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淵體內的怪蟲此時也從極端興奮的狀態回歸了平靜的模樣,似乎也意識到寶物已經到手了的樣子。
就在這時,景元城西河坊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像是平地驚起的一聲炸雷。就連身處中大街的眾人都能感覺到大地強烈的震動,有些眼尖的,甚至能看見眼前房屋在微微的擺動,天心閣飛簷角下掛著的法劍在小幅度的晃動。
一種莫名的驚惶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這種情況下的沈淵也失去了立刻探究烏色圓球秘密的**,手腕一翻將烏色圓球收起,眉頭微皺的望向西河坊震動傳來的方向。
接著,在眾人的視線中,天空中忽然盛開起一朵絢麗的煙花,隱隱像是鎮魔司大門上的異獸模樣。
又過了一會兒,西河坊的方向沒有再傳來奇怪的動靜。而原本有些驚惶失措的眾人也在平安當夥計的安撫下平靜下來,有些心大的甚至還繼續玩著售寶會的投壺活動。
“景元城的人神經都這麽大條的嗎?還是說這種動靜是家常便飯啊?”
沈淵眉頭微皺,環顧了一圈眾人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就在震動剛剛過去的一盞茶不到的時間裡,以沈淵這種煉氣期不算大的感知范圍,他就已經感知到至少有三名修行之人往震動方向趕過去了,其中還有一個是沈淵在天心閣中碰見過的熟悉氣息。
儒生臉上殘留著些許震驚,但更多的則是鎮定的神色,快步走到沈淵的身邊,有些慶幸的說道:“還好今日做了先生這單生意,沒有待在西河坊,家中妻兒也在南城的富戶家做工,不然的話恐怕禍福難料,看樣子西河坊這回是出大事了!”
又定了定心神,儒生又指著沈淵手中的竹簽,問道:“先生已經取得心儀寶物,要是沒有能入眼的寶物,剩下的竹簽不如退了吧,雖說不能把剩下的錢全部拿回來,但也有十之七八的。”
沈淵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對著儒生嘿嘿一笑,“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鹹魚翻身的時候來了,這些竹簽我送你了!”
說罷,沈淵也沒等儒生反應沒反應過來,就將剩下的竹簽往儒生懷中一塞,隻一眨眼的功夫,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儒生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能看見一抹白衣的影子消失在人群中,朝著西河坊的方向若隱若現。
沈淵運起登雲踏虛步一個借力便從街道旁的石柱上躍到房頂之上。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站在房頂上的沈淵一眼就看到之前震動傳來的西河坊方向有陣陣的黑煙,朝著天空滾滾而去。
沈淵伸出手來,摩挲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儲物鐲,心中也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去摻上一腳。
之前在天心閣,圓胖少年和沈淵聊了大半個時辰,沈淵也了解到像他們兩個這樣正兒八經的修仙者在世俗界的人數是少之又少的,也難怪那圓胖少年看到沈淵會那麽熱情。
世俗界中最多的就是那些自稱“煉氣士”的修行者,或是奇遇,或是家傳,會那麽兩手不算高深的奇異術法,能夠稍微聚斂一些靈氣在身而已。
就像作為風信子的儒生,家傳一門望氣之術,這種的也能算在“煉氣士”的行列之中。
但是在正兒八經的修仙者眼中,世俗界中自稱“煉氣士”的家夥頂多就是個三流術士的水平,頂了天也就是煉氣三層左右的水平,沈淵這樣的煉氣二層修仙者,如果在不碰到其他修仙者的情況下,在世俗界也能算是個小高手了。
當然了,小高手的前提是沈淵至少能熟練地在戰鬥中釋放出一門法術來,不然的話還是夾起尾巴做人比較好,爭強鬥狠的事情就免談了。
造成這種修仙者不輕易進入世俗界的情況有很多種原因,什麽紅塵如刀會磨損道心,世俗界靈氣不足不能增進修為的扯淡理由只是其中之一。
在這些原因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天心劍宗的強製規定:
只要是在大鄭境內的修仙宗門、修仙家族,只要敢派出築基期境界的修仙者干擾大鄭帝國的正常運轉,那就別怪天心劍宗伐山破廟,毀你道統!
大鄭帝國之外天心劍宗管不著,但是只要有修仙宗門想要待在大鄭,就必須守這條規矩。
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最初的時候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遵守這種奇葩規定,但是當天心劍宗真的以此為理由踏破了幾家修仙宗門的山頭之後,所有的修仙者都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就連那些煉氣期大圓滿的修仙者都不敢隨意在世俗界搞事,生怕給自己或者身後的宗門帶來滅頂之災。
這種修仙者不得隨意進入世俗界的情況,在大鄭朝廷培養出堪比煉氣後期修士的伏虎力士之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雖然現在大鄭帝國看似風雨飄搖,與風瀾草原打的是不可開交,但是那些修仙宗門也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也就變相造成了這種“煉氣士”在世俗界作威作福,肆無忌憚的景象來。
......
站在房頂上的沈淵又看了好久的西河坊方向的烏雲,最終做了個決定,“就去看看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就看一眼......”
一抹白影在屋頂之上幾個起落,只聽得清脆的瓦片踩踏聲,就迅速的消失在鱗次櫛比的樓閣之間。
當沈淵用一炷香的時間飛速的接近到震動發生的地點時,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倒吸一口涼氣。
那遮天蔽日、直上蒼穹的烏黑煙氣哪裡是什麽房屋失火產生的普通黑煙,那分明是密密麻麻數不清有多少數量的蟲豸!
不知名的灰白色小蟲,黑綠色的綠頭蒼蠅,身上黑白交錯的巨蚊,還有好多沈淵認不出來的蟲豸混在一股看上去像陰氣的黑煙之中,嗡鳴聲更是不絕於耳,吵得人頭疼欲裂。
一些也是登上房頂看熱鬧的凡人更是直接被這嗡鳴聲震得一頭栽倒下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龜龜!這是把地底下的蟲子窩給捅出來了?”
沈淵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種蟲豸大軍的視覺衝擊力實在是太震撼了!
再凝神仔細往下看去,遮天蔽日的蟲豸黑雲下面是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大坑。雖然大坑中也是充滿了密密麻麻的蟲豸,但是依稀可見碎石木塊的痕跡,像是房屋被炸爛了的模樣。
就當沈淵準備強忍著刺耳的嗡鳴聲再往前走一走的時候,一道渾厚響亮的男子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鎮魔司在此,閑人回避!勿謂言之不預,再向前一步者,殺!”
渾厚的男子聲音聽上去甚至還有些樸實的樣子,像是田間地頭的老農嗓音,但是其中的威嚴意味卻驚人的濃鬱。
一些上杆子過來湊熱鬧的異人似乎對於“鎮魔司”這個名頭極為忌憚,剛聽到第一句話,立刻頭也不回的掉頭離開,半點也不敢停留。
而沈淵也有些驚疑的停下腳步,他對於“鎮魔司”這個名字雖然在典籍中有所耳聞,但是真正了解也不過半天的時間。
不過,不論是作為異人的儒生,還是作為修仙者的圓胖少年,對於這“鎮魔司”,話裡話外都是忌憚異常。
沈淵對於自己的身手即使有幾分自信,但也不會狂妄到覺得自己能憑借幾手還算可以的劍術與朝廷機關對抗。
沈淵較為敏銳的感知中,那位從天心閣中出來的熟悉氣息也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不再動彈。既沒有離開, 也沒有與鎮魔司對著乾的意思,像是準備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渾水摸魚。
既然天心閣的高手對於鎮魔司都是這種態度,沈淵也不會自不量力的往前硬闖,略一猶豫就站在屋頂原地,靜靜的看向前方數裡開外的蟲雲起來。
對於這種遮天蔽日的蟲雲,沈淵的心中只有兩個字,“誇張!”還有就是“太他奶奶誇張了!”
像這種規模的蟲雲,就沈淵自身來說,以他現在的修為水平是萬萬駕馭不住的。
“就是不知道這蟲雲是天然形成的,還是有人在操控了,如果有人在操控的話......”沈淵看著在一定范圍內左衝右突的蟲雲,心中暗暗想道,不禁環顧了一下四周,想要找到一條適合逃跑的路徑來。
站在房頂又看了好一會兒,之前的那個渾厚男聲也沒有出來趕人,放任一些修行之人在一旁旁觀。
而那天空中的蟲雲似乎也在一定范圍內飛舞騰挪,絲毫沒有越界的想法。
沈淵將法力灌注進自己的眼睛,默默念起天眼術的口訣,朝前方看去。
果然,一層凡人看不見的透明光幕籠罩在大坑的四面八方,像一隻巨碗一樣將那嗡鳴的蟲雲限制在一定區域之中。
好多披甲衛士以及身穿黑袍的人正在不停的從街道各處趕來,圍繞在透明光幕的各處,嚴陣以待。
加持了天眼術的沈淵甚至還看見一些黑袍人的腰間挎著幾隻牛皮袋子,裡面裝得鼓鼓囊囊,臉上都是嚴肅至極的表情。
一股風雨將至的壓抑感籠罩在每一個在場之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