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桃木劍的少年與老道長對坐歇息,順便吃些乾糧。
“正陽山高萬仞,是九天護佑的正經仙門,弟子數萬,其中被敕封為掌燈神的代天巡狩就有兩人,那可是修為到了上三境的修行高人,跺跺腳,大晉聖朝都要晃一晃。至於行走卒、雲遊客及輪回使,更是不可勝數。”
老道長仰頭望向樹縫,緩緩飄動的白雲如同雪白棉絮。
他又長歎道:“九天護佑的大晉聖朝仙門僅有十座,你若是能成為其中一座仙門的弟子,老道也算是享了一份福緣。”
“拜入仙門很難嗎?”李錦衣往嘴裡塞了一口餅子,“我覺得跟著老道長走南闖北倒也自在,聽說仙門規矩多,我怕不適應。”
“人氣旺,規矩才多,修行有成的機會才大。老道至今沒有收你為徒,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入仙門,走上真正的修行大道。”
李錦衣微微搖頭:“我聽說聞道不分先後,坐在仙門裡的修行者和行萬裡路的道士沒有太大區別,只要道心向天,就能獲得九天護佑,所以我在胭脂樓拿老道長的命發誓,並不擔心老天真的劈你,畢竟你是九天敕封的代天行走卒,傻子才會劈自己人。”
老道長哈哈大笑,心情舒暢了很多。
李錦衣心情並不輕松。
三年來他還未踏入真正的修行大道。
老道長的修為並不高,大概是在下三境煉氣初期,對於弟子的指點有限,僅給了他一本殘缺不全的《大小周天運氣訣》。
李錦衣靠著這門功法消化了標簽轉化的為真氣。
畢竟真氣湧入氣海會帶來副作用,比如某些部位會急速膨脹、眼珠子猩紅等等。
總體來說,他覺得應該跨過了下三境中的淬體,通脈好像也過了,應該在煉氣期。
他穿越至今還沒有真正出過手,也沒見著妖魔鬼怪,就算是自譽為代天巡狩的老道長好像也沒殺過什麽妖怪。
所以安全起見,每天就孜孜不倦收集兩枚白色標簽,不斷加深氣海的深度。
經過三年的觀察和嘗試,他把標簽分成了三類:本命簽、屬性簽及印象簽。
例如身份、性格、材質類的就屬於本命簽,就算是撕掉,過一段時間還會自動生成。
但把這些本命簽貼在別處,則存在不穩定性。
性格類的可能會一直生效,而身份類的一定會在一段時間內失效。
至於屬性類的,則包含了修為、愛好及特長等,屬於後天形成的,比如吃貨、一夜七次郎等。
印象類的基本上包羅萬象,美女、女神、大長腿、黑絲等等具有印象成分的,全都歸為此類。
至於標簽的顏色,似乎跟對方的修為有一些關系。
李錦衣不由得看向附近的老道長,其周身浮動的灰色標簽幾乎能呈現他平凡的一生。
【老道士】【老光棍】【撩妹小能手】【下三境初期煉氣】【吹牛不打草稿】【山門逆徒】【死道友不死貧道】……
陸塵道長感覺到李錦衣異樣的目光,問道:“錦衣,你是不是覺得為一條蛇請封太難?確實很難,難於上青天。”
“道長多慮了,我就是擔心你帶著‘一輩子老光棍’的綽號進棺材。”
灰衫小道士卷起來褲管,下到溪水裡捉魚。
他繼續說道:“我修煉了道長給的運氣功法,三年來總感覺沒找到門路。”
“凡人修行多坎坷,下三境修身、中三境修心、上三境修神,這三種境界中又各有三關,總共九個關卡。老道淬體二十年,通脈四十余年,才摸到了煉氣的門檻,也僅能打出一道真氣擊碎小山石,還能做到陸地飛馳如駿馬,勉強隔空禦物。還好九天護佑不嫌棄,賜給我一個代天行走卒的身份,不管走到哪裡餓不著,運氣好了還能斬殺妖魔,賺個功德錢。”
老道長說道興頭上,扒開上衣,露出黝黑的胸膛道:“你拿一塊石頭朝我這裡砸,越狠越好,最好用盡你的力氣,老道這就給你上一課。”
李錦衣有些遲疑,架不住老道長嘮叨,隨手從溪水裡摸起來一枚鵪鶉蛋大小的鵝卵石,稍微用力砸了過去。
他尋思老道長已到了下三境中的第三境煉氣,一枚小小石子也造不成什麽傷害。
嗖!
鵝卵石不偏不倚砸在含笑不語的老道長肩膀,噗嗤一聲穿肩而過……
一道血柱噴湧而出!
老道長陸塵雙指掐訣,快速止血,面容非常平靜:“錦衣,看見了嗎,老道教你的這一課叫謙虛謹慎, 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覺得有了點修為就能為所欲為,你看老道就算是過了淬體這關,照樣還是會被石子擊穿,沒什麽可炫耀的!”
“我記住了,陸道長。”
“老道還有一課要教給你!”陸塵兩指一勾,一枚巴掌大的鵝卵石從溪水中浮出。
他注入真氣一送,直直擊向正在摸魚的李錦衣。
啪!
鵝卵石結結實實打在小道士的肩膀上,卻如同碰到了鐵牆一般被反彈了出去,重重回砸在老道長的肩膀。
血柱再次噴湧而出!
老道長趕緊止血,從容解釋道:“老道這一課就是教你……如果對敵人手下留情,就等於自損八百。”
李錦衣一手攥緊摸到的草魚,一手扶著大石頭湊近正在包扎傷口的陸塵,說道:“陸道長,我學到了,只是你按這個教法的話,早晚變成乾屍。”
老道長心裡欲哭無淚,沒想到這名少年的修為不知不覺高出了自己很多。
他很淡然地說道:“無妨。你把老道贈你的《大小周天運氣訣》拿過來,我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兒,等理順了,再給你修煉,免得你走火入魔。”
李錦衣並不在意,那些口訣早就爛熟於心,有沒有書都一樣。
老道接過那本泛黃的牛皮卷,展開細看,心裡卻有一陣失落:少年天賦很高,終非池中之物,雖說相依為命十多年,該放手時還是得放手啊!
若是正陽山上有機緣,就算是拚了老臉也得讓他留下來!
憑借多年積攢的人脈,正陽山多少會給點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