近的距離,韓雷知道避不過,持有指虎的雙手在面前交叉,指虎上的紅芒竟然蔓延開來,將韓雷的上半身都罩住,隨後本來打算直射其腹部的箭矢被攔下,在箭矢上的藍芒也被韓雷消磨殆盡後,一擊指虎便將箭矢擊斷。
牛車在這艱難爭取的時間下,堪堪撞在一旁的樹上停下,而撞樹的一刹那,一道黑影從樹叢中向李土直衝而下,好在李土及時轉頭堪堪避開,只是臉上的紗布被扯下,露出斜跨整張臉的猙獰傷口。
“果然是邁過了門檻,反應比那個要快哦。”那黑影一個回轉落在了樹上一人肩上,青鳶摸著黑木鳶的腦袋現出身形,臉上還是那副笑容,只是這次帶了些戲謔。
“只是這樣的箭你還能射出幾支呢?”青鳶看著李土已經鮮血淋漓的手掌,語氣中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自信與倨傲。
李土只是沉默,不用多想,這位存在感頗多的青衣夥計肯定也開元了,李土帶血的手掌又控住了弓弦,只是悄悄對孫陌兩人做了個手勢。
“比劃什麽呢幾位,介意讓我也知道一下嗎。”
青鳶話音剛落,那黑木鳶便和韓雷一上一下一起衝來,李土從王樹木手中接過那黑球,動作在夜色下並不明顯,隨即抬手向兩人扔去,青鳶見狀冷靜地從袖中扔出一隻尋常木鳶,想將黑球撞飛,但李土卻是抬手一箭直射漆黑圓球。
“不好!”韓雷兩人都被李土的操作驚到,韓雷腳下紅光一閃,躲到樹後,同時黑木鳶也一個靈巧的變向向後倒飛躲避。
但箭矢射到圓球後卻沒有絲毫的反應,不等知道被耍了的兩人反應,一連兩根遍布藍芒的箭矢連帶李土本人一同向兩人衝來,同時王樹木則拉著本想殊死一搏的孫陌從一旁山坡滑了下去。
兩箭齊發,威脅卻還不如剛才的一箭,但這已是剛剛越過門檻的李土所能達到的極限了,韓雷這次也不再防禦,而是主動衝向箭矢,一聲怒喝,帶著耀眼紅芒的一拳,拳鋒撞向箭鋒,將其轟的粉碎,連箭頭都扭曲成一團廢鐵。
而在另一邊,青鳶十指與眼眸都泛起青芒,然後黑木鳶一閃消失,下一刻同樣帶著青芒的一對鐵爪將還在空中的箭矢劃成幾段。
李土見此仍舊衝勢不減,手持弓身,帶著藍芒的弓弦揮向韓雷,
韓雷面色不變,雙手指虎交錯將弓弦卡住,突然用力一絞將其扯斷,李土用力到空處,身體被帶前傾的同時仍想用弓身砸向韓雷,但卻被韓雷右手的一擊重拳將弓身擊斷,余勢不減地轟在了李土胸膛上,將其擊飛數米之遠,口吐鮮血的李土還想掙扎起身,黑木鳶的鐵爪已掠過其喉嚨。
“這次,你怎麽不躲了?”青鳶操縱著黑木鳶落在李土的屍體上,泛起青芒的鐵爪隨意一戳便能在血肉之上留下空洞。
三人的戰鬥在這狹小的山間小道,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但王樹木已經帶著孫陌滑到了山坡的另一處山路上,“跑的倒是不慢。”青鳶看著兩人逃竄的背影笑意又攀上臉龐,只是剛想動身追擊的兩人,卻被一聲鳥啼定住。
“這兩人皆未開元,黑木鳶足矣。”韓雷至此第一次開口,說完便向營地方向返回,青鳶點頭,十指微動,將數道透明絲線從黑木鳶身上收回,接著黑木鳶便從李土身上振翅而起,向孫陌兩人追去。
——
“到底發生了什麽!”
另一邊終於返回營地的李龍眾人,入眼便是一片狼藉,暴動的馱牛群已被安撫,但染血的皮毛和牛蹄,以及營地的周圍屬於夜猴的殘肢斷臂,都讓人聯想不斷,但最惹人矚目還是篝火旁刺眼的道道白色。
看到李龍等人這時返回,韓雲民也是眉頭一皺,但轉頭便面帶沉痛地迎上了震驚的李龍等人,“我對不起你們啊!這群夜猴實在是太奸詐!竟然從營地的後方襲擊,我沒有保護好這幫獵戶兄弟啊!讓他們白白丟了性命!”
沒等李龍等人回話,韓雲民卻又話鋒一轉,“我的韓雷侄兒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去尋王獵戶了嗎,他怎麽還沒回來?你們路上見到他了嗎?難道....”韓雲民說完捂住心口,連身子都搖晃了起來,身後的夥計見狀急忙上前想要攙扶,卻被韓雲民一把推開。
“這樣也好,和獵戶兄弟一起,路上也有個伴,你別看我那侄子平日裡冷個臉,但我做叔的知道,他其實是個熱心腸...”
“韓領隊,這裡屍體數目不對吧。”李龍打斷了韓雲民的表演,冷聲開口道。
“你商隊共有十六名夥計,加上我們留在營地的六人,共二十二人,如今這裡卻只有九具屍首,怎麽少了三人?”
李龍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韓雲民,緊緊握住短斧的手,體現出他內心的不平靜,他只是看到韓雲民的眼睛,慢慢從沉痛欲絕化作了古井無波。
“那你不妨猜猜這九具屍首裡你們的人是不是都在?”
“我猜你祖宗!”
最先控制不住的是自始至終都低垂頭顱的趙開,一手撒出一片黑色粉末,一手扔出一個火折子點燃,瞬間韓雲民身後的眾夥計面前出現一道綠焰火海,將他們與韓雲民隔開,同時李龍抬起完全被土黃色光芒包裹的手斧對韓雲民攔腰橫斬,而其余三人也已搭弓射箭皆是韓雲民要害。
“韓某只是開個玩笑,各位不用如此過激吧!如果冒犯到了各位,那容韓某說聲抱歉。”面對如此必殺之局,韓雲民神色不變,甚至還有閑情說話,抬手一道和韓雷相似的紅芒,只是更加的耀眼,隱隱還泛起晶瑩之色,但不是打向李龍,反而拍在自己胸膛之上,瞬間身形倒退讓所有攻擊都落空,同時滿手紅霞,一道掌風將趙開的綠焰扇的粉碎。
落地撫平胸前的褶皺,看著沉默的李龍眾人,韓雲民好像也感覺有些無趣,“看來你們已經察覺到了,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韓雲民竟當著李龍等人反思起來,表情甚至比面對幾人夾擊更加嚴肅。
“你那個叫青衣夥計呢,是不是他殺了王丘!”此時趙開憤怒開口。
“青鳶?王丘?看來你們找到王丘了啊,青鳶這家夥,早就和他說過黑木鳶留下的傷口太明顯了,讓他做些掩飾,再不濟也要把屍體藏好點,太不像話了,等他回來我定要說他幾句給幾位一個交代!”韓雲民一時竟表現的比趙開還要憤怒,只是說出的話卻畜生不如。
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三名夥計射出的弩箭,連弩雖然威力不如長弓,但勝在射速,一時間十幾隻箭矢便灑向眾人進行壓製,而五名刀盾手也結成犬牙陣勢逼進,而韓雲民此刻卻回身向自己帳篷衝去。
李龍因和韓雲民搭話,所以站的靠前,已經沒有使用弓箭的余地,而他也沒有使用弓箭的打算,拿起短斧的他如同噬人猛獸,濃鬱的土黃光芒遍布除頭顱外的全身,踏地而行,一個衝刺便來到了陣前。
油浸三年的木板且蒙以鐵皮,卻熱刀黃油般在短斧下一觸即分,連帶著盾後的夥計都被刨開胸膛,沒等其余四人合圍夾擊,持斧橫掃,加以重拳,又是兩位夥計慘死當場,而持弩夥計們如何比的上馮小雀等老練夥計,其中陳秋收右臂上的黃芒也代表著其已經開元,一箭貫穿被當做掩體的車板,將一名持弩夥計貫顱射殺。
“東面,有東西來了!”趙開突然開口,他守夜時放置的預警裝置這時卻有了反應,李龍聞言也不再浪費時間打殺剩下兩名刀盾手,一個加速衝向韓雲民的帳篷。
李龍衝進帳篷的同時,趙開心心念念的青鳶以及韓雷也從樹林中衝了出來,但迎面的是數根箭矢和一片綠焰,其中一黃芒箭矢在綠焰的遮掩下也悄然而至。
只是青鳶泛起青芒的眼睛還是看到了,提前做出了預警,韓雷於是腳踏紅芒急速躲閃,而青鳶則十指微動,平地掀起一道風卷,雖不能傷人,但足以把綠焰吹開,只是吹開綠焰,漏出的卻是一片漆黑的鐵砂!
青鳶也有些失措,十指頻率加快,一道道透明絲線在面前揮舞交織,但如何也不能盡數攔下,只能勉強將要害用青芒護住,但被綠焰燒灼過的鐵砂還是穿透其青衫,烙進其血肉之中,甚至可以看見皮肉燒灼的縷縷細煙。
“啊!我要將你們都碎屍萬段!”披頭散發的青鳶一聲怒吼,拿下遮蓋面部的雙手,面部的黑坑連帶被燙扭曲了的皮膚,讓其如同惡鬼,十指開始高頻的揮舞,讓控制的絲線在飛出去的同時,將其手掌劃開道道血痕,帶血的絲線如同嗜血的毒蛇向眾人絞殺而去。
同時韓雷也已躲過箭矢,手持指虎撲了過來,但還未雙方交鋒,平地一聲炸響,只見韓雲民的帳篷猛地炸裂開來,同時一道身影飛落到獵戶與韓雷、青鳶之間,李龍看著已到面前的染血絲線,手斧一揮便將其斬成數段,借勢還要一斧劈下青鳶的人頭,好在韓雷及時回擋,雙拳撞向手斧,但也一觸即分地倒飛出去,指虎上的紅霞都被擊散,韓雷退到青鳶身旁,用力握拳來克制手掌的顫抖,滿臉凝重地看向李龍。
“你倆怎麽現在才回來?收拾幾個雜魚都做不好!”營地的塵煙散去,手持環首大刀的韓雲民出現在眾人眼前,原來這把一千白元壁的大刀竟是他的兵器!
如今雙方戰力都擺在了明面,強大的韓雲民,以及韓雷、青鳶兩位開元者,剩下帶的兩名刀斧手,兩名弓弩手。而反觀獵戶一邊,只有李龍和陳秋收兩人開元,李力猛,馮小雀,趙開三人也都被摸清手段,對付普通夥計可以,但對上開元者則勝算渺茫。且雙方的站位也是李龍等人劣勢,被前後夾擊在中間。
李龍與趙開等人站在一起,面對如此局勢沒有一人慌亂膽怯,大家都是在這山裡摸爬滾打了多年,都曉得把後背露給畜生,只會死的更快,如今只能置死地而後生,死也要咬塊肉下來。
看著李龍等人的眼神,韓雲民也知曉唯有死亡才能終結仇恨,“沒想到在這深山中還能碰到你們這樣個村子,想那山柳村,除了倆個剛剛邁過開元門檻的雛雛,根本毫無意思,只是簡單挑撥兩句,那群愚民竟內鬥了起來,那老眼昏花的村長更是把楊樹靈種當成了自家的護身符用,只顧一家安危,棄其它村民於不顧。”
李龍也樂的稍稍拖延點時間,一方面恢復體力,一方面等等看是否還有機會,於是開口回道,“西山村的耕地幾乎沒有,所以只能多向山裡討口飯吃,也就習慣了山裡的規矩,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好一個以血還血!韓某領教了,以後山裡行走又多了份提醒。”
“我不知你們到底是什麽目的,但無論結果如何,你們這群殘兵都無法威脅到我西山村了。”李龍又道。
“你竟看出了我在打西山村的主意,是因為我所說的山柳村之事,還是早早明白?”韓雲民對李龍的話也是有些驚訝,於是好奇發問。
“我們這群獵戶,有什麽值得你們商隊惦記的,即使殺人,再等兩天又何妨,到時也更加容易得手,但你們如此急迫,只能是所圖更大”。
“哈哈哈,你真不像是個山中的愚民獵戶,無論是修為還是頭腦,我發現我有點欣賞你了!”韓雲民沒有被戳破謀劃的窘迫,反而是野心揭露的暢懷大笑。
“本想以利分化你們,卻被你那同樣聰明的爹屢次化解,所以只能以護送的名義分割你們的戰力,先殺一部分,再以遇難求援的名義誘殺一部分,將你們西山村的羊皮扒的乾乾淨淨!”
“只是沒想到,這羊皮下不是羊肉,而是隻刺蝟!就連我這頭老狼都被扎傷了嘴,不過你放心,即使是刺蝟,我也要把它的刺一根根的都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