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雲層仿佛被烈焰點燃,綻放出絢爛的橘紅,仿佛在與北嶺的蒼涼相呼應。
微風拂過,帶來一絲絲涼意。
卻無法吹散那濃重的血腥氣息。
一位白須老者孤獨地站立在這裡。
他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皮膚松弛,布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都似乎訴說著一段辛酸的往事,微微佝僂的脊背,仿佛承載了太多歲月的滄桑。
他確實活了很久。
久到族人都打趣地將他與東海那位侍龍神龜並稱做真武座下的龜蛇二將。
年齡擺在這,他經歷過太多的悲歡離合,本以為自己已看淡了世間的繁華與落寞,可真正輪到了自己身上時……
卻是怎麽也無法咽下這口氣啊!
他的雙手枯瘦而顫抖,青筋暴起,顯得異常蒼老。身上披著破舊的長袍,沾滿了塵土和血跡,顯得異常狼狽。
“王,你拋棄我們了嗎?”
他顫抖著雙手,仰天長歎,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淒涼與無助。那悲涼的歎息在祖地上回蕩,仿佛連風都為之哀傷。
蛟王自北嶺毒障中走出,從一條小毒蛇成長為參天巨擘,在數十萬年前幾乎以一己之力護住了岌岌可危的北嶺。
“若是今日王還在,結局或許猶未可知……”
即便是妖獸、即便是九階妖獸,除了少數幾位擁有特殊血脈的種族之外,基本沒幾個能活幾十萬年,一般九階妖獸活個十至二十萬年就已經是極限了。
若是身上再有些暗傷、隱患。
說不定就只能活個幾萬年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比人族要強上不少。
蛟王起於微末,受創不知凡幾,後為了庇護北嶺,又與人族聖地的大乘修士有過交鋒,能活到二十萬年前才去閉死關、孤注一擲尋求突破成仙的機會。
這已經超出很多人的預料了。
眼下已經二十萬年沒有消息。
雖然對外放出的話依舊是蛟王在閉死關,但對於人族的震懾力卻是越來越弱。不論是北嶺群妖,還是人族,基本都已經擅自為蛟王那波瀾壯闊的一生畫上了句號,哪怕蛇族內部也是如此。
老者見過蛟王。
只不過那時它還小,而對方已經步入暮年。
它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望向遠方。
那裡在蛇族巔峰時,曾經是他們輝煌的宮殿,如今卻只剩下斷壁殘垣,滿目瘡痍。他心中充滿感慨,卻也知道北嶺無法再回到了那個曾經的輝煌時代。
它深吸一口氣,挺直了佝僂的背脊,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和絕望都壓下去。
然後,緩緩地邁開了步伐。
一步百裡。
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但他卻沒有停下。
既然蛇族已經沒了。
既然北嶺已經成為了過往。
那它這個舊時代的妖王,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呢?
豁出這條老命,殺出去。
讓人族也嘗嘗族人染血的滋味!
夕陽的余暉灑在它的身上。
為它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
我之英雄,彼之敵寇。
我之敵寇,彼之英雄。
兩族綿延千百萬年的血海深仇。
孰是孰非,早已經無法定論。
在它剛才面對的地方。
無數洞府與遺跡墓穴林立。
這些遺跡或是上古蛇族大能的修煉之地,或是蛇族歷史的見證, 它們在此地靜靜地訴說著蛇族的輝煌與榮耀。
佝僂的背影遠去,留給這裡的是一片死寂。
望著那道背影,一雙豎瞳眨了眨。
燈籠大小的黃色豎瞳中閃過一抹無奈和落寞。
當年的小不點,如今也這麽老了。
可自己卻空長年歲,不漲修為。
曾經戰天鬥地、敢以肉身肉搏仙器的膽氣都已經付諸東流,這副軀殼中所剩下的也只不過是個垂暮的老賊罷了。
時過境遷啊!
豎瞳的主人輕聲歎息。
它吐出的氣在祖地中掀起風浪,林中枝葉久久不能平息:
“九合,本王答應你們的條件。”
一道人影應聲從地底躍出:
“可以,不過條件得變一變,當初我們看重的除了您的實力外,還有北嶺妖族的戰略意義,可眼下北嶺妖族被掃蕩一空……您已經不如當初值錢了!”
在孟柯、解立的眼皮底下……
在北域人族無數強者的眼皮底下……
藏著兩尊實力超凡的強者。
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可實際上卻是情理之中。
蛟王已經油淨燈枯,封鎖氣血,滿身靈氣都已經逸散,哪怕站在它面前,恐怕也沒有幾人能感受到它體內靈氣。
而後者則是修行一種特殊功法,能夠寄生於靈脈深處修行,它此前托身於北嶺主靈脈,借助靈脈靈氣掩蓋自身。
聽了這人似要挾的話,蛟王並沒有憤怒,它輕笑一聲,笑聲中有太多的滄桑,平靜地說道:“……本章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