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期盼的雨也是在夜裡落了下來,大雨硬是下了一整晚,直到早上路面上依舊滿是水坑。
沈良剛在捕房坐了幾分鍾,知縣臉色陰沉的進來了,望向王捕頭道:“跟我來一趟內堂。”
王捕頭一臉苦悶,不吭聲的跟在知縣身後。
沈良看著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門口,扭頭向身邊問道:“這是怎啦,王頭兒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你住在衙門不知道,昨晚在長板街出了一樁案子,報關的是一個小有財產的魚船商賈,幾人在雨裡偵查了一夜都沒有一點進展,今早知縣老爺大發雷霆,指著王頭兒就是一頓臭罵。”
“也就是死了個商人,知縣老爺沒必要這麽大火氣吧。”沈良擦著長刀。
自古人命關天,但怎麽說也是個知縣,正七品的小官,沒必要這般。
“誰跟你說是死人了?”旁邊的同事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是那個商人說自己被人威脅了,要有人殺他。”
“嘿,你是不知道,那魚商和上頭的某位大人是沾親帶故的關系,每年都要送不少錢財來維持呢,想必是上面給了壓力。”衙役說道:“今年剛好又是八府巡時。”
“那是啥?”沈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監察禦史績查!”同僚提醒道。
評績是大炎王朝官考制度,四年一查,不合格的官員降級,甚至貶為平民。
事關前程,這下沈良就明白過來了,而受害者又是某位大人的遠房親戚,回頭在朝上參一本,知縣就涼涼了。
清水縣辦事不力,積壓命案,這完全是送給對方的把柄。
“到底怎麽回事。”沈良不經意問道。
“暴雨收船,半夜歸來,據說是得罪了水裡的夜叉,趁著暴雨上岸到魚商家中給他警告。”同僚一臉興奮道。
“這麽荒唐,有人證嗎?”
“他兒子聽到慘叫,等到出門查看時,只看見一個恐怖的影子從牆頭爬走,魚商暈在了院中。我們在內牆發現了爪印,看著不像人的。”
“死者有沒有什麽仇人或者是梁上君子偽裝夜叉謀財害命。”沈良喝著茶,順手從旁人手中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他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公司開會時,和同事商討項目的打法,慢慢抽絲剝繭引導出客戶需求。
“問過了街坊鄰居,死者十分和善大方,對手下的漁民也很闊綽,沒什麽跟什麽人結仇。”
衙役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你們昨天巡岸,有什麽發現嗎?”
頓時,沈良和同僚都啞了火,雙方互換眼神,異口同聲堅定回答:“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清水縣雖小,但位置特殊,也設有外牆防止敵國突然襲擊,但沒有宵禁,沒有特殊情況大門一般不會關,但街坊鄰居都是熟人,看見外人都會留個心眼。
雖說這麽做能大幅度提升周邊船隻的往來貿易,但也給凶手留下了很多的途徑。
“這麽說來這個夜叉還經常上岸來長板街這邊閑逛嘍”沈良淺笑說道。
“為什麽會這樣說?”聽到沈良話語的人都是一愣,不明白沈良話中的意思。
沈良一邊給眾人分析,一邊又從同事手裡抓了一把瓜子:“先不管是誰要殺受害者,凶手能在夜裡闖入清水縣的核心地帶,既沒有驚動周遭鄰居,又躲過了巡邏隊的偵查,要麽是提前踩過點,並且對巡邏時間極為熟悉,要麽就是...本地人。”
沈良作為一個資深煙民,本著為幫祖國建設提提速的想法,一直在支持著國家的發展,這一次一摸兜,發現什麽都沒有。
寂寞湧上心頭。
在場的同事聽到沈良的解答,全都吃驚的望著他。滿臉不可思議的附和:
“有理有據,我們怎麽就沒能想到呢。”
“沈良,你這進了一趟大獄,人都變聰明了不少,看來得找個時間我也去參觀一下。”
“得了吧,你去了就沒人家這麽好的運氣了,沒準就陷裡頭了。”
“哈哈哈。”
眾人一通取笑,被取笑之人也不生氣,反而融入了其中,就當大家一起弄了個大樂子。
畢竟這個年頭,可不像沈良那個年代,滿大街滿網絡賣課的,現在就是連稍微標準一點的行事規范流程也沒有,全靠自己多年來總結的經驗,而那些成單最多的自然就能當捕快,衙門也樂的享一份清閑。
“尾街那邊問過了沒有。”沈良依舊冷靜,沒有加入到狂歡中。
同事忙停下哄子回道:“從案子發生到現在,沒有明確的嫌疑人。”
不管在什麽地方總有一些最下作肮髒、藏汙納垢的地方, 清水縣也不例外,尾街就是當地有名的貧民窟,裡面盡是些三教九流之輩,好人沒事都不會靠近那裡,一般附近治安出了問題,衙役們直接去尾街,一抓一大片。
“受害者是有名的魚商,這次遇襲有沒有什麽財務損失?”沈良習慣性將思維發散開來,嘗試從各種途徑了解真相。
圍在桌邊的同事,都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沈良,感覺這小子為何一下子變了這麽多,前後都快不是一個人了,但依舊回答道:“因為是剛賣完魚獲收完船租,身上帶有不少碎銀,這一下丟了不少錢財,還有身上的一串鑰匙”
不對勁!
沈良眉頭微皺,如果是夜叉尋仇,為什麽會奪取錢財,難不成海裡也有貨幣?還有為什麽死者會少了一串鑰匙?
並沒有把問題拋出,只是繼續嗑著瓜子,繼續聽同事吹牛逼。
“可惜嘍,那魚商前年剛娶的小老婆,還不到三十差點就要守寡了,那模樣我見過,嘖嘖,碎岩島上就沒有那麽勾魂的女人,多少錢陪一晚我都願意。”同事在一旁發春。
“你滾一邊去,一盞茶時間都不到就投降了,去也是浪費錢。”
“哈哈哈”又是一陣嘲笑。
“哎,你們是不知道,她那小老婆和死者差了十五歲,這種正是如狼似虎年紀的女人,最是按捺不住了,沒準啊...”
沈良聽到這裡也不禁感慨道:“三十的少婦好啊,不似少女青澀,還懂男人。”
掛起自己老司機的招牌後,非但沒有得到同行的認可,反而在不停打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