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富貴的大腦袋飛速地旋轉,回憶著當初血姐給他介紹兩位妖王時的細節。下定決心,高聲喊道:
“都別動手,我是白魚夫人和八臂琴蟲的,——私——生——子,孫富貴。”
現場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一句話都沒有,都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胖子。好半天空祭司這才勃然大怒,抬手一股水汽在他手心凝結。
“無恥狂徒,竟然敢玷汙白魚夫人的清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道藍色的水線直擊孫富貴,元嬰後期大妖全力憤怒一擊,現在的孫富貴根本就擋不下來。
但是同為元嬰後期大妖,一身亮粉色的大漢可以。
粗大的手臂揮出,將空祭司的這道藍色的水線打飛了出去。
“空祭司?怎麽?想殺我琴蟲一族的人?這是我大哥的孩子。”
“象魷,你真的相信這狂生說的話?”
亮粉色的大漢哈哈一笑,“我知道這種事匪夷所思,但也不是沒有先例,你還記得妖都二十七王之一的長右一族嗎?長右和白魚夫人的關系最好了。”
空祭司面帶怒色,“我陵魚一族,並非長右那種齷齪的妖族。”
空祭司還要上前,卻又被這個象魷攔下。
象魷咧開大嘴,厚厚紅唇裂到了耳根,一雙圓眼似笑非笑。
“我知道,你們陵魚一族以絕對純正的血統為最大驕傲,但凡事也有特例,難道我琴蟲一族的王者,真的配不上白魚夫人嗎?”
“你就是象魷叔叔,侄兒好想你啊!”
孫富貴為求活命,直接抱住了這個粉色大漢的大粗腿。
“叔叔啊,你都不知道我自己一個人在地面上受的苦,遭的罪,好不容易回到這裡,他們居然還要殺我,我不活了……”
孫富貴也豁出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反正要裝就裝到底,兩位妖王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好了,有我在,沒人能動得了你,走吧,跟我回去,好好和我說說你父親現在怎麽樣了。”
“等一下。”這一次說話的還是空祭司。
“我也想知道,白魚夫人現在如何?”
象魷護著這個胖子,想要殺他必定得罪琴蟲一族。剛剛一時衝動下了殺手,現在想來,不是和琴蟲一族翻臉的時候,至少也要弄清事情的原委才行。
“哎,這就對啦,走吧,我們進去說。剛剛你說你叫孫富貴,我大哥可不姓孫……”一行人簇擁著孫富貴進入了魚王城。
司徒仙也混在人群裡面跟了進去,但是這種事情涉及到了陵魚一族和琴蟲一族的隱秘,裡面還涉及了白魚夫人清譽的問題,真正能接觸到的放眼整個魚王城也只有空祭司和象魷兩人,司徒仙並沒有被邀請進來。所以孫富貴到底在裡面說了什麽,她也不知道。
再後來,司徒仙再也沒有見到過孫富貴,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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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仙看著眼前額頭上金蓮閃動的彥芊,這個黑衣的小姑娘將自己的記憶完完整整的分享給了在場的所有人,讀取魂魄的記憶,司徒仙也可以,但是這種大范圍,隔空傳播記憶的事情司徒仙做不到。
而且,這彥芊的魂力雖然不如自己,但她只有一個,不像自己,體內有十萬人魂,而且這額頭上的滅世金蓮元魂也將彥芊的魂體的強度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司徒仙的記憶進入了所有人的體內,她的經歷也確實有些離奇。勇氣號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不過,他們每個人的關注點不盡相同。
呂韓關心的是孫富貴為了活命居然冒充妖王的私生子,下次見到他一定得好好嘲諷一下。
文關注度的地方是那個手持白色法杖的水分身,那個白色法杖怎麽和自己剛剛得到的那根那麽像,難道就是空祭司的天空之杖?
劉染關注的是地心石耳墜,他在蠻荒古地開店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地心石這種東西,想著以後看看能不能收到兩顆,做成耳墜,進入那些妖族禁地就方便多了。
蘇明兒關注的地方是呂韓的一號爐鼎,龍汐公主居然背著呂韓招了夏城為贅婿,身為爐鼎還可以招贅婿的嗎?難道他們現在已經……嘻嘻,有一腿。
墨凌關注的地方是那個擁有一雙金眼,一對金色翅膀的金翅大鵬,看樣子實力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泉眼中,有機會要較量一下。
楊影並沒有想太多,而是通過司徒仙的記憶,更關心她在行雲客棧裡面看到的那本古書到底是誰寫的,萬年前在此界的另外一處,這裡的大戰楊影根本就沒有參與,許多事情楊影也不知道,女醜的第三件寶物被撕掉了,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這個叫馬五的人……
博士根據司徒仙的回憶,加上當前掌握的情況開始分析計算和推演,最後得出結論,司徒仙背叛禦靈殿的幾率極低。
而這些人中,最震驚的就是白魚公主香鱗。
“我,是誰?”
香鱗通過司徒仙的記憶,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這具身體就是自己曾經發誓要守護的人,難怪不記得上古石魚會使用術法,難怪覺得陵魚一族岌岌可危。難怪吟唱了那麽久的青冥潮音他們也不給開啟結界,難怪每次見自己的雙手,既熟悉又陌生。她成功地完成了不可能達成的求援任務,但卻在無意間將保護公主逃離魚王城的隱藏任務做失敗了。
沒能保護白魚公主,她是一個不合格的公主禁衛。
司徒仙伸手拍了拍香鱗的肩膀,這一次劉染沒有阻攔。
“你做得很好。”
“嗯。”
香鱗沒有說話,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一旁的劉染看著默默流淚的香鱗心生疑惑,問道:“司徒仙子,香鱗體內的白魚公主如果復活,香鱗會如何?雙魂一體嗎?”
呂韓和文也很是關心這個問題。武的存在這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司徒仙道:“香鱗並非完整魂體,是噬靈幡將殘魂修複後所產生的,這種靈魂雖然強大,但是終究還是東拚西湊而成,不是一個整體,這個身體本來就是白魚公主的,白魚公主的魂魄重新回到身體,香鱗就會被擠出身體,如果香鱗離開身體,會重新變回破碎的狀態,成為最基礎的靈魂能量,簡單說就是死,無法復活。而且……”
司徒仙說得已經很明白了,眾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白魚公主的靈魂釋放之日,就是香鱗姑娘魂飛魄散之時。
蘇明兒道:“那就是說,只要白魚公主永遠不醒,那香鱗姑娘就會永遠存在了吧。”
眾人看向司徒仙,所有人都知道,蘇明兒這個提議不可行,香鱗永遠佔據白魚公主的身體那對白魚公主太不公平了。他們希望司徒仙能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但是看司徒仙的神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博士見司徒仙剛剛欲言又止,上前問道:“司徒姑娘,難道還有其他的隱情?”
司徒仙緩緩站起看向眾人,“香鱗是我進入元嬰之後,使用修魂之法修煉出來的第一個魂魄,所以並不完美。”
蘇明兒道:“沒事,我知道,雖然她有時很迷糊,在水裡還能被別人捉到,這些都不要緊的……這些都……”
司徒仙搖了搖頭,伸出手,捧起了香鱗的臉頰,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滾落。
“對不起,是我不夠完美,沒能給你一個永久的時間,你的時間沒有多少了。”
呂韓道:“就是說,就算什麽都不做,時間一到,香鱗依舊會魂飛魄散,彥芊,你有什麽辦法沒有?”
“少主,我,沒辦法。”彥芊雖然是鬼修,但她也不是萬能的。修煉的功法不同,修魂這種事她聽都沒聽說過。
墨凌取出噬靈幡交給了司徒仙,“用噬靈幡也不行嗎?”
司徒仙將噬靈幡收入儲物鐲,“現在用噬靈幡只會加快她離體的速度。”
“不,不可能的,我救活她兩次,這次也一定行。”
蘇明兒將自己的醫療包取了出來,放在長桌上打開了一半就停了下來,這次要救的是香鱗的靈魂,用醫療包有什麽用?
“真的不行了嗎?博士!”
蘇明兒帶著哭腔看向博士。蘇明兒雖然是醫學世家,但她年紀小,又有一個聖手神醫的爺爺,這幾年雖然一直都在學習如何救人,真正被她救活的也沒有幾個,這剛剛救活兩次的香鱗難道要死在自己的眼前嗎?
博士想到了來之前良可給他的那個“失”字,難道說注定要失去的人就是香鱗嗎?
“養魂草怎麽樣?”文說道。
蘇明兒一指香鱗姑娘的腰間香囊道:“對啊,對啊,這些是養魂草的種子,可以滋養神魂的。”
眾人又看向司徒仙,但是得到的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一進來就看見了,要不是這袋養魂草的種子,香鱗幾天前就已經不在了,這已經是養魂草的極限了。”
劉染道:“那就是說,還有點作用。一袋不行,一萬袋呢?”
金色長鏡閃動,一萬袋養魂草的種子將香鱗姑娘都埋了起來。房間裡面立刻就充滿了養魂草獨有的香氣。
司徒仙依舊搖了搖頭。此時的香鱗就像一塊沉入水中的巨石,無論如何也是無法阻止了。
房間裡的氣氛無比沉重,涉及魂體,彥芊,博士,司徒仙都沒有辦法,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香鱗姑娘從養魂草香囊堆裡面站了起來,將腰間的養魂草香囊取下放到桌上,看著周圍的人道:
“你們都怎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們應該為我高興才對,而且,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掉了不是嗎?能在很多年後和你們相遇,一起完成我的任務,而且還是在公主的體內,我已經很滿足了。”
眾人聽香鱗姑娘的這幾句話,更像是臨別遺言,心情更加的低落。
楊影來到香鱗姑娘的面前:“香鱗姑娘,找書苑 zhaoshuyuan 你我第一次在海底相遇,我那時還真的以為你只是路過的陵魚族人,沒想到我們會有如此深的緣分,但緣分也有消散的一天,如果無法避免,那就不要留下遺憾,香鱗姑娘,你有什麽願望需要我來給你完成嗎?”
重活一世,任務完成,香鱗本來沒有什麽遺憾,但是經楊影這麽一提醒,確實想到了一個。
“我,我想知道,我是誰?”
香鱗這個名字是司徒仙給起的,和白魚公主一樣,在她殘存的記憶裡面並不記得她自己本來的名字。
博士面帶微笑道:“反正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前往石魚巢穴之前還有一段時間,接下來,我們禦靈殿就全力找出香鱗姑娘本來的名字。”
“好!”
根據司徒仙的描述,香鱗姑娘名字的線索並不多,但還是有幾條的。
一,時間,香鱗知道現在魚王城的位置,也就是說,她是在魚王城開啟水澤國度,整體移動之後才死去了。水澤國度是何時開啟的這件事,交給了博士。
二,地點,根據司徒仙的描述,發現香鱗屍體的地方是在一片群山的峽谷中的城市,距離這裡很遠,城市中的雕刻和紋飾和陵魚一族十分接近,應該是陵魚一族在魚王城附近其他小型城市。具體是哪個,就交給呂韓和彥芊。
三,任務,任務不詳,從那個城市的保存情況來看,那裡並沒有發生太激烈的戰鬥。但是香鱗記得自己是白魚公主的禁衛,只要查找一下當年派出去執行任務的記錄,就一定會有收獲。這件事司徒仙親自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