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俱在,你特麽裝得再像,也沒有**用……”
滿臉橫肉的捕快頭目一聲冷笑,齜牙咧嘴的衝身邊的手下吩咐:
“給我拿下!若敢反抗拒捕,格殺勿論!”
鄭乾眼神一凝,知道自己再一次遇到了致命的危局。
甚至,不下於在牢房中遭遇惡漢那次。
要知道,捕快抓人,除了罪證確鑿、罪大惡極,很少會下達“格殺勿論”的命令。
按照大周律令,即便是犯了死罪的犯人,也要經過堂審、走完程序,才會在特定的日子由劊子手統一砍頭。
能享受“格殺勿論”待遇的,通常也只有那些可能會給抓捕隊伍帶來巨大損失的極度危險分子。
當然。
偶爾也有公報私仇,或者殺人滅口。
想到“殺人滅口”,鄭乾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葉辰那張臉。
“窩尼瑪!這牲口也太狠了吧?為了栽贓老子,竟然殺了劉老大一家……”
一瞬間,鄭乾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猜了個**不離十。
這捕快頭目口中的頂頭上司,必是劉老大無疑。
昨晚鄭幹才和劉老大喝了酒,進門時有劉老大的鄰居目睹。
這多半就是人證。
至於物證,要想栽贓,簡直不要太過簡單。
而鄭乾之所以篤定栽贓自己的是葉辰,除了葉辰有陷害自己的動機,也因為在鄭乾的對頭之中,也只有葉辰這個官二代才會使出這等陰險毒辣的卑劣手段。
並且,還能這麽輕車熟路的借用官方的力量。
鄭乾想起前日,那潑皮剛被殺死在自己面前,張豹等捕快就適時出現……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兒?
多半也是這位葉公子提前做的安排。
若是鄭乾被潑皮打殘,自然就抄不了經了。假使出了意外,也可以令暗中之人殺死潑皮,栽贓到鄭乾頭上,被張豹等捕快當場抓捕,達到同樣的效果。
只是,葉公子沒想到,鄭乾竟然有捕快腰牌,還扯了嚴捕頭的大旗,讓張豹等捕快不得不有所顧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不得已,葉公子隻好親自出面,胡蘿卜加大棒,想將鄭乾“勸”退。
誰知,鄭乾軟硬不吃。
於是,葉公子又使出了這栽贓陷害的毒計……
同樣是栽贓陷害,二世祖趙蟠不過是往鄭乾口袋裡塞了塊自己的玉佩,官二代葉辰卻直接殺人全家……尤其,殺的還是穿製服的捕快頭目。
兩者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不能束手就擒!”
“這葉辰,明顯是要置我於死地。”
“若是束手就擒,等於就成了案板上的魚。隨時都有可能,被姓葉的指使人下黑手弄死……”
鄭乾心念電轉。
也不猶豫,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向身前離得最近的幾個捕快砸了過去。
“小心!”
“有暗器!”
捕快們紛紛大叫閃避。
那捕快頭目反應倒是極快,微微側身,直接揮刀劈在了紙包上面。
紙包散開,濺射出大片白色的粉塵。
“淦!竟然是石灰。”
有離得較遠的捕快看得分明,直接咒罵出聲。
石灰並不稀奇,且極為廉價,可謂街頭潑皮混混打架的常用神器。
眾捕快並非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之所以如此震驚,是因為沒想到鄭乾一介書生,竟然也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說好的謙謙君子呢?
說好的品性德操呢?
聖賢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麽?
不過,話說回來,石灰是真的好使。
一小包石灰,有了捕快頭目那一劈的助力,濺射的粉末直接籠罩了大半個院子,至少有四五個捕快都在籠罩范圍。
石灰的殺傷力或許不如邪派武者使用的毒粉,可一旦弄進眼睛,也同樣疼痛難忍。倒霉的情況下,甚至能直接將眼睛灼瞎。
深諳石灰威力的捕快,紛紛下意識的閉眼閃避。
這一動作,帶起的微風,又讓空中的石灰粉末擴散的范圍更大。
而鄭乾,趁此機會,扭頭衝進一側的柴房,一拳打破簡陋的木窗,飛快的竄了出去。
此處乃是原身的家,鄭乾對於周邊的環境,再熟悉不過。
三拐兩拐,沒一會兒,就將身後追來的捕快擺脫。
也幸好此時天剛亮沒有多久,很多住戶還沒有起床,周邊目擊者有限。
鄭乾藏身的,乃是附近一戶寡婦家的院子。
鄭乾記得,這院子裡隻住著一對寡婦母女。
每日清晨,母女兩人都會推著小車沿街售賣連夜做好的豆腐。等到賣完回家,一般都過了午時。
也就是說,只要捕快不挨家挨戶的搜索,至少在午時之前,這裡都是安全的。
說來也是好笑。
鄭乾之所以能輕而易舉、不留痕跡的進入寡婦家院子,用的正是昨晚剛從其中一名惡棍身上獲得的初級開鎖技能。
“果真是技多不壓身啊!”
鄭乾心中自嘲。
輕輕關好院門,插上門栓,進到正屋,隨意打量了一眼。這寡婦家的房子,外面看著破破爛爛,裡面收拾的倒極為整潔。
房屋正中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套白瓷茶壺。
這一番奔逃,時間雖然不長,鄭乾腦中的弦卻其實都一直緊緊繃著。一見了茶壺,頓時才察覺已是口乾舌燥。
鄭乾拉開桌旁的條凳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杯水,湊到嘴邊,正準備一邊喝水一邊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內屋裡,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略帶疑惑的聲音:
“玉娘,你不是賣豆腐去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那聲音,竟然有些熟悉。
“丁小寶?”
鄭乾腦中訝然閃現一個名字,本能的站起身來。
循聲望去,正對上丁小寶同樣驚訝的眼神。
此時的丁小寶,似剛從床上下來,裸著上半身,一手提著褲腰。
“臥槽!沒這麽巧吧?”
鄭乾啞然無語。
卻是想起在牢房之中,曾聽秦姓獄卒說過“丁小寶敲寡婦門還連人家寡婦尚未及笄的女兒一起拽進被窩”的故事。
沒想到,故事中的寡婦,竟是這賣豆腐的玉娘。
“鄭書生?你怎麽在這裡?”
驚訝過後,丁小寶怒聲質問。
看那神情,就像是被人動了自己的寶貝。顯然是懷疑,鄭乾和他一樣,也對這對寡婦母女有同樣的想法。
“那你又為何在這裡?”
驚訝過後,鄭乾淡淡的反問。
“你……”丁小寶一窒, 隨即手指鄭乾,仰著脖子大聲警告:“我告訴你,玉娘母女,是我罩著的。你最好,你最好放棄你那不該有的想法!”
“要是再敢來玉娘家裡,小心我打斷你的第三條腿……”
丁小寶個子不高,說這話時,卻刻意想表現得慷慨激昂、威風凜凜。
如同正在爭奪配偶的猛獸。
只是。
這樣的神情、動作和聲音,配上他衣衫不整的模樣、矮肥的身材,看著就讓人覺得格外滑稽。
“呃……你恐怕誤會了。我只是想來,買點兒豆腐。”
鄭乾嘗試解釋。
此時外有追兵,若任由丁小寶大喊大叫,引來搜尋捕快的注意,就不值當了。
“呵!買個雞扒的豆腐!都是男人,你什麽心思,老子能不知道嗎?”
丁小寶不屑一笑,隨即得意補充:“可惜,你沒有老子的豔福。別說喝湯,連洗腳水都不可能喝到!”
丁小寶頓了一頓,一邊系著褲帶,一邊大步向鄭乾走近。
“我聽說,你攀上了高枝,連偷竊之罪都勾銷了。”
“我今天也不為難你。不過以後啊,你可得把招子放亮一點兒。不該碰的東西,可千萬別碰。別人的東西,也千萬不要惦記……”
丁小寶絮絮叨叨,話未說完,就被外面隱約傳來的呼喝聲打斷。
丁小寶微微皺眉,側耳傾聽。
“都打起精神,那姓鄭的書生不會武功,跑不遠的……”
“嗯?”丁小寶頓時一怔,下意識的看向鄭乾:“是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