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英朗少年驟身一躍,身形矯健,落地如豹,參賽弟子和觀眾席傳來一陣喧囂聲。
少年心無旁騖,腰間長劍“鏘”地一聲自行出鞘,垂落在他身前。
三尺長劍,兩刃八面,劍脊銘刻符文,全身冒著金光,不細看的話隻覺得是一把光劍。
他用手輕輕一撩,一分為六,一模一樣的六把長劍把他圍成一圈,如同貼身侍衛。
咦!
鶴歸真人看著台下少年的姿態突然奇疑道,
“這司馬家當代天驕原來是劍修,走的還是馭劍道。”
劍修不是隨隨便便拿著一把劍就可以稱之為劍修。
他們是另外一個修煉體系,跟法修一樣境界也是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內修外練,修為境界之外還有獨特的劍技。
其中就有劍種劍心,劍意劍元,以及最後的無上劍域。
練就劍域,問鼎巔峰,一劍寒光貫九洲。
天衍界凡是成就劍域,化神之下皆可砍。
最離譜的是劍修的劍道心境完全是取決於個人的修心。
按道理說一個凡人也可以領悟出劍域,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劍域已經涉及到了“勢”。
“勢”為天地之勢,大道外顯,只有凝結元嬰才能感天應地,承接神通,完成“借勢”。
玄川鼻子哼出一氣,
“不奇怪,他們家一直都是自稱帝皇道。不過最讓我好奇的是司馬家無一人劍修,除了那個老鬼。”
茂春聽到這出言不遜的話語,眼皮彈跳了幾下,沒有接話。
鶴歸也有點忌憚,只是陰陰地冷笑道,
“金螭應該也沒有幾年了吧,真好奇他最後又會做出如何選擇。”
司馬家族的族人明面上有三個金丹真人,兩名金丹巔峰,一名金丹初期。
除了家主還有一位暮年垂垂的老金丹,輩分極高是家主的爺輩,名號金螭真人。
當年這位劍修也是位風雲人物,獨自支撐司馬家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培育出了新的金丹真人,也是現今的司馬家家主,司馬軒。
故人常言道是司馬家拖累了這位才華橫溢的劍修,傳聞他本應該有機會在道途上更進一步,以劍元晉升元嬰。
若真如此,說不定可以跟前宗主滄浪子一決雌雄,可惜沒有如果。
至於他現在如何選擇?
雖然那人已經行將就木,但是金丹巔峰劍修的最後一擊很具有威懾力就連口出狂言的玄川也不自覺地在位置上不安地挪動一下。
當然以他對司馬家唯利是圖的本性,他覺得金螭,呵…
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兩人都有意無意地回避了答案。
倒是鶴歸又重新挑起了新的話題,
“白家居然孱弱如此,只有一位煉氣九層的白轅琛勉強撐台面,估計這次真傳候選的遴選是錯過了。
往後百年他家更加不好過了。”
玄川不屑地譏笑道,
“牆頭草活該如此,當年也不懂得瞪大狗眼瞧清楚局勢。
我年輕時白老前輩也是一位豪傑,誰知撒手之後子孫後代盡是酒囊飯袋,偌的大家業遲早要被他們敗光。”
鶴歸歎氣不願在此事深究,很明顯他跟白家是有點情緣的,所以岔開了話題。
“倒是這位新晉的萬鈞山大弟子蘇振霖有點本事,我看這入島名額他必佔一名。”
說到萬鈞山玄川更是毫無顧忌大笑,
“哈哈!這萬鈞不僅是個吃軟飯的,還是耙耳朵,自己開的萬鈞山都快成蘇家的了。
還辜負了那位大人的期待,真是貽笑大方。”
鶴歸直接忽略了後面一句,斟酌表示異議,
“修道之人能屈能伸不拘泥於小節,能幫助自己更上一層總歸是好的。
不然他也不一定能成功結丹,更何談開峰。”
“哼。”
玄川不想跟他糾結於處事態度的問題,這沒有對錯,如果認真起來,搞不好會弄成道爭,他雖不怕,但總歸不美。
台下又過了幾輪比試,聊勝於無。
直到一位清幽的少女登場,一直半瞌睡的茂春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少女禦風而起,蜻蜓點水站立台上。
她上裳下裙,長袖飄飄,深邃的雙眸明亮閃爍,三千發絲傾瀉而下,驕陽之下黑發透著隱隱藍光。
久未開口的茂春又終於有了興致,她含笑點頭評價道,
“渾厚磅礴,延綿不絕。如果是她的話,或許可以煉成本宗秘術‘滄海一粟’。”
此話一出皆是驚怎身邊兩位真人。
他們作為滄浪宗的真傳弟子當然知道秘術[滄海一粟]。
這是一門神通,只有極受重視或者立下大功的真傳弟子才能有資格得到傳授。
金丹修士如果能成功掌握這門神通,不僅僅是代表著擁有元嬰級別的力量,同時晉升元嬰時對抗雷劫更有把握,變相地提高了結嬰的幾率。
修士在成為元嬰真君之後才能領悟神通,有無神通也是衡量元嬰真君實力的分水嶺。
滄浪宗底蘊深厚,居然擁有金丹期便可領悟神通的秘法,它的真正底蘊可見一斑。
不過傳聞這門秘傳歷史上只有寥寥幾人修成,上一位是宗門鼎鼎大名的前宗主滄浪子,最近一位正是宗主洛天洲。
這是宗門的秘辛,外人只知道宗主結嬰後一直閉關,唯有真傳弟子才了解到宗主金丹時就已經練成了秘術[滄海一粟],只是一直沒有出手而已。
鶴歸雙眼眯成一線,暗忖著。
他雖然是豐鰭島的天玄殿殿主,但是他在本島的時候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極東島。
如果不是他在豐鰭島收了一位徒弟——“蛇將”東方景,他都不打算來豐鰭島,因為這裡都是暗流湧動,明面上沒有來犯之敵。
自從幾十年前海諸盟過來鬧事結果被打退老窩,宗門的南邊就偃旗鼓息,沉寂了很久,不過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又要開始搞事了。
反正現在豐鰭島大部分安保工作都是紫玄殿負責,天玄殿也就在南邊滄浪地域遠郊巡邏一下而已。
茂春是上上代真傳弟子,與宗主同代的僅存真傳弟子。
他和玄川是當代真傳弟子,但實際上的親疏遠近是茂春跟玄川更密切一點。
因此這兩位真人應該對豐鰭島島內狀況更了解,而他隻了解個大概。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茂春很明顯認識台下的藍家天驕少女,更是表示出一定的關注與支持,再聯想這次宗門的百年真傳遴選,答案呼之欲出。
鶴歸輕搖羽扇,撫須笑道,
“不愧是藍家之人,法力一如海淵,深不見底。
你們說這司馬家剛好有俊男,藍家有秀女,男才女貌,會不會婚配一起,兩家當作一家呢?”
“哈哈!”
玄川哈哈大笑,笑聲不絕幾近癲狂。
不過也不止他,就連主位上的茂春也是莞爾一笑,興致勃勃地執起玉杯輕呷一口。
“周軍師,還得是你,騷點子最多。”
鶴歸輕咳一聲,然後抿茶掩飾表情。
司馬家數年前地帶上媒人一同登門拜訪藍家說親,誰知剛坐下,茶水都沒有遞上來,一開口就被藍家連人帶禮拋出門外,聽說連那媒人都被挨了一頓毒打。
聽說那上門說親的正主還身份不低,乃是當代司馬家主的弟弟,結果丟了一個大臉,吃瓜群眾津津樂道好幾年。
也難怪大夥們喜聞樂道,兩家都是大家族誰都不比誰低, 確實是門當戶對。
問題是兩說親的新人,一位資質不凡已經築基,具有某種特殊體質,另一位則是遠近馳名的廢材,這麽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
就算司馬家送上豐厚的彩禮,可藍家也不缺啊,除非拿出元嬰級數靈物,可問題是司馬家會願意為了一個廢材消耗元嬰級數靈物嗎?
就算是倒插門別人都嫌棄。
也不知道為什麽司馬家會做出如此行徑,反正兩家親家沒有撈著反倒成了仇家,鬧得人眾皆知。
鶴歸當然是知道這事,但是經他特意提醒,這事就變得耐人尋味了。
因為現在兩家當代天驕已經是地位和實力都十分般配,不知道後續司馬家會不會又重新撿起這事,再來一次說親。
如果是平時大家族聯姻,宗門自然不在乎,沒必要同時也太常見了,不說五大家族之間,就連宗門內的關系都是錯中複雜,說不定大家一起閑聊的時候就會蹦出一個遠親。
但是兩位未來很可能的真傳弟子聯姻,這就是稀罕事了。
兩位真人當場就玩起了“雜交遊戲”,盤點著各家的俊傑良才,測算著哪家可能誕生的曠世奇才,然後兩兩配對,可以生出怎樣的後代子嗣。
氣氛熱烈,一改先前的生硬氛圍,就連茂春都加入其中,畢竟老人對子孫後代的事特別感興趣。
這種看似真人們的娛樂遊戲,實則這裡面大有學問,其中涉及到陰陽大道,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豌豆實驗。
台上真人們玩得興高采烈,台下鬥法白熱化,一派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