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生盤坐在虎洞中,他感受著隱隱發燙的黑色符籙,心中喜悅。自他隨著這神秘符籙穿越到這個世界,一年多的時間終於摸著了它的頭緒。
他的心神聚攏緩緩凝聚在這枚符籙上,一片迷蒙中,一道黑色符籙緩緩清晰起來。只見隱隱烏光流動,這枚符籙徹底清晰,複雜的線條組成一個字,形似前世中的篆體。
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一年多,三月前方才在族中一本古籍裡弄明白這是什麽字。
“叛”
“《庂(ze)嵬真解》中記載古文三千,其中便有此字,譯為反背。”
“反背,反背,究竟是你反背我,還是我反背你?”
感受著胸口躁動的符籙,他心中已有所得:“想來應該是兩者都要有,二者皆‘叛’,雙背皆反,如此才算得上反背。”
他是齊家元字輩天賦最好的,至少明面上是這樣,所修行的自然是齊家真傳的三持功法《洞華月清》,壯大先天一炁後,後天靈機納的是“黑雲壓月”,合清靈月屬。
所謂三持便是執持有三,納氣持清靈護體,避汙穢,後面的功法家族不曾傳授,只知道描籙持夜華為用,不染晨光。
至於築基他連執持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如有機會,修士亦有可能破持,破持後便再無顧忌,無論修行鬥法都佔著不少優勢。
最重要的是,若能破持,破境也要比未破持修士平添三分把握。
據他所知,功法大都是一境一持,《洞華月清》是三持便足以支撐修士修行到築基境界了,齊家便是有築基老祖的修仙世家,在北望這一塊頗有名望。
三月前他剛得知符籙為“叛”字,諸多方法都用遍了,直到聯想到功法所持才算破悉神秘符籙一二,或許這個“叛”字也是所持?
事到如今,符籙有了反應,看來自己所想不差。
突地一聲虎嘯傳來,震徹山林,他站起身來走到虎洞外面。
遠處,妖虎正口中銜著一人,虎尾卷著一人立在一小山頭上,又是一聲虎嘯,夾雜著“簌簌”的金石相擊聲,百獸驚惶。
兩三下靈巧的跳躍,妖虎帶著兩人來到近前,虎尾卷著的正是齊畫眉,虎口銜著的是一個他認識的中年男子,名叫齊海。
據他所知,齊海是齊家主母的家奴,隨主母來到齊家二十余年,步入描籙後又任族中教習,再加上主母吹點枕邊風便被家主賜齊姓,但不入族譜。
妖虎將半死的兩人扔到地上,甩甩身軀,渾身的雨水瞬間淋散做水霧散落在三人身上,然後蠻橫地擠開洞口的齊元生,龐大的身軀步入虎洞。
他看著妖虎隻覺得好笑,知道是之前的道誓讓它心覺厭煩,只是沒想到堂堂入印妖虎卻如同稚子。
沒理會渾身**的齊海,他蹲在齊畫眉身旁,雙手攏了攏她凌亂的衣裳,然後輕輕撫上她柔嫩白皙的脖頸,瘙癢感驚醒了少女。
她剛一睜眼便看到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的臉,心中驚懼交加,連剛剛被妖虎震懾的心神都清醒不少,身體傷痛也全然不顧。
“元…元生哥,你…”
“我什麽?我還沒死嗎?”
他雙手摩挲,滿意地撫過滑嫩皮膚上的雞皮疙瘩,緩緩發力,她的臉龐逐漸因為窒息而染上嫣紅,十分嬌俏。
齊畫眉甚至連先天一炁都還未曾壯大,不染神異,不過算得上強壯一些的凡人,此刻傷勢沉重,更加難以抵抗。
她顧不得弄明白為何眼前之人未死,隻來得及苦苦哀求:
“元生哥,我…我愛你,別…”
“元生哥,我以後都聽你的,元生哥…別,求你。”
聽到此話,他手上力氣稍懈,齊畫眉的眼裡頓時流出希冀,那是名為求生的光芒,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元生哥,我就知道…!”
話音未落,他乾淨利落地扭斷少女的脖頸,隨即就著這漫天無根之水好好地清理一下雙手。
納氣所持清靈護體已經深入心中,他覺得齊畫眉肮髒不堪,自然是要好好洗洗的。
還剩下個齊海要處理。
“修士所持當為重中之重,被他人破持最輕也要落個短時間元氣大傷的苦果,我記得這還是當初齊海叔父告訴我等的。”
黑雲壓月,雲月二屬中雲性與水類同,他借此勉強有了一分控水的能力,正巧此時雨意漸濃,一層薄薄的水膜隔絕在他與齊海之間。
齊海睜開雙眼,眼神渙散無神,眼見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一口黑血被他隨意吐在一邊。
“我之前還和齊畫眉說你齊元生空有天賦,不過金漆木桶,如今看來卻是個狡詐如狐的。”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修行的是謝家的二持功法,本就算不得什麽高明的功法,再加上描籙【望穿秋水】也被那妖虎生生咬碎,眼下已經是強弩之末。
見齊元生這樣子,顯然自己與那齊畫眉的苟且之事他已知曉,異身處是,便是自己也絕無放過自己的道理。
至此已經萌生死志,倒也坦然地合上雙目,只是覺得未曾殺了這齊元生,對不起自家小姐。
“海叔不必作此姿態,我剛剛既未殺你,自然就沒殺你的想法,更何況我還需要你嘞。”
齊海聽得這話,眼睛猛睜,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幾近回光返照。
若是有的生,誰又願意死呢?
年少時他自付也是意志堅定之輩,只是步入描籙後眼見突破無望,齊家這二十余年又具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意志再韌也都腐蝕的不成樣子,不然也不能與小自己二十歲的齊畫眉亂搞一氣。
“命籙給我, 饒你一命。”
齊海也是果斷之人,不管到底對方留自己到底何用,強行逼出一口心頭血,晶瑩的血液凝聚成一枚微型符籙落入齊元生手中。
齊元生將命籙放在掌心看了看,寫作四字【望穿秋水】,與自己胸口的神秘符籙並非是同種文字。
“望穿秋水,倒是好名字。”
他掂了掂,看得齊海心驚膽戰,命籙稍稍受損他立死無誤,沒有半點活下去的可能。
齊元生控著體內靈氣纏了一絲上去,至此齊海不再是謝家家奴,更不是齊家教習,只能做他一人的狗。
他活齊海活,他死齊海死。
他斜眼瞥向已經被雨水澆涼透的屍體,眼神冰涼:“海叔,我還有一問,齊畫眉雖是無心無義之人,但到底不是傻子,怎麽會放棄一個聽話的納氣天才不要,跟一個前途無望的描籙修士廝混在一起?”
齊海面露尷尬:“小姐假意承諾,只要她幫忙坑害主上便讓她做少家主夫人,我…又見她貌美,所以……”
小姐自然是現在的家主夫人,一個尚未變現的天才到底比不上擺在自己眼前的資源。
“怕我影響齊元修的地位?”
“是。”
他點了點頭,詳細的曲折苟且他大抵猜得到幾分,只是沒想到自己成了齊謝氏的眼中釘,倒也未免有幾分可笑。
齊家老祖與大宗血脈相承,自己天賦再好又如何動搖齊元修的少家主位置?
此舉無異於折刀藏弓,壞自家底蘊。
“以後不必稱主上,循著往常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