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種從事雕刻工作的,飲茶也算一個很常規的愛好。
但這杯茶的口味,還是出乎了秦陽的意料。
入口時,齒頰生香,神清氣爽。
吞入腹,四肢百骸都一陣暖意。
秦陽幾乎要忍不住輕輕呻吟出來。
他頗為不舍地看了一眼茶杯,將其放在了桌上。
眼角余光,忍不住瞥了一下旁邊的茶壺。
那裡面……應該還有不少茶水吧?
“味道如何?”
白衣公子只是輕輕抿了一口,此刻將茶杯放下,笑著問道。
“好喝,愛喝,還想喝。”
秦陽十分坦誠地說道。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伸手示意道:
“兄台請自便,你我之間,不必拘謹。”
秦陽挑了挑眉,也不客氣,自顧自又給自己斟滿,一飲而盡。
旋即仍舊不覺盡興,便再斟,再飲。
一直喝到第五杯時,方把茶杯放下,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身體從暖洋洋,漸漸開始變得滾燙。
“可盡興了?”
白衣公子眯起眼睛輕笑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秦陽忍耐著身體的熾熱,蹙眉問道。
“贈予兄台機緣之人。”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是你,還是為什麽要贈你機緣?”
“二者皆是。”
短短的兩句話的時間,身體裡的熾熱已經到了十分猛烈的地步。
秦陽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
“相比於關心這兩個問題,兄台難道不想先解了這身體之苦?”
“想,但不知如何解?”
白衣公子笑笑,伸出兩根手指:
“方法有二。一,我來幫你,只需抽出體內火毒,痛苦立消,對身體也無損。二,你自己扛下去,若能扛到最後,承受住烈焰焚身之苦,則火毒便會將你的身體淬煉一遍,排除雜質,提升資質。當然,如若扛不過去,便化為一灘灰燼,塵歸塵土歸土。”
秦陽身體一震,暗道:是傳說中的考驗嗎?這種時候,沒辦法不選第二種吧?哪怕真的扛不過去,對方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因為……自己是被選中的人!
想及此處,他咬牙說道:
“我選二!”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大笑道:
“好!兄台果真有魄力!不過……我也要提醒兄台一句,此事並非玩鬧,你若中途扛不過去求饒,我也不會插手的。”
“……”
感覺被讀心的秦陽,當即收斂心神。
“這貨……不按套路出牌啊!沒辦法了,既然選了,也只能扛到底了!如若真的如他所說,能夠提升資質,那受些苦痛,也是應該!”
秦陽倒也沒多少失望,此刻已經意識到自己真的在面臨一樁機緣。
雖說還有諸多疑惑未解,但管他那麽多呢,先把能拿到手的好處拿到再說!
感受著體內越加熾熱的變化,秦陽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他已無暇他顧,任何可能分神的事情,都要避免。
而對面,聾啞女孩也坐了下來,坐到了白衣公子身邊。
手裡依舊拿著那串糖葫蘆在吃,仿佛永遠都吃不完一樣。
而白衣公子也沒閑著,他雙手掐訣,念念有詞,不斷打出一道道神通術法,又從儲物戒中拿出諸多材料,灑落於四面八方,結成數個不同的陣法。
而陣法中央,秦陽漸漸開始支撐不住,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低落,全身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濕。
深沉的悶哼聲,開始難以抑製地傳出來。
秦陽再也無法安坐於石凳上,痛苦地倒在地上,五指張開,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淡淡的白色蒸汽,從他的頭頂逸散開來。
其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而與此同時,遠處的卦攤。
正在給人掐算的算命老人,猛地身體一震!
他豁然回望向東南的方向,臉上浮現出濃濃的震驚之色。
“這……這是……天魔奪靈陣?混帳!原來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身後鼻青臉腫的徒弟,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父,啥叫天魔奪靈陣?”
算命老人神色凝重地說道:
“一種魔宗頂級秘法,一般只有魔宗宗主和最嫡系的弟子才能掌握。”
“這麽厲害?這個陣是何作用?能夠用來突破境界?”
算命老人搖了搖頭:
“不,奪靈……奪靈,自是用來奪舍。我本以為那個老家夥是看中了那小子的玄黃氣,想破例收他為弟子。沒想到卻是打著這個主意……幸好當時沒和他動手,否則只怕真的會和為師以死相拚了。”
“啊?為什麽?就因為師父不讓他奪舍這個人?那他重新選一個不就好了?那小子資質差得很, 雖然不知道怎麽僥幸到了煉氣一層,但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成就築基。奪舍這種廢物,又有何用?還不如把他的玄黃氣抽出來,才算得上沒有暴殄天物。”
徒弟撇撇嘴說道,顯然還對這份從眼前溜走的玄黃氣念念不忘。
然而,卻再次遭到師父的一頓訓斥:
“你知道個屁!這天魔奪靈陣,乃是為了配合天魔奪靈**。而這種奪靈之法想要找到一個適合的人選,你知道有多難?能不能碰到,全憑運氣。”
“僅為師所知,就不下二十個魔宗宗主,直至魂飛魄散,弟子都沒能給他們找到適合施展奪靈法的人選。所以你想想,現在那個老家夥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卻讓為師給截胡了,他會不會氣得跟為師拚命?”
弟子聽得張大了嘴巴,愕然道:
“原來如此,那確實動手的可能性極大。只不過那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明明資質那麽差,卻符合被奪舍的要求?這魔宗宗主們,眼光也不怎麽樣嘛!啊!師父,你又打我幹嘛?”
“笨蛋!為師沒有告訴過你嗎?奪舍看得不是資質,是魂魄!至於具體什麽樣的魂魄符合要求,為師也不清楚。大道三千,各有所長,你我精通一道,也就夠用了。”
徒弟恭聲稱是,不敢再言。
……
槐樹下。
秦陽的正上方,此刻聚集起了大片濃重的黑雲,將湛藍的天空徹底遮蔽。
一個巨大的人臉,漸漸從黑雲中顯現出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