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應道 第7章：滿城陰詭（二）之偷天換日

沒人搭腔，但從一間殘破的茅草屋內走出一人，這人穿灰色長袍，從頭到腳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面部也只剩下了雙眼，其他信息從表面一無所知，韓圭仔細打量了這人，小心的試探性問:“你是誰?”

一聲蒼老但著實有勁的聲音從那灰袍人口中傳出，“我是誰對你來說重要嗎?”

“嗯，你說的沒錯，那我換個方式問，你從哪裡來?”

“我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你我能夠見面。”

“我也沒有想到師傅的猜想是對的，而且你會找到我。”

“找到你是因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韓圭立刻便搖頭以示拒絕，隨後說道:“不不不，只是方向一致，我為物，你們為人。”

灰袍老者哈哈大笑起來，說了一句:“我們同宗，其實一致。”

“那就讓我試你一試。”說完，韓圭單腳踏地，身體向前傾斜，快速接近灰袍老者，灰袍老者低聲笑著，跟韓圭一樣的行動方式，一瞬間韓圭感覺到對面那人有著自己熟悉的氣息，但是韓矽知道，三師弟天元不久前歸天，二師弟賀惠龍遠在盤龍島，況且韓圭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人不可能會是自己的二師弟，那這種熟悉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呢?現在想想當初師傅天元道子的猜測是對的。

兩人並沒有過多的動手，在梧桐樹下四掌相碰，瞬時間驚起來灰塵幾乎將整個梧桐樹淹沒，兩股氣息相互碰撞更是給周圍帶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相持不到片刻，兩人各自後退了兩步就穩住了身形，韓圭看著眼前的這個灰袍老者，挑釁道:“果然，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灰袍老者轉過身，“流雲道千余年，除了第一代的道子，你們的師傅意識到了我們的存在，而天元已經發現了我們，並且與我們交上了手，只不過他對著塵世有過多的眷戀，所以現在跟我見面的是你。”

韓圭笑了，這種笑包含著惋惜，憐愛和憎恨，說道:“不得不說。我與小師弟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也難怪師傅會選擇他，不過只要我得到了那樣東西，我也一樣。”

“演天術”

韓圭不可置信的看著灰袍老者，大聲的質問:“你怎麽會知道演天術?”

“我剛剛說了，你我同宗。”

韓圭有點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想是對的，所以便沒有跟灰袍老者繼續對話，言語中有些驚慌，氣憤的說道:“既然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離開吧！”

“閣下記憶似乎有些問題，我說過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演天術，你此行的目的竟然也是演天術。”

韓圭也不再顧什麽江湖道義，空明決在體內運轉，提掌衝向灰袍老者，這老者不願多多糾纏，只是跟他過了兩招，便極速脫離戰鬥，躍身離開，在韓圭看不到蹤影后，渾厚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放心，二十年後你若還活著，我們還會再見的。”

韓圭看著灰袍老者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想著剛剛他們交手時的情形，那種熟悉的感覺到底是什麽，仔細回想之後才發現，那灰袍老者跟自己招式相似，氣息都是那麽相近，是跟他一樣空明決運轉的小周天，同宗?那他們也是流雲道?自己為什麽不知，唯一的可能就是流雲道的分支，現在他們也現身爭奪演天術，看來天元死後，他們就盯上了演天術。既然他們的目的跟自己一樣，那就是敵人，對敵人就要殺之。

那些都是發生在三天前北境的事情，在吳家被滅門和吳青蘭葬身火海之後的第二天早上，按照太醫院的說法，趙恆會在今天就能醒來，所以一早福寧殿外就跪滿了文武百官，皇后劉氏在殿內等候，太醫院首席張文柏跪侍在床邊，張景宗等都在殿內安安靜靜的跪著。

果真，不大會趙恆醒了過來，殿內的所有人紛紛都圍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期待，張文柏跪在一旁，又是仔細的給趙恆把脈，確認已經完全清醒的時候才慢慢的移動，離開床邊，劉氏這才坐到了床邊，臉上終於事露出了微笑，看著趙恆溫柔的問道:“陛下，你感覺現在好點了嗎?”

這幾日趙恆都沒有進過食，再加上劉氏背後的手段，趙恆臉色有些蒼白，有氣無力的，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劉氏見狀側身攙扶，讓趙恆舒服的倚靠在床頭，口乾舌燥的要了口水，喝過水之後點了點頭，很艱難的說了一句:“朕現在略感饑餓，讓禦廚準備些東西。”

趙恆昏迷這些天，只能勉強吃一些米水，所以饑餓難耐，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吃東西。

劉氏開心的說道:“都準備好了。”然後轉身告訴侍女小紅道:“命人將東西帶上來。”

劉映紅命候在殿外的端著食物的宮女進來，數十個菜系，由劉氏親自喂趙恆，吃了幾口後，趙恆臉色有了些血紅，氣色也好了很多，趙恆余光掃了一眼殿內，發現吳青蘭並不在，但是他並沒有在意，心想著可能是因為那天徐明狀告吳濤，吳青蘭也受到連累，自己昏迷，那皇宮就由皇后劉氏做主，於是趙恆先問道:“朕這是昏睡了多久?”

“陛下昏睡了有三日之久，這些天只能進些米湯，所以一醒來便覺得腹中饑餓。”

趙恆呆滯了一下，臉上帶著疑惑的問:“三日?有這麽久了嗎?那關外可傳回什麽消息嗎?”

“北境離京城路途遙遠，即使快馬加鞭也要將近五日的時間，現在還未有消息入京。”

現在的趙恆可不像三日前，現在的他對吳濤可是另外一種感情，更何況這三日的昏睡讓趙恆一度覺得自己的天下愈發的搖晃，雖然趙恆當吳濤是自己的兄弟，但與天下相比還是弱了不少，終究是一朝君一朝臣啊！

趙恆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就吩咐張景宗:“你去命人將徐明帶來，朕親自在問幾句。”

張景宗聽後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趙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自己去提審徐明，這完全在自己的預料之外，所以張景宗慌忙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趙恆很是不理解，為什麽只是讓張景宗去提個人前來他就恐懼成這個樣子，仔細一想趙恆的心中也開始有些驚恐，似乎發生了一些難以想象的事情，趙恆指著張景宗，聲音急促，內心緊張，詢問道:“你在幹什麽?朕讓你去提審徐明，你這是在幹什麽?”

張景宗還是趴在地上，全身顫抖著，不敢說話，包括劉氏在內的所有人面色都不好看，眼神躲閃，這下更加惹怒了趙恆，怒喝:“張景宗，你現在越來越膽大了，朕的話你都不聽了。”

殿內的所有人被趙恆這一聲呵斥，都嚇得趕緊跪了下來，劉氏也從床榻邊走下去，同樣的跪在了趙恆的床前，趙恆這下徹底迷茫了，看著劉氏，不解的問:“皇后，你們這是?”

“陛下，您昏睡的這幾日發生了很多事。”

趙恆已經完全的急不可耐了，慌忙催促道:“發生了什麽事，你說。”

“那日陛下在朝堂上發生昏厥。”

“不要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劉氏這次事真的在為趙恆考慮，言語間溫柔了許多，溫和的說道:“陛下，您才剛清醒，還受不了太大的打擊，等您身體好些了臣妾再與您細說。”

“難道皇后是覺得朕還有修身養性的心情嗎?”趙恆的眉頭緊鎖，嘴角帶著嘲諷詢問。

這件事趙恆早晚都會知道，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既然趙恆想知道，那邊告訴他，劉氏顯得非常的鎮定的說:“陛下昏迷這些日，臣妾私自做主囚禁了吳家人和蘭妃妹妹。”

“事情如果只是這樣，你和他們能被嚇成這個樣子，繼續說。”

“臣妾關押吳家二老和左楠楠之後，吳家便慘遭滅門。”

趙恆聽到這麽震撼的消息，只是不自然的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可能查得到是什麽人?”

劉氏察覺到，當她說吳家被滅門的時候沒有很詫異，甚至臉上都看不出太大的變化，那趙恆的意思就是默認自己已經相信了吳濤造反的事情，那接下來自己循序漸進的將事情一件一件的告訴趙恆就會好很多。

“臣妾派人去看過，吳家人死相難看，對手極其殘忍，應該是普通的江湖尋仇。”

趙恆心情暫時平複了一下，稍稍動了動身，像是在自言自語:“吳濤這麽多年在江湖上樹敵無數，這很有可能。”趙恆又問道:“那其他人，有什麽交代嗎?朕認為吳濤能有如此大的陰謀，吳家人不可能毫不知情。”

“臣妾也是這樣認為，所以昨日派禁軍副統領何朝陽前去天牢，結果發現……。”

到這這一步，劉氏開始有些支支吾吾，平常的吳家人趙恆可以裝作無所謂，但吳沛東夫婦和左楠楠關系都不一般，更不要說吳青蘭了，這些年吳青蘭受趙恆獨寵，所以即使吳青蘭的孩子不是嫡子，但也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太子，如果說趙恆知道吳青蘭也死於這場鬥爭，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說”

“吳家二老與左楠楠可能覺得無言面對陛下，在牢中自盡身亡了。”

趙恆竟然沒有暴跳如雷，出奇的安靜，低著頭，流下了眼淚，然後默默的問道:“那朕的愛妃呢?不會也……?”

福寧殿中只能看到皇后劉氏點了一下頭，寂靜的可怕，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趙恆像是一頭猛獸，只差能激起他怒火的一個契機。

“朕的太子?”趙恆對趙祈的存貨幾乎完全失去了希望，最後只能艱難的問了一句，算是試探性，其他人無所謂，但是趙恆是真的愛這個孩子，還有吳青蘭。

“太子殿下和蘭妃妹妹的貼身侍女吳彤都不見了，應該是逃出了皇宮。”

看到了希望的趙恆此刻顯得非常激動，“你的意思是說太子還活著。”

看到趙恆如此的興奮，劉氏心中不免有些氣憤，沒想到這個時候趙恆還在閑著那個孩子，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名下的孩子趙受益，雖然不是自己親生，但天下誰人不知道趙受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過是因為出生時間晚了那麽一會，這位嫡長子就與太子之位擦肩而過，她怎能不生氣，趙恆這是一點也沒有把自己和孩子放在心上。

“目前看來是因為蘭妃妹妹得知吳濤造反之事隱瞞不了，命侍女吳彤帶著孩子逃生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乃朕的血肉，況且年紀尚小，不應受此株連。”聽到趙祈安全之後，趙恆的心情好了許多，也清醒了許多，命張景宗往前來，吩咐道:“張景宗，你即刻派人去尋太子下落，不論使用任何手段，都要將太子安全帶回來。”

張景宗好不容易有了離開的理由，轉身沒有絲毫的猶豫，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劉氏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星半點的笑容，只能看出一股的陰狠，趙恆的命令是將趙祈或者帶回來，劉氏這麽多年的籌劃， 自然不會讓趙恆的一句話給影響，劉氏的心中暗想‘想讓那孽種活著回來，除非我死了。’

趙恆繼續吩咐道:“帶我去見見蘭妃。”

此話一出，福寧殿又呈現出一片寂靜，這一點趙恆又是很不解，已經知道了吳青蘭死了，那自己去看看最後一眼又有何難，況且吳青蘭昨日才死去，他們又為什麽那麽為難呢?

“蘭妃妹妹的遺體已經損壞，怕驚到聖體。”

“遺體有損，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王毅開口說:“回陛下。”

只是一句話，就激怒了趙恆，趙恆掀起被子，艱難的站起來，劉氏上前攙扶，指著王毅呵斥道:“你給朕說清楚了，要不然朕便砍了你。”

王毅匍匐在地上，聲音顫抖，“臣等撲滅大火，進入凝和殿的時候就發現蘭妃娘娘遺體已經被大火燒的焦爛。”

趙恆一下沒站穩，坐在了床上，聲音沙啞著怒喝:“朕把保衛皇宮的重任交給你，你連個人的屍體都護不住，你真該死，來人。”

趙恆叫人想要直接殺掉王毅，王毅便直喊救命，劉氏掩護道:“陛下息怒，此事與王統領無關，蘭妃妹妹自己從凝和殿內點了大火，由於火勢太旺，一時間難以撲滅。所以等王統領趕到的時候蘭妃妹妹的遺體……。”

就這樣，吳家上下七十多口死於非命，吳沛東夫婦與左楠楠死在二老天牢，吳青蘭死無全屍。最後趙恆還是認定了吳濤謀反的罪名，吳青蘭也不能葬在皇陵，被下人簡單的卷了白布丟出了皇宮，從此著京城全部換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