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坐在知縣老爺對面,知縣剛想伸手拿杯子,沈良就已經倒好了茶水送到對方手中,知縣另一隻手還沒抬起,瓜果蜜餞就已然放在了面前。
知縣大老爺皺了皺眉道:“聖上已經免除了你沈家的罪責,只是旨意還未下達罷了,回去等等便好,非要卷宗幹嘛。”
沈良沉聲道:“我想知道案發經過,不然我不甘心。”
原來的沈良性格倔強,知縣也知道不滿足他,可能他會一直這麽耗下去。
“罷了,給你看看也無妨。”知縣放棄了說服這頭倔驢的想法。“卷宗已經交到碎岩島知府那裡了,不過我還記得內容寫下來給你就是。”
說罷沈良已經來到桌側,撐開紙張,放下紙鎮,研磨筆墨,再將蘸還墨水的筆遞到知縣老爺手中,動作無比熟練。
“你小子,也不知道你跟誰學的,你大伯那個粗人可不會這套。”
知縣老爺一手握筆,一手托著袖子。
一炷香的時間漸漸過去,知縣老爺停手,幾張墨跡未乾的宣紙便被沈良先一步拿了過去,看的知縣一臉無奈。
沈良的邏輯思維能力,在上輩子一直都是年級裡的翹楚,不然也拿不了全校第一,吃不上公糧。
在古代破案流程中,現場勘察、多方走訪、屍檢是三大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現場勘察他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期,好在卷宗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還原現場情況。
因為時間倉促,知縣也有事在身,紙上字跡皆為行書,還好原主上過幾年私塾,不然想看懂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可就難嘍。
“看來讀書還是有些用的...”沈良自嘲道。
藥材失蹤案的經過如下:
【辰時,沈永康行水路帶隊押送藥材,巳時六刻,從外海行至南運河,未出碎岩島地界。
忽然刮來一陣黃色迷霧,味道刺鼻難聞,陸續有士兵倒地吐血,巳時八刻,天空下起小雨,大量魚蝦死於水面,船體在水中解體,藥材落入水中沉底,黑水立刻湧出。
隨後幸存士兵跳入水中,在水面找回零散藥材十四袋,其余下落不明...】
卷宗還記錄了許多路人和幸存士兵的口供,唯有一處用筆加粗放大——疑似妖物作怪!
“疑似妖物作怪。”沈良看到這也是心中一涼。
......
碎岩島知府後堂。
經過連日的奔波忙碌之後,三方藥材失蹤案的大佬齊聚一堂,正在商討著案情。
碎岩島知府潘文浩,手中拿著純白瓷器茶盞,輕輕在冒著熱氣的杯中淺嘗一口,一臉凝重。
“聖上命我等二十天內找回被盜藥材,兩位大人,還得多多助力才是。”
潘知府口中的兩位大人,分別是鼻梁高挺,不苟言笑,身穿黑色製服,披藏青披風,胸口綁一根色彩豔麗花繩的中年男人。
另一位則是坐在一旁臉色清冷,未發寸言,身穿青色長裙的鵝蛋臉少女。
這兩人是特地趕來輔助知府辦案的人員,中年男人叫季凡春,來自大炎王朝人人懼怕,小孩止啼的組織——繩結衛。
‘繩結衛’這個這組織上到監察文武百官,下到逮捕偷雞摸狗,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它既不屬於六部,也不在軍事范圍內。
是獨屬於皇家的特勤情報機構,同時也是用來震懾宵小之輩的利刃。
在繩結衛中也是有嚴格等級劃分的,胸前一根麻的是為最初級的繩結衛,也稱之為絲衛,再上一級便是繩衛,兩絲相扭則為繩,最高級便是結衛,繩繩相繞即為結。面前的中年男子則是在繩這個級別。
但凡是大炎王朝的人都聽說過一句話,白天不乾虧心事,夜裡沒有繩結圍。
長裙少女的身份也不普通,是當代欽天司司主的親傳弟子。
見無人搭腔,季凡春才臉色不善的回答道:“這個案子即使是與繩結衛資料閣中的存案相比,也甚是古怪,有沒有可能我們都弄錯了。”
“季大人認為真想應當如何?”潘知府臉色十分不悅,到目前為止整個案件的走向,都指明了是妖物作怪,劫走了藥材。
“還剩五天時間,既然在這裡也爭論不出結果,不如趕緊集結人手去捉拿作亂的妖物,趁早找回藥材。”潘知府提示著兩人。
數年間,大炎王朝各地頻發天災人禍,糧食也連年欠收,這三萬兩黃金幾乎等於半州一年的收入。
這也就理解了為什麽聖上會排出各方能人輔助破案,希望能夠早日拿回藥材。
季凡春對知府的建議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首肯,只是轉身問道:“沈永康那裡有獲得什麽線索嗎?”
聽到這裡,潘知府愁的捂住了額頭:“大字不識幾個的武夫,剛來那會只會喊冤,他連藥材什麽時候沒的都不知道,要不是多虧他侄子拿回了靈藥,現在丟的可就不是帽子了。”
長裙少女這才開口淡淡道:“他說的是實話。”
其余兩人當然知道沈永康說的是實話,於是便沒有繼續談論此人了。
身為押送藥材的主責人,沈永康在被救治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多方的聯合調查拷問,家庭情況、周邊交際、日常蹤跡全都被摸得底朝天。再配合欽天司的氣場之術,一早就排除了通敵的嫌疑。
只是丟失藥材,辦事不力,造成重大損失,其死罪難逃。
線索再次中斷,幾人都心事重重,氣氛也降到了冰點。
在場的人中只有長裙少女最為不在意,欽天司本就不負責這些,只是出於善意順道來幫幫忙罷了,即使最後真的沒能破案,也不會有什麽懲罰。
後院忽然傳來飛鳥振翅的響聲,隨後一隻白鴿乖乖停在了少女肩頭,順手從包裡拿出一些雜糧喂食後,取下了上頭的紙條再次將其放飛。
展開紙條瞥了一眼就扔在了桌上說道:“我的人在案發地區周邊三十裡沿途觀測氣場,並沒有妖氣。”
潘知府急了,宮中多人患病,藥材追不回來他就得承受聖上的怒火,那時就算他不管有多少冤屈,多少委屈都不重要了,因為聖上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