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沈淵聽到的那一聲附和只是一個幻覺,兩人獨處的一段時間只是夢境一般。而這一幕更是讓沈淵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但是在此之前,沈淵目前最要緊的事情並不是解決本命蠱,而是他的師父張衝林。
張衝林要檢查門下弟子修為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而沈淵的丹田裡依舊是空空蕩蕩,一絲靈力都沒有。如果這樣的修煉進度都能通過張衝林的考核,朱子明也不用對這個所謂的考核露出害怕的神色了。
要是沈淵連張衝林這一關都過不去,就更別提什麽解決本命蠱了,還是找塊風水寶地,把棺材備好等死吧。
沈淵好不容易等到雨勢漸小,冒著細雨回到了弟子居所,卻還是沒見到朱子明的人影。
換了身乾淨衣裳,沈淵盤膝坐在了床榻上開始打坐煉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使他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沈淵算了算日子,張衝林對弟子修煉進度的考核應該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再次進入天知閣躲過這次考核的想法,沈淵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種道理沈淵還是懂的。
而且沈淵覺得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出現的本命蠱與張衝林脫不開關系,蠱術都已經失傳了那麽久,鬼知道張衝林加了什麽料,養出來個什麽東西。
對於自己身上出現的這種不能積蓄靈氣的漏靈之症,沈淵覺得張衝林肯定有一定的預料。這樣一來,長痛不如短痛,要是躲起來把張衝林給惹惱了,怕是要惹出更大的麻煩。
但是該怎麽樣應付張衝林,沈淵還是要好好的思考一下,盡量把自己的小命給保住。
“師弟,我的好師弟,你可算是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天知閣待了多久啊,一個多月快兩個月啦,你再不出來,我都要去天知閣要人了。”渾身泛著微光的朱子明剛剛進入屋子就看見了打坐煉氣的沈淵,像連珠炮一樣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出來,那副著急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沈淵聽見朱子明的聲音,停止了吐納,伸出手撓了撓頭,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朱師兄,不好意思,我一個不小心把時間算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哎,早知道就不幫你弄什麽天知閣的信物了,你這動不動就消失個一段時間,真是太為難師兄我了。”朱子明搖了搖頭,一臉的痛苦之色,“師父對我們修煉進度的考核提前了,就在三天后,你算出來的及時,不然的話你可是有大苦頭吃了。”
“三天后?”沈淵猛然一驚,問道,“不是應還有一個月嗎?怎麽會提前這麽多?”
朱子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沿邊上,沉默了一會兒,道:“據說是因為出了一件大事,師父很生氣,所以才會將考核時間提前,具體什麽事情,你別問,我也不是很清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昏暗的下雨天氣配合上朱子明看不清表情的面容以及話語,讓沈淵從心底裡生出一絲絲的寒意。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竟然會讓張衝林生氣到提前考核時間?再生氣和考核時間又有什麽關系?”
沈淵在心中嘀咕,面上則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知道了,朱師兄。”
三天后的中午,沈淵便跟著朱子明來到了度雲山山腰處的一間閣樓旁。這邊是他們的師父張衝林的洞府。
說起來,只有築基真人才能有在度雲山上開辟洞府的權利,但是只有煉氣期大圓滿的張衝林也做到了這點。雖然不是在靈氣最為充足的山頂,只是在山腰而已,但也說明了張衝林的本事。
而丹陽宗的其他築基真人也不願意在這點小事上得罪這位脾氣古怪的煉丹師,畢竟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求上門去,請其為自己煉丹。於是張衝林就變成了度雲山上唯一一位煉氣期就擁有洞府的修仙者。
“脾氣古怪,不好相處,心思深沉......”這幾個月來,沈淵從其他師兄師姐處得到的關於張衝林的評價,幾乎就沒什麽正面的評價,這讓沈淵對於自己“長痛不如短痛”的計劃也有些忐忑起來。
“到了,我們過去吧。”沈淵聽見朱子明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朱子明帶著沈淵走進閣樓的大門,直奔二樓而去,接著又走過二樓平台的一處依山而建的棧道,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山縫間,這才是張衝林的真正洞府。
山縫的外面就是一片雲海,透過薄薄的雲層還能看見鬱鬱蔥蔥的林海,讓人一眼望去心曠神怡。山縫的裡面則是一座座依山而建的精美閣樓,飛簷鬥拱,金柱漆皮,處處透出尊貴的氣息,又有一些出塵之氣。
閣樓前面的山縫地面都鋪上了一層細細的白沙,看上去幹淨又整潔,已經有好些身穿灰衣以及黑衣的弟子站在那裡,全都規規矩矩的按衣服顏色分立兩側,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安靜的等待著什麽。
沈淵細細的數了一下竟然有十二個之多,算上他和朱子明就是十四個。
朱子明朝沈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便拉著他站到了兩列弟子的最前方。
站了約莫一個時辰的樣子,沈淵腿都站麻了,其他弟子的臉上卻還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這不禁讓沈淵心中一凜。
忽然,沈淵面前三四丈處的紅木大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隻白毛猿猴站在門口,竟然是它開的門。
沈淵再定睛一看,這隻猿猴根本不是一隻活物,眼中還有紅色的光芒放出,竟然是一隻做的栩栩如生的傀儡!
傀儡猿猴嘴巴一張一合,竟然從中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都進來吧。”正是張衝林的聲音。
在場的眾人聽到這個聲音似乎都松了一口氣,沒有絲毫猶豫的跟著最前方的朱子明走了進去。
與沈淵想象中昏暗狹小的閣樓房間不同,從大門進去之後的空間異常的大。四根兩人合抱寬的巨柱共同撐起了一個大廳,整個大廳地面都是用珍貴異常的木板鋪成,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大廳的兩側還擺放著一盞盞一人高的燈盞,裡面放的則是一顆顆華美的月光石,將整個大廳照耀的亮如白晝。
一身青袍的張衝林就坐在最裡面的一張桌案後,依舊是一副禿頂的樣子,將稀疏的白發梳成一個小葫蘆樣別在腦後,只是臉上的神情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是個人就能看出這個禿頂老人心情非常不好,而那隻猿猴傀儡就垂手站在其身邊。
沈淵不由得開始惴惴不安起來,“砰”的一聲,眾人身後的大門猛然關上,張衝林臉上的神情依舊陰沉,只聽見其有些陰森的說道:“都到了嗎?那就坐下吧,照著以前的樣子,挨個過來讓我檢查修煉進度。”
眾弟子按著張衝林的吩咐,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全程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生怕自己觸了張衝林的霉頭。
朱子明帶著沈淵坐到了裡張衝林最近的位置,沈淵的一顆心簡直要跳出來,在心中苦笑,這回怕是要糟了。
坐下來的沈淵小心的看著大廳內的眾人,十四個人坐了下來,卻還有兩張空著的桌案。
“還有人敢不來?真不怕這張衝林生吃了他?”在這種時候沈淵竟然還有心情吐槽。
“開始吧。 ”張衝林的聲音愈發陰森起來,眯起的眼睛中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一位灰衣弟子面色平靜的從最後一張桌案走上前去,但是有些顫抖的雙手還是暴露了他最真實的想法。
檢查修為竟然不是從前往後開始,而是從後往前,看樣子也是之前就定下的規矩了。沈淵暗暗想著。
只見這位灰衣弟子走到張衝林的桌案前,行了一禮,然後跪倒下來,像是去看病一樣將手伸了過去。張衝林則是毫不客氣的一把抓住這位灰衣弟子的手腕,閉上了雙眼。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廳中的氣氛越發凝滯,只聽見張衝林冷笑一聲,猛然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道:“修煉進度尚可,不枉我在你身上花費了那麽多心血,但是還不夠!明白嗎?”
僅僅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灰衣弟子就像虛脫了一般,他縮回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道:“弟子明白,多謝師尊栽培。”這幾個字似乎花費了這名灰衣弟子莫大的力氣,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完。
“去吧,下一個!”張衝林不再理會這個近乎脫力的弟子,對其一揮衣袖,說道。
又是一個灰衣弟子走到了張衝林的面前,但是這位弟子的臉上掛滿了汗珠,整個人都在害怕的顫抖,就這樣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張衝林的桌案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不過三四秒的樣子,張衝林就松開了這位弟子的手臂,一個揮手將其掀翻在地,滿臉陰沉的怒斥道:“半年的時間,每月不間斷的丹藥供應,你連一絲修為都沒漲?你也想嘗嘗血靈噬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