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雖是丹師,但早年也鑽研過淺顯的符道,故家中還遺留部分空白符紙和材料和一瓶爺爺祭丹所備留丹血。
尹雲以符筆沾血,回憶起不歸經所述符文,他要煉製的符為——護身符。
原因無他,仙坊間流通的符籙大多是護身符,冰爆符,火球符之類,此次不歸經所予符籙配方如光雨符,氣凌威加符等,太過稀有,以至尹雲聞所未聞,若貿然售賣,定然引火燒身。
在符紙上方畫乾卦,下方畫艮卦,而後中央繪製符文,最後灑上龜甲粉,需一氣呵成,不可停頓。
符文中曲曲折折,重墨輕墨,都會影響符的效用。
尹雲繪製得極慢極慢,這第一張護身符,他用了足足一個時辰。
萬事開頭難,畢竟此前尹雲從未涉足符道,有了第一道的經驗,接下來尹雲繪符愈來愈快,且無一廢符。
這天分雖不比和何丹師吹的什麽符眼慧心,也是極為驚人了,本作好了失敗的打算,尹雲沒想到自己上手這麽快。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轉眼天亮了,雨也停了。
徹夜未眠,尹雲瞪著熬紅的眼睛看著手中八張護身符,輕輕地笑了。
爺爺,從今以後,我也可以成為一名符師,自力更生了……
尹雲修為低微,此時再也撐不住,沉沉的睡去。
這一睡就是兩天,直到尹雲被敲門聲吵醒。
爺爺走後,怎麽造訪的人還多了起來?
困倦立馬消散,爺爺說過,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外坊人心也不為過。
他必須偽裝出爺爺還在的假象,如若不然,人人都會對他啄上一口,即便爺爺實在沒留下什麽貴重物品。
將八張護身符盡數藏於衣內,偽裝成爺爺模樣的尹雲拉開了門。
見到此人,尹雲打了個冷戰。
習囂,九龍會的人。
外坊的散修也會抱團,整個外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幫會。
他們會定期收取房租及保護費,如若不從,那就要掂量下是否承受得起一個幫會的報復。
習囂赤著古銅色的臂膀,斜倚著門框皺眉道:“安老頭,你搞這麽慢!”
尹雲隻得鞠躬告歉,這位爺他可惹不起,即使是爺爺,同是煉氣中期,戰力也不是一個水平的,這幫混幫會的散修,殺人可不眨眼。
習囂抱起膀子,不耐道:“行了,我是來收這個月的房租的,十塊靈石。”
尹道榮為難道:“習爺,咱這房租不是三月一收嗎,況且攤到每月,也就是一枚靈石,怎麽會高出這麽多。”
“嗯?”習囂身上恐怖的氣勢散發。
“所以,你是要我給你個交代?”
“不敢不敢。”尹雲無法承受排山倒海般的威壓,幾乎快喘不過氣。
可恨!竟霸道如此!
“你看看你,現在都跌到煉氣一層了,幫會為了保護你,就自然要擔更大的風險!放到別的幫會,早就把你們活剝了把房子租給別人!所以憑什麽不漲價!不識好歹的東西!”
尹雲啞口無言,把剝削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這人的臉皮也真夠厚的。
“不瞞習爺,老朽受濁氣所擾,確實拿不出這麽多靈石。”
“拿不出就搬走滾蛋!”
欺人太甚,尹雲暗中牙齒都快咬碎,卻不敢面露絲毫不悅。
“還望習爺寬限幾日,老朽將這些丹藥售賣後,定會奉送至習爺住處。”
盡管屈辱,但尹雲深知目前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不能在這片危險的外坊失去住所。
現在只能先穩住幫會,靠著賣符積累財富,再從長計議。
習囂得意地笑了笑,外坊散修沒多少油水,他心知肚明。他沒指著這次就收上十塊靈石。
漲價,全是聽說這老尹頭病入膏肓,想著榨盡最後一滴油水。
十枚靈石可不是小數目,如果交不上來,那就正好倒地方,想不到他竟答應了下來,那他習囂也自然樂得租給他。
“老尹啊,要多保重身體,這坊間啊,有誰敢跟你過不去定要找我,我五日後再來看你。”
習囂語氣緩和,眼神卻越發冷歷,大棒夾蜜棗,這手段習囂用得熟。
他嬉笑著拍了拍尹雲的臉頰就離去了,尹雲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複,因為他模仿的是爺爺的容貌,就等於在侮辱爺爺。
攥緊的手心,指甲狠狠刺入肉裡,血順著拳縫滴到地上。
耿俱全,何諒之,習囂。
尹雲在心裡重複默念這三個名字。
總有一天,會以牙還牙。
呼出一口氣,尹雲歎道:“來日方長,先解決這房租。”
他沒有急著去街上店鋪賣符,轉身回到房中鑽研起氣凌威加符。
氣凌威加符可以模擬符血境界氣息,比如用爺爺備留的血煉出的符,催動後就會散發出爺爺的境界——煉氣中期的氣息一個時辰。
比如剛才,樣貌是爺爺的樣貌,氣場境界卻還是自己的煉氣一層,好在爺爺大病初愈,所見之人皆以為是濁病所害,才並未生疑。
有了氣凌威加符和偽詐之道,才是天衣無縫的偽裝。
否則尹雲自己走在街上,就是個人人可以踩一腳的煉氣一層,極其危險。
氣凌威加符相比護身符,符文極其繁奧,兩個時辰,尹雲浪費了大量符紙和符血,也沒有成功。
但,像即將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符道,是他這個天資爛得一塌糊塗的人,唯一的翻盤點。
他不會輕言放棄。
平靜地扔掉一張又一張廢符,從晌午到日垂,少年煉出了第一張自己的氣凌威加符。
緊接著,就是第二張,第三張。
已是黃昏時分,尹雲凝重地望著窗外的天邊橘紅……
速去速回!披上鬥笠急匆匆地趕往就近的店鋪。
在善靈堂售出那七張護身符,到手三十五塊靈晶,尹雲的心裡才稍稍有一點底。
但一塊下品靈石,合一千枚靈晶。
想到這,又充滿了緊迫感。
人力有窮,目前他一天最多能煉製二十幾張符,五天就是一百來張,如要按期湊夠十塊靈石,那他每張符至少要賣到百枚靈晶。
僅僅靠賣護身符,是行不通的。
“老板,一階符貴一些的有什麽?”尹雲看向白淨長須的虞老板。
虞老板不甚在意地說道:“一階符籙能貴到哪去,也就洗靈符和聚靈符貴些吧。”
“能賣多少?”
老板伸出五個手指。
“五塊靈石?”
“是五塊中品靈石。”
那不歸經那些稀詭符籙……能值多少錢?
他隻好試探著問道:“老板,你知道神行符嗎?”
聽到此話,虞覓松抬起了頭,略顯差異道:“聽說過,可那符只有萬星宗符仙人谷盈會煉。”
“我要是說我手裡有些,你多少錢收?”
沒有時間和選擇的余地了,尹雲只能暴露一張秘符。
但,這符居然和符仙人有所關聯,那暴露此道符籙,除了風險,是否也可能有一定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