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弄 第2章 拜別

“奶奶，孫兒願意上山。”一道脆聲傳出，滿堂忽地安靜下來。

便見諸葛仙輕輕掙脫老婦人緊緊攏著的手，出到諸葛松的側邊跪下，朝著老婦人拜道:“奶奶，孫兒不小了，身為諸葛家一員，孫兒願意上山，以修得仙法破除我諸葛家不壽之症。”

見此，老婦人和滿堂婦人哪裡還能坐的住，紛紛起身扶起諸葛仙，老婦人更是連連抹淚道:“我的心肝兒，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病了該如何是好。”

諸葛仙微笑起身，朝著身邊一圈年輕婦人微微躬身，道:“娘親，二娘，三娘，三嬸，四嬸…仙兒身體很好，況且兩百裡路亦不算多遠，仙兒省得照顧自己。”

“仙兒說的甚是，我兒有此大志，為父深感欣慰。”諸葛松聞言，大喜道。

老婦人聞言，不置可否。隻對著諸葛仙道:“心肝兒，你可知那數百裡之外豺狼虎豹，口腹蜜劍，險惡用心之人不甚繁多，稍有差池，便入死地。”不待說完，眼淚便又涔涔而下。

“奶奶，孫兒不怕。”諸葛仙深知，以老婦人和滿堂年輕婦人對他的疼愛，錯過了這一次，怕是往後只能提心吊膽的鬱鬱等死了，諸葛家的不壽之症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奶奶，父親，諸葛家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數代來，我諸葛家的男丁女丁相較兩三代前已經減少了一半。

這一代目前更是只有我一個男丁，如若繼續這般下去，再不出兩三代，望仙鎮諸葛家便要絕祠了。”

片刻，在滿堂眾人還在消化方才的言語時，諸葛仙起身再度跪地，大拜道:

“奶奶，母親，各位嬸嬸，請相信仙兒，仙兒一定能在煙雲宗修得破解我諸葛家不壽之症的仙法。”

老婦人和其它婦人見此，哪裡還能再勸，只能靜靜的看著諸葛仙稚嫩的臉龐默默流淚。

“好樣的，仙兒。”三叔諸葛鶴走到近前扶起諸葛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叔會打點好一切，就是把咱家鋪子都不要了，也必不使仙兒受委屈。”

“謝謝三叔，侄兒定不負三叔和大家所托。”

諸葛鶴見眾人都有了決斷，也不猶豫，把後續相關的事情一一做了安排便各自散去，老婦人實在心疼諸葛仙，便在最後的幾日讓其常伴左右，不準離去。

……

旬日後，還有三日便是夏至。

戌時三刻，三叔諸葛鶴早已準備好馬車停在諸葛府門前。府內眾人依依難舍，當家老夫人更是傷心欲絕。

半個時辰過後，諸葛仙終於還是在眾人的難舍之中爬上了馬車，一陣噠噠聲響起，馬車開始遠離。

……

一路無言，諸葛仙情緒也不高，腦海中都是離開時老夫人和父母，叔嬸們淚眼朦朧的難舍表情。如果沒有不壽之症，諸葛仙是萬萬不願遠走他鄉的。

但現在，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整個諸葛家，諸葛仙都必須離家遠行。

一個半時辰過後，馬車抵達了青石鎮福滿樓，安排好房間住下，諸葛鶴便出門安排進山事宜去了。直到晚上晚食才回來，順手點了飯食，叔侄兩人便邊吃飯邊閑聊起來。

“仙兒，想家了嗎?三叔知道你還從未出過望仙鎮。”

“嗯，有點兒想了。”諸葛仙安靜的點點頭。

“家裡人都好，你也勿須太過思念，後續的事情我已經打點好了。兩日後，自會有煙雲宗的人前來帶你前往煙雲山，煙雲宗將在夏至那天舉行宗門兩百年一次的新入門弟子考核。”

聽到有入門考核，諸葛仙心裡一怔，問道:“三叔知道要考核哪些內容嗎?”

“這些三叔也無從得知，王掌櫃那妹夫給我保證，說你定能順利入門。”

“哦，多謝三叔，家裡以後也要多勞煩三叔了。”

諸葛鶴聞言哀歎一聲。“仙兒，這本是我分內之事。只是不知三叔和你父還能堅持多久，你父已經三十一歲，我也三十歲了，我諸葛家的不壽之症，哎…”

“三叔放心便是，我定能修得仙法，必不讓三叔和我父應那不壽之劫。”

“好，好，三叔相信你。仙兒你是懂事的孩子，擔起諸葛家的重任便只能壓在你的身上了。”諸葛鶴疼愛的撫了撫諸葛仙的小腦袋，眼淚頃刻間便模糊了雙眼。

接下來的兩日，叔侄兩人便在等待中渡過，只知道周邊的一些大小鎮皆送來不少和諸葛仙一樣同去煙雲山考核的少年，煙雲宗這次有明確的規定， 本次兩百年一次的大招考核，入門弟子皆須十六歲以內。

轉眼之間，兩日便過去了。煙雲宗也準時來人，帶著約莫七八輛的閉蓬大車。

和三叔依依拜別後，諸葛仙上了第三輛馬車，車內很寬敞，坐了八名少年，都是周邊幾個鎮子上的。

少年們都是頭一次出遠門，面對陌生的同車之人，都有點拘謹，隻安靜坐著不說話。

每輛馬車中都有一名煙雲宗的弟子負責給同車少年講解本次入門考核的內容和注意要點，似是擔心少年們聽不懂內容，便講解的很慢，有疑問的還可以舉手示意提出。

原來煙雲宗每兩百年皆會舉辦一次這樣的大招，用以補充宗門的新生力量，范圍便是整個雲州，也有小部分慕名而來的來自於東洲大陸其他州，便也不提。

入門考核其實也並不複雜，便是由煙雲宗四大掌事根據自己的特長各出一題，一共四題，答案符合便算考核過關，不符合便會被安排送下山，當然據說本次會有一個排名。

諸葛仙對此有十足的信心，畢竟兩世為人，三四十年的人生閱歷可不是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半大少年可比的。

馬車行進的並不快，一日之後，恰於夏至這天抵達了煙雲山腳下。

戌時四刻，約莫上午十時左右。眾人下了馬車，才發現，眼前的煙雲山大得出人意料，隻覺此山左右寬不見其邊，高不見其頂。

向上望去，數百丈過後皆是雲霧繚繞，只能依稀察覺到一片朦朧的山影遮天蔽日，處於其下，諸葛仙猶有一種身處星辰之中渺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