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收拾好心情,往崖洞裡面走去。
兩位車夫正在引火燒水,製作飯食。有的外放弟子似乎已經調整好心情,正在一起幫忙。而有的外放弟子則是呆呆的坐在火堆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火光一明一暗的照耀在他們的臉上。
沈淵摸了摸頭,尋思了一下,向著一位長相憨厚的車夫走去,道:“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長相憨厚的車夫似乎不善言辭,只是朝沈淵擺擺手,就自顧自的忙去了。而那位黝黑漢子見狀,則是遞給沈淵一隻飯盆,道:“就不麻煩小師傅了,你到那邊等著吃就行了。”
說罷,黝黑漢子又是嘿嘿一笑,有些精明的樣子。
對於這種要求,沈淵自然是從善如流,乖乖的接過飯盆,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等待開飯。
黝黑漢子兩人忙碌了一會兒,從馬車後面取出糧食、清水,就在這崖洞中做起飯來,還在火堆上的大鍋中放了好多片臘肉。
頓時,整個崖洞中都彌漫著臘肉燜飯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黝黑漢子將煮開的清水分給每位弟子,又將剩下的清水灌了起來。這才坐下來,與眾人靜靜等待著燜飯做好。
一時間,崖洞中只剩下木柴的劈啪聲,將眾人的影子映在洞壁之上。
對於這種沉悶、消極的氣氛,黝黑漢子似乎不是第一次經歷了,像是一點也感覺不到一樣,挑起了話頭,開始吹噓起自己經歷過的各種趣人趣事。
在場的七個人,除了沈淵之外,這黝黑漢子似乎都認識,關系還不錯的樣子,還和這些弟子拉起家常來。
漸漸的,在越來越香的飯香中,眾人也從離別的傷感中擺脫出來,變得有說有笑起來。
沈淵混在其中,感受著這三年來很少有過的煙火氣息。
“嗨,我說,這就對了嘛!”黝黑漢子麻利的掀起鍋蓋瞧了一眼,又迅速的蓋上,“還差一會兒功夫,馬上就能吃飯了。”
接著,這黝黑漢子又繼續說道:“各位小師傅都是丹陽宗的人中龍鳳,小小年紀就能去外面接手產業,還怕沒機會再回來嗎?就怕小師傅見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不願意再回這與世隔絕的度雲山咯......”
聽到這話的眾人都是會心一笑,不由自主的露出對天坑外世界的向往。
沈淵則是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之前他剛拿到外放弟子資格就離開了武院,壓根就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同樣得到了資格。
現在看來,七名外放弟子中只有沈淵的年紀最小,剩下的都是十**歲的年紀,還有之前那位二十五六的武院教頭。
沈淵對於黝黑漢子的話有些不以為然,說是接手世俗界中的產業,但怎麽會一去就讓你管事,指不定要多磨個幾年,才有機會上手產業的運作的。
這還是往好了想,要是往壞了說,就是把你當牲口使,替人端茶倒水,故意刁難這些“主事之人”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這些外放弟子手中,除了一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令牌之外,什麽都沒有。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想要有大成就,慢慢熬著吧......
正在沈淵胡思亂想的時候,不善言辭的憨厚車夫突然出了聲,道:“飯熟了。”
“哎呦,你瞧我,光顧著說話了,來來來,小師傅們,吃飯了。”
黝黑漢子一拍腦袋,掀開了鍋蓋,開始替每個人裝起飯來。
晶瑩的米飯上裹滿了肉汁,再蓋上幾片噴香的臘肉,在場的眾人都是看的口水直流。
崖洞中一時間熱鬧起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響了起來,眾人邊吃飯邊聊起天來,似乎真正忘記了離別的思緒。
黝黑漢子一手托著飯盆,一張嘴巴又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各位小師傅們,不是我海福誇口,就這天坑山道,老海我走了可不下八百回了,閉上眼睛我都知道怎麽走。”
眾人一陣哄笑,沈淵做起了一個捧哏,問道:“海叔,這天坑山道是仙師開鑿出來的嗎?我看書上說,我們凡人出這天坑要七天七夜的,時間可長了。”
黝黑漢子嘿嘿一笑,“七天七夜那是不知道多久之前了,老海我爺爺的爺爺搬進天坑的時候,這條山道就差不多有了。”
“至於是不是仙師開鑿的,老海我可不清楚。不過仙師都是不問世事的,哪會乾這種粗活。老海我猜啊,肯定是賜了幾張神符下來,幫著大夥完成的吧。”黝黑漢子一邊大口嚼著米飯,一邊說道,言語中對所謂的“仙師”,“神符”充滿向往。
“那就不是山上的仙師開鑿的山道咯。”一個長臉青年開口說道,“我就說吧,山上的仙師也不比凡人武師厲害多少,我比武還贏過一個仙師的。”
長臉青年說著話,還不忘瞥了一眼沈淵,這不禁讓沈淵大為無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丹陽宗是這樣,沈淵覺得這裡的凡人對於修仙者並不是特別敬畏,壓根沒有那種網絡小說中下位者的樣子。
丹陽宗的凡人武師還會對於修仙者出現一種不屑一顧的情緒,沈淵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凡人武師對於煉氣期一到三層的修仙者確實會有一種優勢,因為那時候的修仙者還需要配合口訣、手勢釋放法術,甚至還釋放不出來一個完整的法術,而修仙者體內的法力也沒什麽強身健體的用處。就算進入煉氣期之後身體素質上升了一大截,那也將將好和常年習武的武師打個平手而已。
而這個時候,凡人武師已經有不弱的內勁了,還個個養的膘肥體壯,跳到修仙者臉上就是一頓老拳,換誰來也會覺得修仙者不過如此。
而修仙者到了煉氣期四層之後,就會因為修煉五行功法,而變得過目不忘,五感靈敏,就算不通武學,光憑反應,也能和凡人武師鬥個旗鼓相當。
但是丹陽宗有一條規定,雜役弟子入門三年之內突破煉氣期三層,就能成為記名弟子。
到了煉氣期四層,成了記名弟子之後,又有哪個修仙者會專門和山下的武師切磋武學?
這樣一來,丹陽宗的凡人武師一直和低階修仙者廝混,連個完整法術都見不到,會產生這種“仙師不行”的思想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這些凡人武師又哪裡會想得到,就算煉氣期一層的修仙者,只要用出火彈術,就算再厲害的江湖高手,也不過彈指一揮的事情呢?
只能說這些雜役弟子都是坐井觀天,明明大部分雜役弟子都具有靈根,放著修仙之道不走,偏要去學武,白白浪費了這大好機緣......
“小路,說什麽呢?山上的仙師也是你能這麽說的?”
黝黑漢子把眼一瞪,將長臉青年沒說出口的話瞪了回去。
黝黑漢子掂著笑臉朝著沈淵笑道:“小師傅別生氣,丹陽宗山腳下的娃娃都這樣,沒見過啥世面。”
沈淵對於長臉青年這種話語沒什麽想法,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丹陽宗武院的弟子都是這副鳥樣。
不過從黝黑漢子的神情看來,他是見識過修仙者真正的本事的,對沈淵這個煉氣一層的半吊子也是極為恭謹,和善有加。
“海叔這是什麽話,大家都是外放弟子,哪裡還分什麽仙師、武師的,都是一家人。”沈淵也是朝著黝黑漢子嘿嘿一笑,把這個話題岔開了。
黝黑漢子也是順著沈淵的話說下去,“對對,都是一家人了,哪裡還分這分那的......”
說著說著,黝黑漢子又說起了他經歷的各種趣事,將所有人的心思全部吸引過去,徹底將話題岔開。
就這樣,黝黑漢子一直說到月亮出現,星星亮起,這才意猶未盡的止住了話題, 坐了一天馬車的眾人也開始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咱們就能出天坑了。我和老何守夜,各位小師傅們都去睡吧,明早我喊你們。”
黝黑漢子拍了拍手,對著火堆旁的眾人說道。
於是,這些弟子都各自找了個自己中意的地方,躺了下來,休息去了。
沈淵自然也不例外,直接往馬車車廂裡一鑽,確定沒有其他人會進來之後,從袖袍中摸出了一塊青翠欲滴的玉簡來。
“折騰了一天,總算能看一看靈明老道所說的小靈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了。”
沈淵看著手中的玉簡,喃喃自語道。
對於靈明老道之前所說的元神寄托的法寶會影響心神的情況,沈淵暫時還沒感覺得到。甚至說,沈淵也不知道自己和怪蟲的這種情況到底應該算是“身外化身”還是“第二元神”亦或是修仙界中早已失傳的“本命蠱”。
不過既然有“第二元神修煉法”這種上古奇功,沈淵要是能將其搞到手,也不失為一種未雨綢繆之舉。省的到時候,沈淵被怪蟲影響了心神,還要四處尋找解決辦法。
沈淵沉下心來,將玉簡貼在了腦門上,靜靜的翻看起來,而這一看,就看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時分。
伴隨著馬車外眾人收拾東西的聲音,沈淵將玉簡收了起來,一夜未眠的臉上掛著一些疲憊的神情。
一個晚上的時間也只是讓沈淵將將好看了玉簡的開頭部分,全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奇聞軼事和花邊小新聞,半點關於小靈境的記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