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身父母具是凡人,在山下務理靈田,目前只有他一人獨居。
胸口更加燙起來,像是一團火爐,一吸一呼,風箱般催著爐火越加旺起來。
他趕緊盤坐,內視胸口,先天一炁勾連著黑雲壓月,一道無色透明,一道湛清似水。
兩道靈機混成琉璃色的靈氣,盤附在胸口,隱隱要凝成符籙。
他不禁大感驚愕,自己納黑雲壓月以來不過半年,兩道靈機還未打磨至圓潤巔峰,怎麽也沒到描籙的時候啊。
更何況《洞華月清》描籙【寒江印月】,應該是孤月懸江的景象,不該是目前這般平平淡淡。
胸口的靈氣依舊在醞釀,這般變化他也不知是好是壞,事關符籙,也不好問問他人,只是直覺覺得不是壞事。
目前打磨納氣是沒法了,他拿起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正是《庂嵬真解》。
不待他翻開閱讀,傳來一聲敲門聲,他前去開門,正是齊元修,一身黑袍。
“元生弟,不介意我進去坐坐吧?”
“元修哥請進,寒舍清苦,沒什麽好招待。”
齊元修走進去,只見一桌兩椅,眼神隱晦地四處打量了一番,語氣略責怪: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我這次來是給你送凝氣散的。”
說著將手中的丹丸放在桌子上。
“我見你遲遲不來拿便自作主張給你送來了。”
聽到凝氣散,齊元生隱隱有了猜測,恐怕剛剛山上大宅齊元修也在,現在過來又是為哪般?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再加上他母親所作所為,莫非是想害我?
這倒打的他猝不及防,他坐到一邊,輕聲開口。
“多謝元修哥。”
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沒說話,各有心思,最後齊元修打破沉默。
“元生,我不想瞞你。”
“母親做的事我與父親俱已知道,她已被父親遣去山下料理靈田。我亦無意家主的位置,我天賦不如你,德不配位的道理我是曉得的。”
“隻盼此次能把事說開,不要記恨家族,族裡也會給予補償。”
齊元修很清楚,面對齊元生這樣的家族天才,若不以誠相待反而欺瞞,嫌隙只會越來越大。
聽到這話,齊元生一愣,沒想到齊元修是來和自己說這個的。
原先還想留著齊海一命替自己作證,沒想到終是自己小覷了齊家,尤其是齊啟運這對父子。
他更沒想到齊元修直接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講,直接擺明了告訴自己,希望同自己修複關系,這番作為更是讓人多生好感。
齊家靠北望群山生養,未起家前便在山中撕扯求生,窮山惡水養得凶殘本性,再加上有這樣的人物,難怪四五代便成了北望數一數二的家族。
不過這也讓他心裡警鈴大響,若是今天對方沒從自己這得到滿意答覆,等著自己的不必多說,或許那齊啟運正躲在哪裡貓著呢。
不過對方這番懷柔舉態也說明了自己還有牟利的空間。
“元修哥多慮,元生一心向道,無意家主之位。再者元修哥治理族務條理不紊,族中多有美譽,有目共睹,我們一輩中唯有你最合適。”
齊元修聽到這話輕扣手指,嘴巴緊抿。
齊元生知道對方是個聰明人,聽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剛剛那番話他確是真心實意,只是他更清楚對方的重點不在家主。
“元生…那畢竟是我生母。”
呵,他聽得此話,心頭冷笑。
他心裡明鏡樣清楚,那齊謝氏是想害了自己,若不是自己早查端倪被那兩人殺了去,可能被這樣輕描淡寫地送到山下耕種農田?
想到這,他越發不想和對方揪扯,不如直接挑明。
“元修哥,我隻問一句,此事你事先可知曉?”
齊元修聽到此話,正襟危坐,靈力鼓動,發下道誓:
“仙籙呈上,玉宇澄清,我齊元修事先不知此事,也絕無害齊元生之意,若有欺瞞,致天之刑,與罰無賚。”
齊元生心生感電,知曉道誓已成,這便是道誓的神異之處了,絕無弄虛作假的可能。
他暗自點頭,只要齊元修不知道即可,此時家主齊啟運是否知道、參與了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
“還望元修哥寬恕,我並無逼你發誓之意。”
“無妨,本就是家族虧欠你。”
他心知到了談條件的階段:“我聽說老祖築基時,整座祁陽山晨曦無日,唯有一輪圓月高懸,月華似水鋪滿了整座山峰。”
“我也曾聽聞此事,”齊元修露出微笑:“老祖天縱奇才,正巧為兄這有老祖當年的功法批注,隔日便給你送來。”
他點了點頭:“築基神妙,讓人心思神往。”
齊元修此時收斂笑容:
“元生,族中可供築基的資源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想來不多,家主難免佔一份。 不過父家主來前與我說,等你描籙巔峰,族中會全力支持你築基。”
“雖說老祖長春不朽,但家族是要第二位築基的,築基關隘又多險阻,我不敢多說,元生你自己思量。”
這話不知道幾分真假,不過齊元生已經滿意,當下掐訣發下道誓:
“仙籙呈上,玉宇澄清,此事就此翻篇,我對家族絕無記恨之心,若有欺瞞,致天之刑,與罰無賚。”
“此外還有一事,龍首山的蛇妖你可有了解?”
他想了想,那大蛇到底自己不曾親眼見過,妖虎也不曾和自己多說,妖虎不是凡種又受那般重傷,推測是個築基大妖,眼下倒不好兜底。
“族中可是打算打殺那蛇妖?此妖凶悍,不可小瞧,還望族裡當築基戰力對待”
“曉得了,元生放心,家主會請老祖出手的。”
他點了點頭,自己本來就打著幫虎妖殺了那蛇妖的打算,如果能借族中勢力解決蛇妖,也算償了先前坑了一把那虎妖的因果。
至此斟茶倒水,賓主相歡,又是客套了一番。
……
齊海從齊謝氏那回來,曉得主母已經被送往山下,事情多半敗露,一家主母尚且如此,自己又要落得什麽田地?
他不由得又驚又懼,一顆心跳得像脫兔,冷汗漿濕衣裳,顧不得避嫌跑來找齊元生。
見齊元生門戶大開,急匆匆闖入:
“壞事了元生,我要性命不保了!”
入門見得齊元生、齊元修聊的正歡,親兄弟一樣,頓時凝噎。
“還請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