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應道 第2章：天道輪回（一）之天元隕落

在山頂上有兩個人，一個是滿頭白發，面目慈祥的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正在打坐，似是進入關鍵時期，臉色有些猙獰。白發老人就是天元道子，而打坐的男子是天元的大徒弟名為無塵。無塵從凡塵歸來，修煉演天之術，傳承流雲道使命。過了許久，無塵從打坐中回過神，睜開雙眼，那雙眼睛似乎可以看穿這個世界，剛剛還是烏黑色的長發現在突然間變成了白色。無塵在此打坐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三日入道。

“你悟道了。”天元依舊是面帶微笑的說。

“是的，師傅，弟子入道。”

“很好很好，待我踏入輪回，你就是流雲道的新道子。”

“師傅，弟子不懂您為什麽要這麽早羽化。”

天元始終都是一副慈祥的面孔，他看破了生死，對人世也無依戀。他看著無塵說“我是看破了世間的喧擾，最終卻沒能逃出兒女情長。我收你為徒時便讓你遠離紅塵，但是卻得讓你驚擾繁華，當年為師犯下的錯卻要讓你去彌補，為師對你有愧”

“當年如果不是師父您的收養教育，就不會有弟子的今天，這是弟子自己選擇的道，無論後路如何，弟子都無怨無悔。”

“我帶你和你師弟入流雲道，你知道，你師弟無論在能力和天賦都在你上，我自作主張改變了他的人生，結果造成了不可彌補的過錯”本來都是笑臉的天元臉色變得沉重起來，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無塵在沉默，沒有接天元的話。

“我本與你師弟並無交集，當年我師父通過演天之術，耗盡生命得知天下大亂，我以為可以以自己的能力改變天意，結果卻是越來越糟，會讓你的師弟遭遇災難與痛苦，這是我遠沒有預想到的事情。”

“師弟現在軍功無數，他的家族也是如日中天，怎麽會出現像您所說的大災大難。”

“所謂功高蓋主，仇人眼紅就是這個道理。本來是不應該有交集的，在我愚蠢的自以為是下，讓他徹徹底底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那我們不可以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嗎?”

天元指了指天道:“這就是天意，你越是要妄圖改變天意，就會變得更加的糟糕，我們只能知未來，順其意。”

“師傅，我懂了。”

“我命不久矣，最後的生命我也要同我的師傅一樣留給未來”天元繼續說“接下來我所說之事你要記清楚了。”

“是的，師傅，弟子洗耳恭聽。”

“流雲道，傳承了千百年，我們修的是天道，順的是天意，而江湖天下人卻稱我們修的是詭道，逆天而行。能力越大所要承受的就越多，我們可以知天下事，救民於水火，無怨無悔。”

“我走之後，天下會有一場大劫，你已入道，可自行參知。”

無塵答了一句，好像有問題想要詢問天元，但最終卻沒有開口。

“我將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入塵世後為師就不能再給你半點的幫助，而且晚輩後人需要你。”

“弟子會竭盡所能完成我們的使命。”此時無塵的第一拜。

“等我死後，將我的骨灰一半灑於天地，一半溶於大海。即使死後我也想看看這塵世的繁華，滄海的變遷。我與人有過約定，隨波飄向大海的盡頭，此生不能相守，死後我願陪她到天涯，到海角。”天元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笑容，即使是面對死亡，不但沒有任何的恐懼，仿佛是更希望早點離開。也許是流雲道的使命，使他束縛在這紅塵凡世間;也許是承諾，讓他人間百年。

聽到天元談到感情問題，無塵就一臉的懵，他不知道什麽是感情，除了與天元之間的師徒甚至是父子之情，還有與師弟的兄弟之情之外，沒有經歷過其他的感情，在下山歷練的時候，他見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戀人之間的你儂我儂，幼畜跪乳的感激之情。無塵沒有經歷過，他知道，愛情他也見過，但是他卻不知道情愛是什麽，特別是當天元講到感情時，他很迷茫，問道“師傅，紅塵為何物，男歡女愛嗎?”

天元想到自己的經歷，沒能完全入道，就是當初沒能解決好感情問題，留下一生的遺憾。他認為無塵的道就是他想要追求的道。天元又再次歎了口氣“紅塵是為障，一入萬劫不複。”

無塵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想，沒有說話。

兩人面對面沉默了一會，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無塵看到天元在聚集自己的功力，依照演天之術裡的招式開始打坐，無塵知道，這就是天元所說的要將最後的生命留給未來。天元運功，施展演天之術。他也知道此術為天下之人所忌諱的原因是它太強大，強大到可以預知未來的程度，但是天下之人不知道的事情是預測的越遙遠，需要的功力就越大，消耗的生命也就愈多。正常施展時，會有三天的虛弱期，功力大減，極其危險。

在天元的腦海中，出現了許多畫面，幾個年輕人一路走走停停，經歷風雨，迎接彩虹;他們的悲傷離合，攜手共進;天元的臉上時而露出慈祥和藹的表情，有時面露憂色。他看到有個年輕人站在一處懸崖邊緣，面前有著無數的人，看著這個年輕人，沒有同情，沒有留戀。年輕人的臉上有著無助的、絕望的表情，看了看了前方的人群，分不清是在哭還是在笑，他被來自人群中的一支利劍射中墜入懸崖。此時，天元的臉上變得陰沉可怕，無塵發現天元的變化，很是擔憂，怕天元在運功中出現意外。不過，又過了一會，天元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他睜開雙眼，有點徹底的放飛自己的感覺，哈哈大笑起來。無塵看著師傅這個樣子，很是吃驚，以為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天元這個樣子，但是他知道，天元對未來充滿希望，那個笑聲就是他對未來的回答，就是他對未來的肯定。未來有艱辛，自己只需要努力。無塵也笑了，又對天元一拜。

演天之後，天元臉色變得蒼白，本來整理有序的發髻也變得有些許的雜亂，額前散落了幾束白發，但是那種令人安心的微笑依然存在，嘴角微微翹起，顯得很開心。

“無塵，你說人有沒有來生。”

“人生無一物，死後隻留下一捧塵灰。”

“未來那麽精彩，突然想活著看看。”

“師傅，弟子還有一事不懂。”

“何事?”

“紅塵為何物，男歡女愛嗎?弟子不曾經歷過情愛，又該如何踏破愛情的枷鎖。”

天元沉默了，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在想，我自己真的已經入道了嗎?有定睛看著無塵，無塵滿臉的疑惑。紅塵是障嗎?萬劫不複還是自己不願走出這個自己以為的深淵。天元在回想著自己的過去，經歷他發現愛情很美好，但是他卻失去了，從此他便陷入愛的深淵，不願走出去。但是他始終都存在著遺憾，無法彌補，不管是自己愛了一生的小師妹，還是守護了自己一生的紅顏知己，他都有愧於這些他愛和愛他的人，他發現，並不是他人阻礙了自己入道，而是自己不願意放過自己，最後天元無奈的苦笑道“無塵，原來為師從未真正入道，還連累了你，原來是我錯了”

“多謝師傅解惑，弟子明白了。”面對天元，又是一拜。

無塵從入道開始到天元的解惑和對自己和後世的安排中，無塵拜了三次，天元看在眼裡沒有說話，心中更多是的是對無塵的欣慰。第一拜表現出自己對流雲道傳承和對完成自己使命的堅定信念;第二拜是看到天元對天下百姓的奉獻表現出的無比崇高的尊重;第三拜是跪謝天元對自己的養育與教導。所以說來，這三拜分別表現出了當時心中的情感。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天元好像看到了真正的道，他明白了什麽是道。曾經的他將對小師妹的愛深埋心底，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他的道始終都缺少對愛的釋懷，所以他知道了，自己的道是不完整的，追求完美的他甚至可以說自己從未入道。

天元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大海，又笑了。他低頭看著自己凌亂的白發中出現了幾束黑發，這是他多少年都未在自己身上看到過的，他又笑了，像個孩子。他笑可以看這繁華塵世，可以遵守當年與小師妹的約定，死後相約大海，看天涯海角;他笑，自己看到了道，這樣他此生就真的沒有遺憾了。

雖然天元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無塵發現，天元的精神氣比以前更加的渾厚，詫異道“師傅，您?”

天元微笑的看著無塵，知道他要說些什麽，但是卻沒有回答他，只是對他點了點頭。

無塵很開心，看到天元可以不留下任何遺憾的離開這個他很愛很愛的世界，“恭喜師傅。”

“為師耽誤了你，請你不要記恨為師。”

“弟子很高興有您這樣的師父，亦師亦友，弟子不後悔。”

天元點了點頭:“我要離開了，以後這天下就靠你了。”

無塵端坐之後，深深的一拜。

再看天元，他對無塵說:“謝謝”。說完，他低下了頭，這次就是永遠的躺下了。

每一代流雲道道子的隕落，世界總會出現一次大的災難，可以說，天元道子的死，必定會引發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無塵的使命也開始了。

天元是這個時期公認的最強者，武林有個順口溜叫天道首、地老仙、人道劍尊、神龍東島、甲道極武。流雲道修的是天道，每一任的道子武力都是公認的強大，所以無論如何都能進入此排名;地老仙說的就是一個自由的武修，江湖人稱逍遙老仙，一生修習刀道，持有兩把刀，一把叫做斷，一把叫做念，斷蘊勢，而念則順勢斬一切;人道劍尊，上官立，是劍門的一員，他並不是嫡系弟子，但是卻意外的練就了劍門傳承最久的劍術，被稱為劍尊;神龍東島，盤龍島的主人，天元的二師兄，為人正直，心不在江湖，享受自由，不受約束。當年他們的師傅將流雲道的重任交於天元時，天元怕兒女情長影響自己，便放棄一生摯愛，他們的小師妹也尊重天元的選擇，賀惠龍便求愛小師妹，兩人結為夫妻，久居盤龍島。但是作為交換，賀惠龍將當年他們師傅分給他的極丹作為交換;甲道極武，韓圭，一生癡迷武學，畢生願望是可以得到演天之術，成為天下之最。先是失去了流雲道演天之術的傳承，最愛的小師妹，在與天元的比武中挫敗，又失去了唯一傳承的還魂丹。天元需要還魂丹以備後世所用，但是韓圭心有不甘，拒絕將還魂丹交給天元，天元知道那日得不到還魂丹以後將再也得不到，無奈之下，從韓圭的手中搶來了還魂丹，無意間打傷了韓圭，從此兩人成為一生之敵，而還魂丹現在存在無塵手中。

天元死後，天生異象，晴空白日，一道流星從東方天際劃過，即使是在很明亮的天空中，那道流星也顯得異常的耀眼。這道異象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各地的觀星者能大致知道發生何事，好像是每個人都發現天空異象，不約而同的凝望天空發出驚人的呼聲。皇宮的內院有一處觀星台，有一批的觀測星象的官員再次觀察天地異象，發現天空流星滑落後，在一大的圓盤處幾個穿著朝服的官員正在來回推算，看起來忙忙碌碌的。皇宮正殿趙恆站在殿前的高台上，看著天邊滑落的流星，也在好奇怎麽會出現這樣的異象，在這百年間的歷史中還從未出現過如此讓人費解的事情。不大一會，觀星殿的李長垣前來匯報情況，跪拜道:“啟稟皇上，晴空萬裡，流星墜落，此乃百年難遇之怪相，微臣等在觀星台觀測到東方有大事發生。”劉長垣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趙恆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劉長垣，發現他的猶豫，面露憂鬱之色，詢問道“直說”

“回皇上，東方出此異象，不可能是土地乾旱，洪水泛濫此等天災， uukanshu 更不可能是人為所造成的災禍，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就是東方有仙人離世。”

說到此處，不明白的人流露出一絲的驚訝，他們在懷疑，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的存在?而趙恆和站在他身邊的蘭妃，懷中抱著趙祈，兩人的的臉上就出現了特別明顯的變化，臉色變得很憂傷，趙恆知道是因為從小就有先輩告訴他有關流雲道與皇家的關系，作為晚輩，曾經跟隨他的父皇去往須彌山拜訪過天元;而蘭妃知道天元是因為他的兄長，吳濤，而吳濤就是天元所說的比無塵的天賦和能力都要強的二弟子，就是那個被稱為天之驕子的人。有幸的是小的時候就見到過天元。

李長垣繼續說:“能引起此種異象的，也只有須彌山上的天元道子，微臣推測……天元道子駕鶴而去，羽化成仙。”他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說完後將頭埋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眾人看到後面色驟變，紛紛跪了下來，放眼望去，整個皇宮陷入一片死寂狀態。

聽到趙恆回憶說:“天元道子與高祖情同手足，當年高祖皇帝在陳橋無奈發動兵變，如若沒有天元道子的竭力相助，也不會有我大宋王朝的繁榮富強。這百年來流雲道為我大宋王朝付出了太多，卻從未有過索取，朕……”趙恆的眼眶濕潤，流下傷心的眼淚。

一旁的蘭妃也是心中悲憤難消，又不知該怎樣安慰趙恆，只能默默的站在旁邊，不發一言。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的兄長得知這個消息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吩咐下去，朕要齋戒一個月，百姓免稅一年，天下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