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仙傳 第42章 事發

“弟子不敢，弟子每日勤修不綴，但是奈何資質愚鈍，每月丹藥服用之後，根本無法精進修為，望師尊贖罪，放弟子一馬。”這名灰衣弟子幾乎要嚇癱在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放你一馬?哼......”身著青袍的張衝林重複著灰衣弟子的話，忽然冷哼一聲，口中快速的念了幾句法咒，再朝著跪在地上的灰衣弟子一揮手。

原本還在不住磕頭，乞求張衝林的灰衣弟子，忽然向中了定身術一樣，“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張臉從蒼白之色迅速變成了漲紅之色，接著又向著紫紅色變去，整個人的身體雖然不能動彈，卻在不住的顫抖，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但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整個大廳中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包括沈淵在內的所有弟子都不敢再看張衝林以及倒在地上的灰衣弟子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沈淵突然聞到一股惡臭，這個似乎正在遭受“血靈噬心”的灰衣弟子竟是被折磨的屎尿齊流，只剩下一口氣了。

“哼！”似乎已經發泄完憤怒的張衝林也覺得夠了，停止了對灰衣弟子的折磨。

張衝林身旁的白猿傀儡走到已經不省人事的灰衣弟子身旁，將其提了起來，往大廳外走去。

接下來的修為考核似乎異常的順利，雖說還是有一些弟子的修為進度不能使張衝林滿意，但是和之前毫無進步的灰衣弟子比還是要好上不少。而沈淵的一顆心隨著考核的進行，心跳是越來越快，被這種壓抑的氣氛要折磨得發瘋。

似乎是考核的情況勉強使得張衝林滿意，他臉上的陰沉神色消失了很多，但眼神中依舊充斥著化解不開的寒意。

終於輪到朱子明了，而下一個就是沈淵。

作為親傳弟子的朱子明與其他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弟子不同，他一臉平靜的走到張衝林身前，不卑不亢的行了一個禮，說了聲:“見過師尊。”然後才緩緩的跪坐在張衝林面前，將手伸到桌案上，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所謂的“血靈噬心”之術。

張衝林似乎也對朱子明的應對極為滿意，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甚至還朝朱子明扯出一抹笑容，有些溫柔的將手搭在朱子明的手腕上，似乎在撫摸什麽精美的瓷器。

“哈哈哈，好，不錯，不過半年時間就已經是煉氣七層，不錯，不錯！”張衝林對於朱子明的修煉進度似乎極其驚喜，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誇讚朱子明。

“都是師尊教導有方，功法精妙，不吝丹藥，才有弟子的今天。”朱子明施施然的收起手臂，站起身來，朝著張衝林行了一禮，面色平靜的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離得最近的沈淵竟然從張衝林驚喜的表情中看出一種渴望，一種貪婪。

而且在朱子明以及張衝林之間，那種正常的師徒之間的氣氛中，沈淵莫名的覺得有些古怪，讓人有一種從頭涼到腳的感覺。雖然這兩人都掩飾的很好，但是在場的眾人都能從中感受到一種古怪。

朱子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還朝著沈淵笑了一下，但是沈淵哪裡笑得出來，照之前的情況來看，一個弄不好，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沈淵只能朝著朱子明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慢慢的走上前去，張衝林已經朝他看過來了，示意其趕快上去。

當沈淵跪倒在張衝林的桌案前時，依舊沉浸在驚喜之中的張衝林竟然還安慰了沈淵一句，眼神中不可遏製的出現了一抹渴望與貪婪之情，道:“莫怕，只是一個簡單的修為考核。”

只不過在沈淵看來，張衝林對他的笑容實在是不敢恭維，皺巴巴的臉上擠出的笑容非但讓人感覺不到安慰，反而是一股恐懼從心中生出。

張衝林和之前一樣，一把抓住沈淵伸出的右手手腕，瘦弱乾枯如雞爪一樣的鬼手牢牢的抓住沈淵的手腕，一點也不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擁有的力量。

“好涼啊，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像活人的手，像是冰箱裡的冰塊。”大腦一片空白的沈淵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張衝林的手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粗糙，反而有些滑膩，就像是一條蛇纏繞在沈淵的手腕上一眼，讓沈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著一股冰涼的感覺從手腕進入，緩緩的順著奇經八脈，通過周身各處的穴道，從四肢往丹田，再從丹田往頭部，再返回丹田，接著離開沈淵的身體。張衝林的神情也從先前的驚喜變成陰森，在變成如深海般的平靜。

對於這些在大廳中最為了解張衝林的弟子們來說，張衝林臉上的表情隻代表一種情況，他很生氣，很憤怒，馬上就會有人大難臨頭，而這個人就是跪倒在他身前的那個白衣弟子，沈淵！

因為先前張衝林的驚喜心情而變得有些輕松的大廳氣氛頓時又凝滯了起來。

“好，好的很呐！哈哈哈哈！”張衝林怒極反笑，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張衝林笑聲中的意味，這不禁讓在場的所有弟子脊背發涼。

沈淵壓根不敢看張衝林的臉色，低著頭慢慢的把手收回來，垂在身邊，然後把眼睛一閉，等待著最後的發落。

“張衝林肯定知道自己的修煉毫無進展了，不過丹田中的那個神秘本命蠱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必須要神識和法力一起刺激嗎?”低著頭閉上眼睛的沈淵竟然還有心情想這個問題，就連沈淵也對自己的心大感到一陣苦笑。

“先前的那個是因為自身的資質問題，修煉毫無進展;那你呢?你一個甲等資質的天賦，彈指感氣，丹藥也沒少了你，怎麽這麽長時間丹田內一絲靈氣也沒有?”已經是怒極的張衝林竟然還能語氣平靜的問沈淵修煉毫無進展的原因，這份養氣功夫屬實是讓人驚歎。

但是所有人都能從張衝林平靜的聲音中聽出他此時的心情，沈淵也不例外，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給張衝林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自己這次是難逃一死。

活了二十多年從沒見過這場面的沈淵，低垂著頭用還算平靜的聲音說道:“啟稟師尊，弟子每日勤修不綴，從不敢懈怠。但是每次打坐吐納靈氣，剛剛有所成就，剛積蓄下來的靈力就會從丹田消失，無有例外。弟子惶恐之下，請朱師兄尋來天知閣信物，想要借此找到解決辦法，卻在靈明師叔口中得知，弟子的情況名為‘漏靈之症’，根本無藥可醫......”

沈淵緩緩的將自己的理由說了出來，刨去沈淵猜測的本命蠱之類的東西，他所說的話，的的確確就是沈淵找到的，關於自己身體問題的最合理的解釋。

沈淵的話說的很慢，確保張衝林不會曲解自己的意思，他甚至還想擠出點眼淚來，但是實在是沒那個能力。等到沈淵的話說完，他還是一點都不看敢看張衝林的神情，靜靜地等待著最後的發落。

聽完沈淵的解釋，不止張衝林的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就連大廳中坐著的眾多弟子的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但是礙於張衝林的平日裡的威嚴，還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而朱子明聽完沈淵的話之後，他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如水，但是眼神卻瞬間變得幽暗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漏靈之症?”張衝林的臉色從之前的平靜變的陰晴不定起來，聲音也有些驚疑不定。

其實張衝林本人對於沈淵能否順利修行這件事，並不是特別在意。 畢竟有前車之鑒，那個同樣從血池裡活著出來的小子，資質靈根盡毀，癡癡呆呆，雖有千斤蠻力，卻也是個廢人，被其丟在山腳的雜事院做苦力。

張衝林喂沈淵吃下“血氣丹”後，將其收為弟子也是一舉兩得之事。一來可以看看血蠱煉製之術到底有沒有不為其知曉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什麽隱秘;二來則是防止沈淵在山上亂說禁地血池的事情，管住其嘴巴。

“從眼前這小子的情況看來，進入血池並不會有益於修煉，就算資質提升，也會有其他的壞處。現在就是要弄清楚他有沒有說謊！”張衝林的臉上陰晴不定，盯著沈淵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大廳內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張衝林的身影突然消失，閃了一下，將跪在地上的沈淵提溜了起來，拎到他的面前，十一二歲的沈淵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隻小雞仔。

張衝林將沈淵往地上一摔，盤坐在他的面前，道:“打坐吐納，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漏靈之症！”說完還怪笑了兩聲，若是沈淵欺騙他的話，那下場更是不言而喻。

沈淵瘦小的身體被摔得生疼，但聽到張衝林的聲音他絲毫不敢怠慢，馬上盤膝打坐，進行吐納。

“運功給我看看！”張衝林不容置疑的說道，一隻手抓住了沈淵的右手脈門，一隻手放在沈淵的丹田上。

一股和之前一樣的冰涼能量出現在沈淵的體內。

“幸好這老家夥只是個煉氣期大圓滿，神識不能離體，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能不能瞞得過去。”打坐運功中的沈淵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