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聞聲望去,只見一位身穿灰套白袍的青年人上前。
李青瓷進入廳殿,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
“弟子見過郭師叔。”
主位上的郭昊宇明顯地停滯幾息,沒有回應只是望著台下一直保持著躬身姿態的年輕人,眉開眼笑道,
“青瓷啊,來。我新進了一些靈茶,咱倆好好品茗一番。”
郭昊宇走下台,熱烈地迎著李青瓷到側室茶間,他則是客客氣氣地回應。
“是。”
不一會兒茶桌上升起兩道嫋嫋水汽,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飄蕩在房間內,從始至終都是郭昊宇一人洗茶泡茶,兩人默不作聲,及至最後他打破了死寂。
“近日如何,怎麽想起來看望我這糟老頭了。”
“師叔道基早成,老當益壯,弟子望塵莫及。”
“哈哈。”
年老和年輕從來不是看年齡的,像郭昊宇已經築基的修士,比起尋常煉氣弟子要多出一倍的壽命。
李青瓷卑謙圓潤,哄得郭昊宇哈哈大笑,接著才說出了本次過來的歸還寶珠的事。
“昔日弟子厚顏佔了師叔的‘溫靈碧珠’太久,今日本想親手奉上,奈何剛剛師叔不在,便轉交給了郭容卉師姐。”
郭昊宇頷首回應,
“容卉辦事很讓我放心,你交給她是沒問題的。”
說完他還親自地給李青瓷斟上一杯茶,李青瓷連忙把玉杯推至恰當位置,卻是聽到郭昊宇歎息道,
“那孩子我是從小看到大的,她家三代為農,卻是誕生出了中品靈根,當時在郭家可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我是我這一房唯一的築基修士,卻是後繼無人,連下品靈根都是寥寥無幾,很難想象我要是有什麽不測的話,那真的是樹倒猢猻散了。”
郭昊宇說到此處也是頓感勞累,讓李青瓷見識到郭師叔不同的一面,他在宗門內是築基上師,在“玉泊府”也是高管,但也為家族的事勞心勞力。
“於是我把容卉過繼到自己一脈,傾力栽培。不負所望,她在40歲前到達了煉氣九層,卻是面臨了最大的難題,築基丹。”
郭昊宇說到此處的時候,銳利的眼色直逼李青瓷,不像是說郭容卉反倒更像是對他說,
“宗門每年煉製的築基丹少則100,多則150,但是發放到外島三大殿的數量不會過半。
三殿瓜分,殿下宗門產業接著分,我們是庶務機構,不像熔火山四方山那般正務。
‘玉泊府’平均2,3年才能分得一枚築基丹,而我的份額已經排到了6年之後。”
李青瓷不明白郭昊宇為什麽跟他說這些秘辛,但是郭昊宇沒讓他接話,而是細啄一口靈茶潤喉便接著說,
“容卉那孩子,最開始便是把主意打到功善殿的築基丹上,但是被我勸住了。你真的以為自己有實力便可以快速積攢功勳值了嗎?
笑話,那些貢獻高的宗門任務早就被宗門派系劃分完,留下的都是風險巨大或者未知的任務,就算你真的攢夠了想要從庫房裡換出築基丹也是要費一番手腳。”
李青瓷默然,他沒有混過功善殿,也不知道郭昊宇是誇大其詞還是實話實說,不過有貓膩應該是肯定的。
看來他雖擁有築基靈獸,但想搞到一枚築基丹好像不會很順利的樣子。
郭昊宇雙眼眯著盯向李青瓷,意味深長,
“雖然沒有統計過,但除了宗門以外的家族和勢力產出的築基丹也就100多枚,滄浪地域合計每年200多枚,而實際每年修至煉氣九層等待築基丹的修士超過這個數目的10倍。
你應該知道,難的不是靈石,而是一份人情。
這就是為什麽許多築基修士給大家族大勢力充當打手護衛,甚至還要滿足各種癖好的原因,因為他們早已經簽了‘賣身契’。”
郭昊宇炮語連珠,咄咄逼人,沒有給李青瓷回話的空隙,
“郭家,就曾經想要把容卉嫁出去,金婿都找好了,是一大型家族的旁系正妻,算得上不錯的好人家了。”
這次李青瓷終於忍不住發聲了,
“師姐都已經最後臨門一腳,郭家就這樣自己的新生力量送出去?”
郭昊宇面無表情回應,
“郭家不想賭,整個家族奉上幾乎一整年的收益同時走人脈渠道也最多隻弄來2枚。
而你知道築基成功率是多少嗎?不到2成,這還是算上了那些修道天才。”
“是不是再過2,3年家族裡有人需要築基,所以未雨綢繆。”
李青瓷沒有理會郭昊宇的言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沒有機緣,能夠在40歲前達到煉氣圓滿就很不容易了。
築基丹每年都有限,需求的修士只會積累得更多,一年比一年難搞。
很顯然郭家內部也是矛盾重重,有人要未雨綢繆,把煉氣九層的族女嫁出去,一方面滿足她的需要,減輕族內壓力,另一方面便是轉嫁風險,順便收割一波好處。
郭昊宇沒有反駁,只是坦言道,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就像你跟芳兒的事我已經了解過了,修仙者本就應該以修煉為重,沒有修為沒有事業也只會是貧窮夫婦百事哀。”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談這件事,但是郭昊宇思維直接跳躍到這件事上,還沒有任何的責怪,著重為他考慮。
這很意外,在李青瓷疑惑的眼神中他鄭重地說道,
“只要你跟芳兒喜結連理,那麽我保證一旦你達到煉氣九層的時候,便即可獲得一枚築基丹。”
這就一下子明朗了,郭昊宇前面說了那麽多就是為了這一句話,把李青瓷拉攏到郭家又或者把他跟自己深度綁定。
可能他前面說的話有一些誇張的成分,不過李青瓷本身也是有去了解過築基丹這件事,基本上是差不多的,“賣身契”也是事實。
但他的腦海裡不自覺的回憶起郭容卉的燦爛笑容,剛剛她還在很慶幸自己有一位長輩的疼愛和支持,而現在仔細思考一下郭昊宇的話語便可以知道,他沒辦法在這幾年內搞到兩枚築基丹。
李青瓷陷入了沉思,他不是在為郭師姐考慮,涉及個人道途的事再自私也是正常的。
他只是純粹在考慮這一筆生意劃不劃算而已。
郭昊宇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靈茶,他似乎知道點什麽,又開口敲打,
“青瓷,你可能不知道,萬鈞山早就變天了。宛師弟已經失去了萬鈞真人的寵信,你如果想要從他那裡弄一枚築基丹,沒那麽容易了。”
李青瓷瞬間抬起頭來,急切地問道,
“宛師他怎麽了。”
“沒有什麽大礙,只是蘇家已經霸佔了整座山峰的重要職務,師弟他已經被排斥到邊緣,現在頂多自保而已。”
“怎麽會這樣。”
李青瓷回憶起第一次面見萬鈞真人的場景,當年宛師還跟真人談笑風生,時過遷境竟然會被冷落了。
原來他上次說的清幽雅靜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