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築基回頭看了眼殿外恭敬站立的解立,心裡直呼詭異,這陣法的破綻若是如此容易找見,又怎會被歲寒宗當作立宗之基呢?
再抬眼看掌門與眾峰主,他們的神情也各不相同。
上首處,身寬體胖、眉目威嚴的掌門屈指敲了敲身下寒玉椅的扶手,雙眸微眯:
“要麽是舉世罕見的陣法天才,要麽就是身負能窺破陣法的特殊雙眸。”
“不管是哪一樣,如此璞玉若是能夠培養起來,倒也不失為一大殺器!”
“可他身上有一絲靈氣,應當是修煉過功法!至於品階如何,暫時看不出來。”
“正因如此,他必不可能是其他宗門安插進來的探子…宗門不同於學宮,帶藝投師不僅不會受到重視,反而會被追查跟腳,他們不至於傻成這樣!”
“召這小子進來考校一番不就能摸清楚他的底細了嗎?在吾等面前,他縱使身後是化神大能在暗中相助,也不可能不露出一絲破綻。”
三位峰主議論紛紜,不過態度卻是分外統一:只要對方身後沒有敵對宗門的影子、並且己身天賦真實,縱使是其他宗門安插的探子,也照收不誤!
有便宜不賺王八蛋!入了自家口袋的人還想再出去?做夢呢?
宗主一揮袖袍,殿門口的結界頓時破裂
門外,解立眼前原本朦朧一片的視野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進來吧!”
身寬體胖的歲寒宗宗主輕聲笑道,原本威嚴的面容現在已然成了一團和氣:“你,叫解立?”
解立快步進殿,面上殘留著之前的欣喜,躬身作揖道:“小子解立,見過仙人、見過各位仙人!”
眾人沒有反駁這個稱呼,皆是笑著點點頭。
對於解立這樣的凡俗武夫而言,自己這些能夠摧山覆海、一劍截江的金丹大修,豈不是與仙人一般無二?
“你一介凡人,是如何看出這陣法的漏洞之處?”
“感覺,就……憑借感覺而已。”
解立一臉難為情,訕笑著答道。
他覺得這話太假了,一時間連頭都不敢抬,之所以沒有當場露怯,完全是身後那根招魂幡給的勇氣。
可此言一出,殿內都出現了一陣短暫的寂靜。
他又不免提心吊膽起來:‘孟前輩,這樣的說……真的沒事嗎!’
‘能有什麽事?’孟柯嗤笑一聲,輕描淡寫。
解立不敢抬頭看,可他在魂幡內卻是無所顧忌,早就將這四個金丹和一個築基的臉色收入眼底。
這些人在解立說完後,都齊刷刷望向一人,見那人沉思片刻後微微頷首,他們這才故作深沉的露出思索模樣。
如果沒猜錯的話,被他們注視的人,應該就是這些人之中陣法造詣最深的人了。
至於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對陣法隻通了六竅的法修或丹修。
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孟柯一樣陣、法、丹、符四道同修。
當然,若是孟柯沒有分心至四道同修,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
但凡隻修兩道,以孟柯的天賦,修仙兩千載便已然足夠與合歡宗那位最強戰力不相上下……
不過這都是過去式了,後悔也沒用。
孟柯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維,不(大)辭(發)辛(慈)勞(悲)地為解立解釋:
‘你是個凡人,連體內靈氣都只有一絲,又沒有師者傳道授業,能懂什麽陣法?不過是讓你展現出……’
……
“此子若是所言不虛,應當是天生對於陣法有極強的親和力,這是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這位精研陣法之道的峰主滿眼放光,哪怕數百年的養氣功夫都沒能壓住他的情緒,傳音入密時更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
“師弟,不可妄下斷語!”
“是否是妄語,一試便知!”
……
傳音入密之術,解立自然不知,他只知道在孟前輩解釋之後,有人叫他抬起頭來。
“既然你說你是憑借感覺窺見陣法漏洞,那本座若是再布下一個陣法,你能否從中找出破綻?”
解立自然不會推辭:“小子願意一試,還請仙長賜教!”
“好!”
開口的那位峰主笑道:“本宗護宗大陣乃是五品大陣, 你一介凡夫俗子,本座也不為難你,便布下一個三品陣法考校你吧!”
話音落下,他輕輕一拍腰間繡著飛禽走獸的布袋,一柄柄被祭煉得威勢不凡的陣旗自袋中騰空而起,四散至大殿四角,靈氣湧動,刹那間,陣旗光芒綻放,華光閃過,將眾人環繞包裹:“此地太過狹小,請諸位師兄與我移步後山演武塔!”
解立都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眼前便再度換了一片天地。
眾人頭頂日月,足踏銀河,周圍是無限莽荒,人立在此處仿佛置身於這片天地之外的渾沌。
“好、好厲害的手段……”
解立看著這一幕,隻覺頭皮發麻,以為這處演武塔便類似孟柯口中的‘洞天’。
他這幅沒見過世面的表情倒是取悅了幾位歲寒宗的金丹,那位專擅陣法的峰主朗笑道:“此地便是我宗演武塔的最高一層,乃是開宗立派的三位祖師撕扯下天地外的一片混沌虛空聯手煉化,即便是元嬰強者其中大打出手,也難以使這地方有分毫損害。哪怕境界到了本座這般,身臨此地,亦會有不小感悟。”
說話間,布陣已經開始,這位峰主揮手間便是道道靈力席卷,一柄柄陣旗破空而出,化作流光落向四面八方,整片星空仿佛都被點亮。
解立訥訥無言,是當真被這片景象和這句話給震驚到了:
‘孟前輩,這歲寒宗……’
孟柯接上了話茬,帶著幾分戲謔:‘很厲害,是不是?很有底蘊,對不對?’
‘難道這還不算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