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琦所用符籙家中也曾賜予自己兩張,皆是【寒江印月】,已經略得描籙威力,不是一般納氣可比。
這種符籙需得描籙境修士一年荒廢修行,日夜不輟將描籙印在特定符紙上,威力取決於印籙者修為,比不上真正的描籙,但已是不凡。
若是自己面對那一道【搖唇鼓舌】,結果又會如何?
他心中模擬,若是自己不動用【道者反動】神妙,或能抵擋,但受傷難免;若是動用,則當能無恙。
雖是如此,但他心中也提前十二分警惕,若是一連三五張往臉上扔來,怕是用盡全力也不得好。
到底要荒廢修為,印籙者往往都是族中道途無望的年老修士,為了給族中後輩添一分保命手段,耗盡心血所印。
想來一族之中印籙也不多見,那謝家修士在謝家也是有些身份的。
他曾在《庂嵬真解》中看到一說法,不知真假,描籙一境稱謂或與此法有關,描籙二字應在此法上到頗為妥帖,
另外這謝家功法倒也相當有趣,齊海修的功法描籙【望穿秋水】,應於雙目;這謝琦掏出印籙又是【搖唇鼓舌】,應於口。
好似都應在五官之上,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與謝家相比,齊家雖有築基老祖坐鎮,但到底起家晚,族中修行的都是《洞華月清》。
不過此法立意高深,不似他法,齊家修士與普通修士相比,無論靈力純淨亦或是施法威力都要勝出數籌。
齊家能在大幾十年裡拚殺出這般身家,此功**不可沒。
“元生,你使的好劍訣,比家裡那些小混蛋強多了。”
齊啟封湊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族叔過獎,微末伎倆罷了,只是那謝家修士多有古怪,還望族叔小心。”
齊啟封沉吟片刻:“齊謝二家交好,他家族地又挨著我齊家,那謝琦當不是如此不智之人。”
“我見他那印籙【搖唇鼓舌】,或許與他執持有關,族叔可有眉目?”
“族中對此亦有猜測,你這番解釋倒是合理,只是為何其他家族不去挑撥,卻選交好的齊家呢?”
他思索片刻,這確實是個解釋不通的地方,說的過分點,謝家如今安好還要仰仗齊家鼻息。
縱使都是納氣修士鬥氣,鬧不成大事,卻也是不智之舉。
“還望族叔稟報家主,或有隱情。”
“此時多事之秋,萬事都要小心,多做點總比什麽都不做好。”
齊啟封點點頭,歎了口氣。
此時還在場上的謝琦被圍的心顫,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回身便走,回的不是謝家那塊,卻是齊家。
齊家修士此時看他眼神也是不善,但礙於情面沒有把他推出去。
那劉家修士見狀統統擠了過來,其余家族讓開位置,兩大家族相鬥他們自是樂意見的,巴不得兩家打出狗腦子來,或還有利可圖。
氣氛此時十分緊繃。
不過劉家起家已久,家中宗脈分割的徹底。
這種家族結構時間一久便會帶來無可避免的私利謀求,家中又無齊家這般所設長老監管,老一輩修士可謂爛了一半。
劉家的納氣修士好些,但也有不少不願意為一不熟之人出頭,只是跟著族中其他人圍上來。
故而氣氛緊張,卻停留於口舌之爭,沒有真正亂戰起來。
齊元生聽得厭煩,他素來不喜歡這種假模假樣的仗勢,與其把力氣浪費在這,不如省點勁尋個機會捅把刀子實在。
左右環顧,看到靈舟上那女修不知何時已經落至湖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他來。
他見女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躬身行了一禮。
“過來。”
那女修向他招招手。
他心中思咐,這女修多半是婁瑩徒弟子侄輩人物,估計描籙境修為,自己卻是拒絕不得了。
他向齊啟封示意,走到女修旁邊。
此時他才算看清女修樣貌,不算貌美,甚至連清秀也算不上,隻中庭懸長筆直,刀劍一樣。
“齊家齊元生見過前輩。”
“你家老祖與我姑姑交好,不必多禮。”
他曉得她口中的姑姑便是婁瑩,如此算下來,他還是她孫子輩。
不過修士壽元悠長,大多不在乎這些輩分,隻一句前輩便好。
這女修雖如此說,他卻不敢真聽了去,眼下還是恭恭敬敬行禮:
“婁前輩風采過人。”
聽到這話,這婁姓女修滿意點頭。
“我見你剛剛劍訣犀利,招法刁鑽,修的是何劍法?”
“族裡傳下,名曰《殘月劍訣》,小族劍訣,入不得前輩法眼。”
“非也,”女修神色越加倨傲:“我看不是這《殘月劍訣》不行,是你齊家不懂此劍訣奧妙。”
“不若交於我看看,我窺得真妙亦可傳於你齊家。”
齊元生聽到這話,心中暗罵,都說無利不早起,這女修喚我過來,原是為了這劍訣。
眼下他隻好裝出難色:
“前輩,我是家中小輩,說話不頂用,又曾發下道誓。”
“前輩真心想借來一閱,不如等我家家主回來。”
此話一出,這女修頓時面色不悅。
她婁南青從小金羽宗長大,父母、姑姑具是築基修士,便是在宗裡也算是個有家世的。
在她看來,其他訣法大多粗鄙不堪,唯有這《殘月劍訣》還可一觀。
家中長輩快要過壽, 平生最愛劍訣,她還正愁不知送上什麽壽禮,如今卻是有著落了。
如今她向一小族要劍訣一閱,小小納氣修士也敢拒絕,惹的她心頭不快。
“當真不行?”
他頂著她不悅神色,心中有些無奈。
合著自己那些話全是給狗聽了去,自己若是泄露劍訣、違了道誓,豈不是想受天刑,一輩子困頓納氣?
不過他也知曉,這些大宗修士眼裡沒有自己這些小族,若不是齊家還有築基老祖,指不定她現在已要施展手段了。
這世道便是如此,大的指派小的,小的把更小的端到大的餐桌上。
若是沒有更小的,那小的也是要上餐桌的。
眼下不好再說硬話,只能多說些軟話,否則自己性命無憂,卻是要吃苦頭的。
“族裡劍訣能入前輩法眼,實是我齊家之幸,只是我亦未曾得受完整劍訣,唯恐缺了部分不能盡前輩之興。”
這話聽得婁南青心情稍悅,只是眼眉仍露出金光,刀劍也似,扎的他眉心生疼。
“油嘴滑舌沒用,知道多少記多少。”
說著,一枚玉簡落到他手中。
齊啟封此時注意到這邊異況,兩人沒有壓低聲量,他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心焦如焚。
齊元生乃是家裡築基苗子,豈能讓道誓毀了。
故此不假思索,快步上前,一把奪過玉簡:
“前輩海涵,這小子所知不全,免得誤導前輩,還是我來刻錄罷。”
婁南青見此也不拒絕,嘴角噙著冷笑盯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