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驢拿出視死如歸的氣勢,再次揚起後蹄,精準命中抽向它臀部的皮鞭。
“哼,老子抽死你!”
一聲大喝後,皮鞭以刁鑽的角度再次抽來。
“啪!”
這次黑驢沒能成功阻攔,皮鞭在它滿是傷痕的臀部抽出一道血痕。
它齜牙咧嘴,不僅沒有哀嚎求饒,反而開口嘲諷謾罵:
“呸,垃圾,廢物,小癟三,你沒吃飯嗎?抽驢大爺就這麽點力道,軟綿綿的不中用,天衍宗都是一群陽痿男……”
“哼,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聲音剛落,皮鞭再次抽來。
“黑蛋,別動,別動!”天空中踩著飛劍歪歪斜斜墜落的季恆,瞄準了黑驢。
煉氣期禦劍飛行果然還是太勉強,他從山頂俯衝而下,很快就已經力竭。
甚至還有些腿軟,不知是不是中午時的雪桃後遺症。
好在已經到了造紙坊上空,好在他還有黑蛋,只要瞄準黑蛋,他就能獲得一個有效緩衝。
“啪!”季恆挨了一皮鞭。
“砰!”季恆挨了一驢蹄。
“啊……”季恆慘叫出了顫音,甚至還被砸飛在地上接連翻滾了數圈。
“季恆?你終於回來了!”黑驢感知到了熟悉的蹄感,它掙動韁繩,拖著巨大的石碾朝季恆奮力邁蹄。
“季恆!你可回來了!”造紙坊的雜役弟子瘸著腿捂著胸口,涕淚橫流奔向季恆。
季恆險些沒背過氣去,趴在地上許久,他才將氣喘勻。
他本想破口大罵,但看到眼前一人一驢的淒慘模樣,反倒愣住了。
“你們這是?”
“季恆啊,你的這頭驢,它不當人子!咱們造紙坊五個人,全部被他踢成了殘廢……”雜役弟子破口大罵。
“季恆啊,他們五個人就是畜生,天天就知道抽我……”黑驢絲毫不示弱。
“你特麽不要臉,是你讓我們抽的!不抽你,你還不樂意,天天追著我們踹,瘋狂求抽,嗚嗚嗚……”
提及傷心往事,雜役弟子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樣,抽噎不停。
季恆捂著胸口站起身,看到黑驢被抽爛的屁股,“嘖嘖嘖”咂嘴。
等他看到其他四位臥躺在床,模樣一個比一個淒慘的同仁,他認為黑驢的屁股還是爛得太輕了。
這幾位同仁還是太顧及他的面子了,抽這頭黑驢,就應該用荊棘鐵鞭。
“你腦袋是被門擠了嗎,屁股被抽爛還惦記著踢人?”季恆嗔怪起黑驢來,畢竟他自身也深受驢蹄之害。
“這怎麽能怪我,說好的抽一鞭,踹一驢蹄,公平交易。誰知道他們這麽不經踹,五個人都廢了……”黑驢還不服氣。
季恆搖頭歎息,被廢的何止五個人,他的前身肯定也是被驢蹄送走的。
“如果連踹人都不能,那驢生還有什麽意義?”
“季恆,你這麽多天不回來,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驢了?”
“你突破煉氣期了?拜入內門了嗎?我能通過裙帶關系成為內門驢嗎?”
“看你臉色慘白,虛到直不起腰,你在外面肯定騎別的驢了……”
幾日不見季恆,興奮的黑驢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季恆懶得搭理它,而是將一顆培元丹拆成五份,給造紙坊的五人分別喂下去。
培元丹有助於提升修為,對療傷也有一定作用。
再給他們五人每人兩枚靈石,自此季恆就算是與造紙坊徹底訣別。
雖然他能給出更多,但他經歷過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知道凡事皆需適度。
大多數人,你給他們越多,他們反饋的感激越少,反而還會激發出他們內心無窮盡的**來。
“季恆,你幹嘛給他們培元丹?我還是不是你的驢了,我都沒吃過培元丹。”黑驢憤憤不平。
“男人啊,有了新驢,就會忘記舊驢……”
“閉嘴!”季恆不耐煩呵斥一聲,翻身騎上黑驢,揮鞭趕驢出了造紙坊的院落。
“臭男人,你騎過了其他驢,竟然還騎老子,不要臉,惡心……”黑驢從來不知道閉嘴是什麽。
“閉嘴吧你!”季恆俯身往黑驢嘴裡塞了一顆培元丹。
至此,萬寶閣送給他的那瓶培元丹,還剩余兩顆。
嘮叨不停的黑驢,立即緊緊閉上嘴巴,生怕培元丹的氣味泄露出來。
它梗著脖子小心翼翼吞咽下培元丹,又接連吞咽幾口口水,將培元丹的味道全部衝刷入腹中,這才舍得咂吧咂吧嘴,泄露出刺鼻的口臭味道。
“男人啊,你想騎驢就騎,只要給丹藥,即便脫了褲子也沒關系。”
“閉嘴!”季恆煩不勝煩。
他真的想始亂終棄,拋棄這頭毫無節操的黑驢。
“怎麽,才有了新驢,就對我不耐煩了?咱們可是簽訂了血契,有證的!”
“那頭新驢哪兒比我好,是比我毛多,還是比我腿長……”
“神經病!”季恆抓狂地撓了撓頭,憤怒吼道:
“黑蛋,咱們倆還是解除血契吧!我要去找一頭猛獸,比如龍啊,虎啊,豹啊,或者是一隻眉清目秀的狐狸。”
“狐狸,這也算猛獸?”黑驢並不怕季恆解除血契的威脅,反而對他嗤之以鼻。
“狐狸不猛嗎?它,多騷啊!”在季恆心中,狐狸的地位從來就不低於其他所謂神獸。
神獸的凶猛在於外表和實力,而狐狸的騷猛,才是男人真正鍾愛的。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一人一驢互相謾罵著,一步步走進逐漸黑暗的山林。
接連趕了幾炷香時間的山路,他們終於來到一座滿是古松的山嶺前。
至於執法堂所說的讓季恆禁足於符道院三個月,季恆沒在意,執法堂也沒做監管。
唯一對此事上心的李魚雙,現在也一心撲在符法的研討事情上。
“季恆,你來枯松嶺幹嘛?”黑驢與季恆爭吵謾罵一路,待它回過神來,季恆竟然已經騎著它趕了很遠的山路。
“來找狐狸,驢騎膩了。”季恆信口胡說。
聽季恆這麽說,黑驢更來勁了,趁著培元丹的藥勁,它邁動四蹄往山嶺上狂奔。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家的騷狐狸,又到底是怎麽一個眉清目秀。”
“到地方後,你就先行回去符道院,別耽誤我跟狐狸的大戰。”季恆好心規勸黑驢。
“我偏不,我也要參戰……”黑驢很強。
既然季恆可以乾狐狸, 那它黑驢憑什麽不可以。
上山的路上,也有遇到一些天衍宗的內門弟子。他們見是季恆,還有一頭宗門妖驢,便只是客套寒暄,並沒有多問。
趕至煉氣期武修弟子的宿舍區,再往偏僻處走時,季恆隱隱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他。
黑驢也豎起了耳朵,落蹄更是變得小心謹慎。
“丙丁房……”季恆輕聲喃喃著,向錯落有致的成片木屋深處找尋。
山上不缺木材和石材,天衍宗的地盤也足夠大,即便是普通內門弟子,或分配,或自建,大都會有一個獨院住所。
所以,這裡房屋的建造風格迥異,就連編號也是雜亂無章。
想找一個陌生住所並不容易,要麽是找人問詢,要麽是挨個尋找。
這時,一個人影從暗處躥出,遙遙衝著季恆拱手行禮。
“季恆師兄,你來我們枯松嶺何事?”
此人認出了季恆,也在暗處觀察季恆多時。
“發了筆小財,想去丙丁房賭一賭運氣,看看靈石能不能生仔翻倍。”
季恆不慌不忙從乾坤袋取出一兜靈石,足有數百之多。
“丙丁房?從未聽聞丙丁房有人設賭。”那人故作驚愕。
“別裝了,溪獵師兄與我說得一清二楚,丙丁房今晚有發財的機會,快帶路吧。”
季恆猜測這個在暗中盯梢他許久的人,大概率是組設賭局的暗哨。
而且,暗中說不定還隱藏著其他人。
果然,聽到季恆的大放厥詞,黑暗中的一棵樹乾上,悄無聲息浮現出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