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整個歲寒宗的弟子,都是從凡塵中萬裡挑一的佳才,而夏侯青衣又是這萬裡挑一裡的萬裡挑一。
雖然這種天賦依舊難以落入孟柯眼中,可在齊國、乃至周圍數個國度的一畝三分地裡,她的確算得上驚才豔豔。
明明是年紀最小的一代親傳弟子,可卻憑借著實力折服了竹峰至上的其余十六位親傳,成為當之無愧的大師姐。
“我因出身不凡,自出道以來便是鋒芒畢露,可陶淳師兄卻是恰好與我相反,他屬於‘大器晚成’、‘十年磨一劍,一劍天下驚’的類型,因此當初內門大比時,他連親傳弟子的名額都沒爭到。”
夏侯青衣語氣平淡,似乎有些惋惜的情緒:“可短短二十年,他便厚積薄發,一舉成為成為松峰一眾執事之中最年輕的築基後期修士,戰力之高,縱使我父親這位松峰親傳大師兄也難敵。”
解立靜靜的聽著,他修為尚低,眼界也不廣闊,當然不清楚其中的艱辛。
可魂幡裡,孟柯卻暗道此前看走了眼,這陶淳指不定又是一個主角模板。
什麽厚積薄發?什麽彎道超車?
大家同出一門,都是同一個師父教的,功法、法訣大相徑庭,修煉資源也相差無幾,甚至親傳弟子相較於執事而言還有名師指點,如果陶淳沒有什麽奇遇,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彎道超車?
根骨是天定的。
這又不像學習一樣,可以靠著後天的努力來彌補悟性上的不足。
修仙就是這麽殘酷,此界雖然沒有靈根之分,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材。
他沒有提醒解立,也沒必要提醒。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夏侯青衣與解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夏侯青衣在說話,解立內向得不敢抬頭直視她。
“師姐,陶師兄來了!”
不過一兩炷香的時間,洞府外便響起了趙修的傳話聲,只不過解立聽他這語氣早已沒了此前的風趣幽默。不出意外的話,一旁應該是虎視眈眈的陶淳。
畢竟解立與他的未來掛鉤,若是解立在這出了事,夏侯青衣有夏侯長老保著,自己這外門執事卻是如無根浮萍。
夏侯青衣聞聲,猛然抬起頭,眉宇挑起,那張精致臉龐上掛著一抹自信的淺笑,一雙鳳眸中彌漫著危險和戰意。
奪目,如同璀璨的明珠一般。
哪怕隔著洞府的陣法和禁製,她也已經察覺到了門外那道背負長劍、洶洶而來的身影。很顯然,陶淳也動怒了。
在這一刻,解立如同一個局外人。
明明這場戰鬥的中心和焦點落在他身上,可他卻如同立於雙方爭鬥之外。
孟柯看得分明。
這是好事,代表雙方對他都沒有敵意。
看著還在發愣的解立,孟柯輕笑一聲,在心中暗自提醒:‘往後躲躲,雖然虎無傷人意,但兩人交手的余波也不是你一個練氣一層的小家夥能抗住的!’
‘誒!’
解立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剛想後撤,便看見夏侯青衣拂袖一揮將洞府的禁製和陣法撤去,清朗聲音回蕩:
“陶師兄,請!”
洞府外,陶淳臉色鐵青,揮起袖袍,勁風席卷,倒灌入洞府,直接將處於茫然狀態的解立給扯了出來:“好,夏侯師妹既然想討教,那陶某豈能不成全?我便代夏侯師兄好好教教師妹!”
“演武塔見?”
“演武塔五層見!”
一番言辭交鋒過後,兩柄品色各異的長劍應聲出鞘,兩人一前一後,徑直化作遁光劃破雲層,朝遠方聳立在松峰山巔的古樸高塔激射而去。
這裡只剩下趙修和剛緩過神來的解立,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冷了場。
“要不……我送師弟你回去?”
趙修乾咳一聲:“不是師兄不願帶你去,演武塔五層要築基修為才可入內,你實力弱,強行進入反會受傷。”
解立眨巴眨巴眼,非常乖巧應下:
“都聽師兄的!”
最頂層他都去過,第五層應當也沒什麽好見識的,而築基修士的爭鬥……
他這個層次看都看不清。
……
時光如流水,奔騰不息。
轉瞬便是數日過去。
解立的日子依舊是按步照班、波瀾不驚,仿佛前幾日那一男一女圍繞著他肉體展開的殊死對決都是夢幻泡影。
最多只是在早課時,偶爾會聽見消息靈通之人在感歎‘夏侯師姐總算得償所願’,至於這場鬥法的勝負結果……
不得而知!
他所接觸的層次還是太低了些,每日早課的外門弟子都沒超過練氣三層。
“師弟,開開門,我是夏侯青衣!”
日落夕陽,解立結束一天的修行,正準備出門去飯堂取些吃食來裹腹,便聽見禁製觸動,門外響起清脆的喚聲。
“夏侯師姐?”
解立雙手掐訣,解開門外禁製。
看著那背對夕陽、青絲隨風飄揚的身影,一時間不由地癡了神,直到那人進了門,他才發現堂堂築基後期的修士此刻臉頰上竟然透著一絲不正常的白。
“我要準備破境了!與陶師兄一戰,收獲頗豐,甚至僵住近十年的境界也隱隱有松動的感覺。”
夏侯青衣開門見山,笑容明媚,雙眸中的光彩一時間竟然好似壓過夕陽:
“師弟,此前借你的名頭一用,還未曾表達謝意,成丹之路飄渺難尋,我雖有六成把握,但能否畢功一役還是兩說。我此來是為了償還欠你的因果。”
解立默然,不知該不該客套。
因為孟柯在他腦海中提醒道:‘解小子,由著她吧,還上了因果才能心無旁騖的破鏡,說不準她那六成把握裡,你這因果還佔了一成,讓她還上也好。’
面前,夏侯青衣輕拍儲物袋,三道華光躍出,懸浮在兩人中間,她揮手散去光芒,輕笑著點了點它們,繼續道:
“這三樣東西,你挑一個吧。”
‘孟前輩,我該選哪個?’解立看著眼前的三樣東西,一時間有些無措,隻好尋求場外援助,可卻半晌無人應答。
這是基本沒有過的情況,只有那一次陷入倀鬼的紙人夢境時才出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