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曲 第9章 懸浮地帶

“這裡很美，不是嗎?”

花雨沒有回答。林泉一轉頭，發現她哭了。

林泉雖不明白，但也沒有安慰。如果負面情緒並非憤怒，最好的方法是讓一個人靜一會兒。

花雨低下了頭一會兒，又抬起頭，帶著些哭腔低語:“我們下去看看。”

在空中漂浮的岩石貌似十分不穩定。林泉向前一蹦，在越出地面的那一刻感到血液湧了上來，身體漂向岩石。他想踩在一塊岩石上，不料岩石被他一腳踩飛，漂走了，他自已懸在了半空。

遇到這種情況，需要鉤繩，可鉤繩在花雨包裡。

花雨一反剛才的悲傷，在岩石間熟練地跳躍，被她踩過的岩竟紋絲不動。

“知道我怎麽在飛機頂上打架嗎?只要不對世界發力，世界就不會回擊你。”

花雨輕輕一蹬，漂向林泉，舉起左掌拍在林泉的腹部，停了下來。

這一掌，林泉感到了她的力度，卻感受到她的手掌似乎沒有重量，似虛似實。更奇怪的是，林泉沒有被她推動，仍然定在半空。

“明確好自己的發力對象，該對自己則對自己，該對外物就向外物，才能抵消反作用力。虛即虛，實即實。如果領悟不好，就呆在這裡吧。”

花雨又推了相同的一掌，漂走了。

不受反作用力?原來如此。

虛即虛，實即實?

花雨發的力，作用於花雨身上?那她是實，我為虛?

憑空發力?就像能用自己的手，把自己提起來的笑話?

一定有一個載體。

大多數的武士學徒都隻關心武術技巧和自身屬性，高階武士也至多關心如何更好的發力和使用元素，從來不會像他們這樣研究如此深奧的秘法。林泉本以為自己已經獨一無二，但又遇上了同樣“不正經”的花雨。

虛與實，想要找靈感，還得是影。

林泉將精力注入萬影塑造的影核心中，開始尋找信息。

昨天已經研究過的法則最先映入眼簾。

虛即實，實即虛，世間互轉相生。這一句法則和花雨的話看似矛盾，實則有共通之處。

虛並非完全無形，它也可以是實，承受並傳遞力。但光可以重疊，虛無只能用其他虛無代替，虛無不可移動。

那何為實，何為虛，又如何轉換?

還得從影的原理上答案。

影核心中的記憶像片海，而海中央的那座孤島，是《萬空遺錄》，講述了影的起源和根本，也是最長最難的一部秘籍。

耀光迸發，碎成無數光點，畫出浩瀚星空。而元素的產生，則來源於眾星間如何建立穩定強烈的連接。

這開頭，怎麽和林家的世界觀有幾分相像?

影不同於千百種元素，影和光創造了這個世界，這片星空，是和光同等地位的存在。然而，在星空中，光只是微不足道的斑點，影才是真正的一切空間。影不滿足於光的統治地位，和光展開了一場大戰。但那些驕傲的虛影們忽視了一點:虛無來源於光連接接留下的空間，同其他元素一樣依賴於光。影由創造星空的神明變為汙染世界的罪人，被元素唾棄。虛無，成為一片黑暗之地。

林泉忽然感受到自己在無盡黑暗中下落，全身的精力在被影之核心吸收。

精力掌握靈魂，自然有這種感覺。

最後一點精力被吞噬，眼前完全黑了，他感覺下落停止了。

風吹草動。

隨著回聲和氣息傳回耳中，林泉看清了這個黑暗的世界。畫壁充滿了他能夠聽到的空間，無論哪個方向都是壁畫。壁畫都在動，展現著相同的故事，但不再是文字。另林泉驚訝的是，他竟能夠輕松看透複雜的壁畫的含義。

這種看透的感覺，和讀林家武術時大同小異，二者世界觀又有驚人的一致，這樣或許並非巧合?

這個世界將我的精力強行吸入，應該是影元素構造的精神世界，而林家的傳承者讀懂秘術的方式也是精神印記，二者都有精神輸入，不一定有什麽關聯。

這精力構造的世界，一時半會兒很難突破出去。不過這世界的作用頂多是更好地瀏覽秘典，多半有出去的辦法。目前來看，還是先看故事吧。

越看，林泉越有一種代入感，似乎自己就是影元素，身旁濃鬱的影氣息越發熟悉。

然而，只要光不佔據一切，虛無就會存在，影即能永生。在光照耀不了的地方，影的世界便會顯現。

無光則影顯現?

無實則虛顯現?

我明白了！

林泉意念一動，啟了另一條秘典。

《斥魂》，一部排空自身的秘法，即將自身靈力、流力、源力、白素全部收緊，隻留下凝聚注意的魂力和掌握靈魂的精力， 使身體失去實質，純粹靈魂控制。這一秘法難度極高，不僅對自身調節有極苛刻的要求，還要對影之本質有所領悟。

開始吧。

林泉感到自己的重量仍在，但力量在一點點流失，所有身體內的能量在往那顆尚未覺醒的核心裡流入。

只收緊能量只會讓你的身體愈加虛弱，所以第二步，讓自己的身體被支撐。影無處不在，將自己化為影的一部分，使自己的身體不再實化。

這四周都是影，將我托起來?

無論身體怎樣空虛，他都感受不到自己和身邊的影元素有什麽相同之處。他嘗試將影元素擠入身體，卻無濟於事。身體像金屬，學徒級是石頭，精鐵級是鐵，只有到了精鐵級才能導電一樣導出元素。

怎麽辦，總不能到精鐵級再練吧。

他只能一條條地在影核心中搜尋方法。他本以為，調動影元素可以實現這一點，但事實並非。

《利虛》《鳴空漩渦》《九暴》《玄海斑》……

周圍濃鬱的影元素圍繞著林泉緩緩旋轉。

或許是太久地專注，他分神看向周圍。

在光照耀不了的地方，影的世界便會顯現。

這句話，一直在他的腦中回蕩。

他漂了起來，靈魂在這個世界遊蕩.影的世界……影的世界……

黑暗無邊無際，也沒有任何定形的物體。這裡只有影元素，沒有第二種物體。

影的世界！

這裡不只是精神世界，這是與原世界重疊，只有無光時才會顯現的影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