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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的繁華即便放在整個中域，也是數一數二，僅僅是坐落其中的長青學宮，佔地大小就穩壓西陵的國都一籌。
誰能想象學宮內部竟然還需要用傳送法陣將各區域相互勾連?
三日時間一晃即逝，解立和萬名新生已經跟隨師者把學宮給走了一遍，而直到此刻他們才算真正成為長青弟子。
甲等資質的弟子，一人一間洞府。
連成一片的洞府群外，人身鼎沸。
解立敲了敲酥麻的小腿，伸手從懷中取出令牌晃了晃，洞府外籠罩的陣法便直接退去，一應禁製也通通解開。
“解立，明日一同去學堂?”身後有同窗在喚，不知為何但莫名感覺有些羞恥，都二十來歲、練氣七層，上學堂?
咳咳……
“好，明日麻煩代兄了！”解立轉身拱手回禮，看著那道停留在飛劍上的身影，心中未嘗沒有些許豔羨的情緒。
從解立的洞府，到法修聽課的‘悟法堂’之間，橫跨了大半個長青學宮，想要光憑雙腿和輕身提縱術走過去，起碼得提前半個時辰出發，既累又浪費時間。
好在隔壁洞府的同窗為人友善，天賦驚豔又出身大族，卻不驕縱不傲慢。
這幾日趕去新生集合點，他都是與這位同窗同路，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識下來，約定好明日帶他一同去悟法堂。
“唉，連去學堂都要旁人帶著。
解立啊解立，你真成小孩了?
說到底還是修為太低！”
解立笑著自嘲，臉上卻沒有多少苦澀，他本就比常人起步晚，兩年能走到這般田地，已經足以自傲，何須灰心?
“再給我兩年，縱劍騰雲九霄也未嘗不可！
修煉，修煉，修煉！”
想到這幾天那些同窗踏劍騰雲的身影，解立便覺得心頭一陣火熱。洞府裝點別致，讓人眼前一亮，但他卻沒半點心思觀賞，進了洞府便一頭扎進靜室。
長青學宮開脈時本建立在一座頂級靈脈上，經過這麽多年的消耗，雖頗有後繼乏力之意，但靈氣濃鬱程度與身處苦寒邊域的歲寒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僅僅待了三天，解立便覺得境界的瓶塞已經有要松動的感覺，這還是建立在他自己沒有專心修煉的基礎上……
“或許不用兩年，一年！
一年我就能行……”
……
月光盈盈，星鬥爍爍，映照天下。
長青城外，一間典雅庭院。
不論從外觀還是內飾，都能看出它主人淡泊寧靜的心思，花卉被種滿庭園，任四季更迭，花也依舊常開不敗。
庭院中央，一株散發著古老氣息的參天柏樹屹立，枝葉向四方伸展，遮蔽一方，粗糙挺拔的枝乾布滿歲月痕跡。
小徑上，一顆顆玉石沿邊裝點。
它們折射出皓月星河清涼如水的光芒。
“儒生?孟子衿?”
柏樹下，一人輕吟。
那道身影身著一襲淡青色寬袖儒袍，腰間纏著淺墨色腰帶，眉宇中透露出書卷氣，舉止又透著從容溫潤。
口中念完這五個字，他沉思後搖搖頭，起身在庭院中踱步，恰似一位溫文爾雅的君子，從容不迫地立於世間。
不過這樣的君子，也有愁意:
“沒聽說過有青州南域有孟子衿這一號人物，在保住全城百姓的同時，還能迫走白虎，這人少說也是返虛大儒，明心見性的境界，不應籍籍無名！”
話語雖有些輕狂，好似自己能夠識得全青州的儒家真修一般，但若是清楚他身份的人，便知道這句話不是空談。
他是呂落第，是長青學宮儒家一脈的大祭酒，是大渝帝朝千年以降的儒脈天賦第一人，是赫赫有名的及第狀元。
同時也是那位僅憑口舌之力便忽悠返虛大妖白虎自困三百載的詭辯奇才。
“或許是個老妖怪?”蒼老沙啞地輕笑聲傳來，庭院中，柏樹無風自動，樹葉沙沙作響，像是老樹在笑。
不，不是像。
這就是這棵柏樹在笑。
它是一位修煉有成的大妖。
呂落第抬頭，正好見樹冠上一片枯葉滑落，他信手拈來，笑道:“青老，還有誰能在您面前自稱老妖怪?不過，呂某倒覺得這人應該是位隱世真修。”
被稱作‘青老’的柏樹並沒有計較這小子說自己年紀大，反而暢快的大笑起來，柏樹枝葉隨著它的動作搖晃:“呂小子，那你倒是說說，這人怎麽就是隱世真修了?他難不成還告訴你了?”
呂落第聞言， 不僅沒否認還直接點頭笑道:“沒錯，這位孟先生已經親口告訴呂某，青老，您瞧他吟的這首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壘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
“這首詩怎麽了?”青老詫異。
“您不在人間走動，未讀過詩文，自然不清楚。這首詩，是一篇上好的佳作，足以流芳後世之文，但我卻聞所未聞……它應當並非歷代先賢所作。”
呂落第以指為筆，以靈氣為墨。
談話間，便將這首詩直接寫下來。
“這首詩開篇坦蕩直爽、豪氣四溢，寫詩之人不加隱瞞地在詩中透露出自己遠避俗世、怡然自得的性格，最後這兩句更是足以窺見一二……此人對功名富貴鄙夷，對王侯將相傲骨錚錚。”
“這樣的人，恐怕若不是撞見了那隻白虎想屠滅整個西陵京都、不忍見百萬生靈盡染血色，甚至都不會出手。”
呂落第語氣篤定。
文人以詩文賦作相交並不是一句空話。
青老身上簌簌作響，像是被一語點醒，直接繞開了這個話題，語氣嚴厲起來:“你還好意思說?你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三百年前的想法！想收服這隻白虎，結果被它跑了?呂小子，若是這位孟子衿沒出手，西陵百萬生靈的性命要何去何從?屆時百萬因果會有一成落在你身上，你的修行再難前進一步啊！”
呂落第默然，無言以對。
人皆有私心，他當年不是聖賢，現在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