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林嵐這無妄之災,饒是他也動搖了。不屈終究是精神之力,但扛不住被物理消滅。
若是那日宇文溫,用的是火彈術,長刀也得化成鐵水啊。本人直接灰飛煙滅,揚進大海。
老修看出趙迎峰眼中的迷茫,與之前生龍活虎相比,多了些許萎靡。
這萎靡與林嵐魂弱被侵蝕精氣神不同,源自心氣。心氣低了,精神自然萎靡不振。
“小友,你即來這,身無靈根,卻敢和修士攀談,細細求教修真的法門。可有什麽想法?”
一談到修煉,趙迎峰來了興致,急忙和老修暢談自己的諸多想法。
“據我所知,沒有靈根也可以走煉體之路。可惜,黃庭現在還沒有一門像樣的傳承。”
“那你可知與那些先天靈根資質相比,煉體有何不同?”
趙迎峰不假思索道:“因為沒有靈根,只能將肉身作為靈根的來修煉。”
“具體來講,我就不知了。”
老修隨手一揮,一杆陣旗插在旁邊,乃是一道語音隔絕法陣。
他見趙迎峰知道如此多的仙家之事,可見其心之向。日常嘮嗑,也是臭味相投,頓時起了愛才之心。
“小友,我這裡有門煉體功法,有什麽想法嘛?”
老修降陣旗,又出此言,這是要提點甚至收徒啊。趙迎峰心底一陣狂喜。
老修不等趙回答,接著說道:“不過,我這煉體法門,只是高階煉體術,理論上很難築基。煉體大圓滿後,築基只能靠自己摸索。”
“這……”
見趙迎峰猶豫不決,老修知道他在顧慮什麽。
“你也應該知道,煉體這條路就是拿命去換機緣機會。”
“練氣士只要爭鬥中沒有傷及氣血本源,百歲長壽是肯定的。普通凡人,一甲六十已是健康之軀,無病無災。能活八十,那都是壽星了。”
“練氣士兩甲壽元,百二十歲。相當於比凡人多活一世的時間。而煉體士,若是功法修煉不當,活的都不如凡人一半壽命。”
這些趙迎峰都知道,老修的意思是擺明了,由自己來選。
黃庭也有煉體士的傳承,最高的是一門中階,最多可以修煉到煉體六層,離築基相距甚遠。
宗門壓根不啟用這門功法,其相當於砸和練氣士一樣甚至更多的資源,煉體士壽命只有凡人一半,且功法品階太低,築基幾乎不可能。
若是不能築基,增加壽元,煉體連長壽都做不到,命都沒了何談大道?
早早夭折,實在不劃算。
一般宗門只有在確定有一門黃階傳承,可以修煉至築基的功法,才會開設煉體的修煉,這樣修煉者也能有個盼頭,總好過讓其自己摸索,最後身體廢了,早早壽盡要好。
趙迎峰婉言拒絕了老修好意。老修沒有強求,只是面色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隨後,趙迎峰和老修談起目前這海島靈礦的現狀。
安守言作為散修靈礦師,也逃不掉宇文老祖的征召,隨著來到此地。
南海島位於常元之地南部的大海上,常元之地已經是陸地的最南端。
此島再往南,宇文家的修士正在開辟一個有玄階靈地的大島。島上有著相當於人類元嬰修士的精怪妖獸。
就目前來看,前線戰況不容樂觀。他們挖礦的靈石也在源源不斷送到前線。
靈礦現在日常出產初級靈石已經過兩萬,中級靈石也有兩千,高級靈石一天少則五六枚,多則十余枚。
這還是非靈礦世家的顧家,開礦三個月多的出產,往深了挖,之後越來越多,高品質靈石也會越來越多。
只有前線安定了,鳳炎之地遷徙過來的人才能穩當安家,他們常元之地被征召的人才能回去,過正常日子。
趙迎峰又問了,在哪能搞到熱水,他要為林嵐藥浴準備至少半開的熱水。
“凡俗事物都由顧家的凡俗掌管,你去問問顧家族長吧。”
老修為趙迎峰指出顧家所在那片區域。並告訴他,東邊沿海那邊有個小法陣,那片是【幽邃蝦獸】的休息區,其習性好溫水,半開是有的。
這顧家一開始也是一通亂搞,家中沒有靈礦師,貪圖便宜,購買了【幽邃蝦獸】。
結果,南海島水溫太低,泡過水的蝦獸第二天就蜷縮不上岸了。這才讓在前線的安守言調了回來,按他的章法,重新組織挖礦,並購買了新的【老皮蠕蟲】。
新的【老皮蠕蟲】理論上適合南海島的環境,不需要著水而歡,進食沙礦,還省下一批飼料費用。
禦獸門正在調貨,其產地路途遙遠,貨到之前,顧家直接驅使金光宗凡俗下地礦,配合幽邃蝦獸,好歹補下了些許虧空。
趙迎峰先去了顧家那邊,火灶房的人直接不滿的說道:“熱水?你看看,現在連柴火都不夠用了,都得用仙師的生火符配合這些濕木頭,才能點著。”
“我們哪去給你搞一桶熱水啊,若是補給的運舟不到,別說洗澡,就是生火做飯,都是問題。”
“哦,問題是,米也快沒了。”
“金光宗那群飯桶,胃口太大了。”
火灶房的人罵罵咧咧,他們顧家千余人外加金光宗的奴仆打下手,給三萬人供飯,實屬有些吃緊。
趙迎峰陪笑道歉,不動聲色的離開了,離開時他又去糧倉附近看了看,被顧家巡查的人轟走了。
走到東邊法陣,他出去後發現過了面前長長的沙灘,對面有個小的法陣在運轉。
比起他們所在的主陣,算是小法陣,實際上也是籠罩一片海域的。
“我的老天爺,真冷啊。”
在法陣內感受不到,外邊的海寒風那是冷徹入骨。無奈,趙迎峰折返了回去,準備穿上林嵐帶的厚棉衣。
宇文家發的棉質錦袍,雖然材質保暖挺好,但應對外邊夾雜寒氣與濕氣的海風,明顯不頂用。
屋內,李興倚著牆抱著一本書看,林嵐躺平著呆呆走神。這讓他想起自己逃私塾,在鄰村麥場上躺著曬太陽。
突來的趙迎峰讓林嵐如驚弓之鳥,條件彈起,結果被自己的大動作疼的喊叫。
李興難掩笑意,用書遮擋面部。
趙迎峰穿起林嵐的衣物還很合身,而且他這厚棉衣外皮內毛中間夾層是厚棉,應對冬季雨雪季也綽綽有余。
他來不及跟二人解釋,便匆匆離去。
“你讀的什麽書?”
李興原本想告訴他書名,
結果林嵐冷不丁問了句:“你是不是女的?”
李興頓時臉頰緋紅,撇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林嵐自顧自說道,像是解釋:“昨天抱歉。”
林嵐講述了自己八歲那年被惡狗撲咬驚魂,母親陪他練刀強體。
“小時候,我喜歡抱著母親睡,被我爹揍了不知道多少次。”
“後來,偶爾會出點類似驚魂的小毛病,長大了也不好膩歪母親了,那把刀便是我的依靠。”
“神奇的是,抱著那把刀睡,我很有安全感。像是母親在身旁。”
李興的臉越來越紅,心底聲音一直在咆哮,快跑,快跑。
沒想到林嵐完全沒有往日的機警,竟木訥的說:“胸部軟軟的,臉上白白的,身上香香的,說話輕輕的。”
“我猜你是女的。”
林嵐面無表情,似乎在告訴李興,我不是在開玩笑。
“胡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憑什麽說我是女的?哪有女的被征召挖礦的。”
林嵐這會腦子不好使,不知道如何反駁。
這時候,黃堅再次無功而返,嘴裡罵罵咧咧的。
“這幫孫子,我在四路當協運的時候,那幾個賀家的,畢恭畢敬,剛幾天啊,翻臉不認人了。”
黃堅沒有感受到尷尬的氛圍, 坐在二人中間。訴說自己悲慘的遭遇。
逗得林嵐哈哈大笑。
李興以書掩面,日常自閉。
“黃兄,你對他們太客氣了,平日裡他們和你稱兄道弟的,現在你又不管他們了。原形畢露罷了。”
黃堅不服道:“趙迎峰那小子不也和他們稱兄道弟的?”
林嵐搖搖頭:“不一樣,不一樣。”
正當黃堅追問,他倆有啥不一樣的,外面傳來吆喝聲。
只見,四個金光宗的,抬著滿水的木桶而來。身後跟著趙迎峰。
原來趙迎峰,走到那小法陣,發現裡邊竟是大半開的沸水。
他直接去和百夫長要人,那顧守約本就和他交好,帶去找上顧家管事的,這事本來不是他們顧家惹的禍,還想推脫,趙迎峰一桶陳詞奪理,威逼求饒,隻得同意。
顧家肯定不出人,讓趙迎峰自己去金光宗拉人,他們不管。
這完全難不倒他,威逼利誘,承諾幾個可以在小法陣那邊洗漱一番,幾人搶著來了。
趙迎峰讓他們搬進屋內,眼神示意他們該幹嘛幹嘛去。
黃堅這下明白了,都是稱兄道弟,他為何和趙迎峰不一樣了。
林嵐壞笑道:現在不過黃昏,哪來的月亮?
趙迎峰拍下自己腦袋,自己老想著表現了,狡辯道:有,外邊天空有月亮。
確實有月亮,但卻不是月辰藥浴的戍時明月。
趙迎峰撇撇嘴,沒事,待會讓他們再弄一桶。
黃堅躍躍欲試:我去拉人弄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