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有自己的前程,並不依賴於宛師和萬鈞山,更何況宛師好像對家族修士很不滿。
為此他也很無奈,反正現在藍家這一架戰車不是自己想下便可以下的。
郭昊宇對李青瓷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裡,他更進一步說服,
“你以為家族勢力給你好吃好喝是免費的?”
郭昊宇面露不屑,極盡蔑視,
“我自己就是家族修士,我能不知道嗎?
那些大恩大德只是他們吃剩的殘羹剩飯,他們只是把你當狗養著,等到需要的時候便會放你出去咬人。”
“...”
‘郭師叔說話真是犀利啊。’
李青瓷都被他說沉默了,要是藍馨蓉幫助白靈築基也算是“殘羹剩飯”的話,那他寧願天天喝泔水。
他保持著吃癟的表情,默默地看著郭昊宇的表演。
“你在藍家只是個打工仔,難不成你還指望高攀上藍家嫡親,你好好照照鏡子,想想有可能嗎?”
藍家嫡系,李青瓷的腦海裡呈現出兩道身姿,藍馨蓉的清純靈動和藍紫穎的雍貴冷豔。
跟她們來一腿?
李青瓷巴不得,但很顯然不會發生。
藍師姐投資他就帶有目的,藍師叔則更多是白靈的原因,比起李青瓷,白靈入贅藍家的幾率更大。
人不如蟲啊,一時他若有所失,很是惆悵地回答道,
“不會。”
郭昊宇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眼神,
“你明白就好,就怕你腦子迷糊了,想吃天鵝肉。”
驀然郭昊宇語氣加重,直截了當地說道,
“芳兒是我女兒,你和芳兒結發,便是我女婿。我郭昊宇從不虧待自己人。”
“師叔,我吃了藍家的東西,吐不出來啊。”
就算說破天他都是藍家的養的“打手”,這點是改不了的,除非耍賴不認帳,但那樣會承受藍家的怒火。
“沒有說讓你不跟藍家混,你總得結婚生子吧,這不正好嗎?”
聽到這話倒是讓李青瓷詫異,一進一退,郭昊宇根本沒有想把他從藍家剝離,同時越過之前余紅芳與李青瓷的感情糾紛,一步到位,直接送入洞房了。
還沒有等李青瓷說話,他又進一步利誘,
“我早年身體欠恙,活不了2百歲,這‘玉泊府’的位置誰先築基便是誰的,我隻想抱一抱孫子安度晚年。”
“嗯...”
讓位置,抱孫子。
李青瓷的腦海中終於重新浮現了余紅芳的身影,青澀的少女已經變成了相夫教子的賢惠妻子,懷裡還抱著肉嘟嘟的嬰兒,一臉幸福地盼望著自己。
但轉瞬間,賢惠的妻子面目猙獰,掐著嬰兒的脖子,對著他瘋癲嘶吼著。
失望,他的心早就涼透了。
情感用事還胡思亂想,這兩個buff疊加上偏執,簡直是無敵。
可能在時間的洗禮下青澀的少女會慢慢成長為成熟的女人,曾經的小打小鬧也變得不足輕重。
但李青瓷已經見識到了修仙界的山巔風光,宗主洛天州出山時的浩瀚聲勢,萬人拜伏,那一汪海洋到現在還懸掛在頭頂。
他的修道之心堅定,他的心懷更是整片星辰大海。
這回頭草誰愛吃便吃,他好漢一條,不吃。
李青瓷不動聲色對著面前的郭昊宇緩緩說道,
“師叔,你知道嗎?藍紫穎師姐奪得了本次宗門大比前三甲,已經成為了真傳候選者。”
“真傳候選者!”
晴空霹靂,郭昊宇呆坐於位置上,喉嚨生澀,顫音說道,
“她們都告訴你了嗎?”
李青瓷無聲點頭。
郭昊宇肩膀瞬間耷拉下來,整個人歎出一口氣,
“我明白了。”
“謝師叔。”
茶水無味,李青瓷抿了一口,涼了,他也沒有什麽好多說了,便行禮告辭道,
“師叔,如無其他吩咐,弟子先行告辭。”
“嗯。”
就在李青瓷準備跨出房間時,身後傳來郭昊宇的聲音,
“青瓷,這次宗門的百年真傳遴選水很深,你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一步錯便是萬丈深淵。”
他疑惑地望著郭昊宇,後者倚靠在椅子上,右手扣在桌面上,旁邊一枚墨色玉符隱隱閃耀著一點綠色幽光。
這不就是跟自己匹對的通許玉符嗎?
過去明明沒有少用過,但現在李青瓷卻有種別樣的熟悉感。
靜止幾息,反倒讓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笑道,
“謝師叔提醒。倒是貴府用人慎重點,轅門的弟子看著老道,辦事卻一點不靠譜。”
郭昊宇面無表情地輕頷首。
李青瓷離開了房間,而郭昊宇坐了半響,還是惋惜地歎出一聲,聲音悠長而又無力。
突然他暴起立身,手掌猛地一拍桌面,強烈的靈力波動傳遞開來。
“傳人!”
幾息後便有一位宗門弟子進入茶間,誠惶誠恐地跪地叩首道,
“郭師叔,請問有何吩咐。”
“把今天轅門的守衛全都開了。”
“遵命。”
離開了“玉泊府”,李青瓷心情暢快。
本來他還以為郭昊宇為了把他留住,會把之前的“紫鱗鰻暴亂”和龔邃的死翻出來威脅他,畢竟當時他可是直接策劃了整件事,郭昊宇作為幕後可能會留有一手。
不過如果這樣做的話就是撕破臉皮了,就算李青瓷真的當了他的女婿也會心生怨恨,防著一個自家人的背叛會很心累的。
當然他背靠藍家,就算攤牌了,藍家為了投資不打水漂多半也會幫他擺平這一件事,宗門處罰也會降到最低。
而且他跟郭昊宇之間還有浮標台的黑扣靈石分成,撕臉必然導致這部分的利益受損,可以說跟李青瓷關系鬧僵的損失會非常大。
複盤回想,郭昊宇極力拉攏李青瓷可不僅僅是他潛力高的問題,而是不虧本。
白靈是築基初期靈獸,一枚築基丹就拉攏到一隻築基期靈獸已經保本了,如果李青瓷也成功築基那就是大賺。
如果李青瓷在藍家混得好,郭昊宇甚至由此促成跟大家族的合作,這老狐狸精明得很。
不過說那麽多已經沒有用了,歸根到底這件事李青瓷就是不想再跟“前女友”糾纏了,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島外魚膾店。
櫃台邊上,微胖圓臉少女正焦急地望著門外進進出出的人,渴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身邊還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她憂慮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娘,叔叔去多久了,怎麽還沒有回來。”
“早著呢,半個時辰都不到。”
“你說李大哥會不會答應。”
“...你郭叔叔那麽有本事,肯定治得了那小子。”
“可是我到現在都沒有聯系上李大哥,玉符一直沒有反應。”
“...”
余紅芳的手心握著一枚白玉令牌,她多次法力催動都沒有反應。
余三娘看著少女,心裡不忍直說。
這種單一的通訊玉符,只要催動就會閃爍反應。
沒有任何反應只會是兩種可能,要麽是玉符本身就壞掉了,要麽是另外一枚玉符的問題,不在有效距離或者被屏蔽隔絕了,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可能,損壞了。
李青瓷就在豐鰭島上,他手上的玉符是什麽情況可想而知...
終於一位身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威嚴肅穆,充滿了上位者的氣場,身上繚繞著築基期氣息。
余紅芳見到身影便歡悅地撲去,
“郭叔叔。”
但是余三娘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余紅芳,把她護在身後。
郭昊宇慢步迎面而來,周身一丈內充滿了冷寂,悄無聲息,與大廳的熱鬧氛圍格格不入。
余紅芳在余三娘懷裡掙扎,
“叔叔,李大哥呢?他沒有跟你過來嗎?”
郭昊宇沒有說話,眼珠子下轉俯視著欣喜的少女與瑟瑟發抖護犢的余三娘,鼻孔流出的氣息出現一絲紊亂,長袖無風自動,似乎下一刻將會爆發狂風暴雨。
但是下一瞬,空氣又恢復喧鬧,與之而來的還有郭昊宇淡漠的聲音,
“你太弱小了,難怪會被嫌棄。
如果你隻跟男人談感情,男人就不會跟你談感情。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便轉身飄然離去,留下母女倆。
“叔叔,李大哥呢?他為什麽沒來,為什麽不肯見我,
明明說好的一輩子,為什麽,為什麽...”
余紅芳已經明白了,淚雨婆娑,嘶聲力竭地問著漸行漸遠的身影。
沒有回頭,沒有回應,郭昊宇離開了店鋪。
“芳兒,沒事的,還有娘親,我們母女倆也可以過得好好的。”
余三娘抱著已經是淚人的余紅芳,撫摸著秀發安慰著。
大廳依舊是人聲鼎沸,少女悲痛的哭泣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