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應道 第9章：天人之約（三）之暗生情愫

劉依然一把從鍾南手中搶過木棍，一臉好奇的問:“小哥哥，這個要怎麽弄，你教教我。”

鍾南挑了挑眉，笑著搖頭，“不行。”

其實並不是鍾南不願意讓她試試，只是劉依然腿腳不便，再加上雪地上極易產生側滑，非常危險，所以才會拒絕，劉依然哪會考慮那麽多，衝著鍾南撅著嘴，還小聲嘀咕了一句，“小心眼。”然後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鍾南轉過身後，完全沒有注意到劉依然此刻是什麽樣的表情，只是聽到了她的喃喃細語，不過鍾南也沒有理會，認真的觀察著魚的動向，說時遲那時快，劉依然只是看到鍾南快速的動手，然後一條大魚就出現在了木棍的一端，還是活蹦亂跳的。

女生就是善變的，這一刻劉依然用崇拜的眼神望著鍾南，絲毫忘卻了剛剛鍾南拒絕她的事情，還一直拍著馬屁，“小哥哥，你好厲害啊，一下就成功了。”

鍾南有些的茫然，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喜怒哀樂完全無法捉摸，剛剛還是一副愁眉緊皺的樣子，現在卻是喜笑顏開，況且自己並沒有做什麽可以讓她開心的事情，被劉依然一番讚賞之後，鍾南苦笑著撓了撓頭，並沒有說什麽，不是他不願意說，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既然無話可說，鍾南就選擇沉默，他沒有理會劉依然，將木棍放回原處，從自己本就破爛的衣服上撕下一角，掛起插來的大魚，走在前面，劉依然嘴裡一直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再說什麽。

劉依然其實也很鬱悶，為什麽鍾南不理自己呢?是做錯了什麽事嗎?她實在是想不出其中的原因，隻好保持安靜，一拐一拐的跟著返回山洞。

鍾南走在前面，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身後的劉依然，等到了洞口時他才發現劉依然在後面挺遠的距離一瘸一拐的走著，那種活潑的情緒好像消失了，眼看著劉依然就要摔倒在地，鍾南想要上前攙扶一下，但是最後他控制住了，筆直的站在洞口，看著劉依然慢慢走到自己跟前。

劉依然一直低著頭走到鍾南面前，此刻鍾南察覺到劉依然有些異樣，氣憤低沉，這時便聽到劉依然聲音哽咽，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哭出來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啊！”

聽到這句話鍾南感到很莫名其妙，心想這又是鬧的那出?心中很是不解，但是劉依然好像真的很傷心，心中想到，“我好像沒有做什麽傷害她的事情，她這是怎麽了。”

鍾南此刻心中很是不安，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今天是怎麽了，鍾南這樣問自己。這麽多年來，除了風靈，他還沒見過任何其他女生，更別說哄女孩開心，他手足無措，心中焦急難耐，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每當話語到嘴邊後，都會不自覺的憋了回去，鍾南想用手拍拍劉依然肩膀的時候，當快要碰到時又會很猶豫，這種感覺讓鍾南很難受。

“你別哭啊！你這是怎麽了?”

劉依然慢慢抬起頭，雙眼微紅，哭哭啼啼的再次問道:“那你為什麽總是不理我，連走路都理我遠遠的。”

鍾南趕忙解釋道:“我從來沒跟女孩接觸過，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還有我剛剛還以為就我一個人，把你給忘記了，並不是故意的。”

“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

“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聽過鍾南的一番解釋後，劉依然才逐漸放松心情，雙手擦了擦眼睛，一掃之前的陰霾，由悲轉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俏皮著撒嬌說道:“我好餓啊！”

“你這變化也太突然了吧！”鍾南愣愣的站在原地，喃喃的說了一句。

可能是鍾南說話的聲音太小，劉依然只是看到鍾南的嘴角一直在動，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於是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小哥哥，你在自言自語的說什麽呢?”

鍾南回過神，“沒說什麽。”

鍾南將他們帶來的大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後在劉依然的一旁坐了下來。劉依然剛剛的哭泣讓鍾南有些束手無策，焦急難安，即使在寒冷的冬季，鍾南的額頭上也滲出了很多的汗水，以至於他髒兮兮的臉上出現了一道道他臉上應有的跡象。

鍾南很認真的在火上烤著那條大魚，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變化，但劉依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她從自己懷裡拿出一條繡有滿天星的手帕，順著汗水留下的痕跡給鍾南擦了擦，鍾南又是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後，就任由劉依然替自己擦拭了，不過由於臉上太過乾燥，並沒有很明顯的作用，劉依然又是問道:“小哥哥，你這臉上髒兮兮的是什麽東西?”

鍾南下巴杵了杵他們殘留下的碳渣，劉依然瞬間就明白了，沒等鍾南說什麽，劉依然就在洞中四處觀望，她發現離自己不遠處的石臼中有很多清水，她猜想這應該就是鍾南用來儲存淡水的，此刻她也管不了這麽多，跑到石臼旁，顧不上水的冰冷，用她稚嫩的小手將手帕浸濕，關鍵劉依然從小錦衣玉食，哪裡做過這種無關瑣事，更別說大冬天的去觸碰涼水，她忍住了冰冷，跑到鍾南跟前，鍾南驚恐的放下手中烤著的大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劉依然，恐懼的問道:“你，你要幹什麽?”

看著躺在地上一臉拒絕的鍾南，劉依然得意的笑了，哪裡還在乎鍾南同不同意，她跪在鍾南旁邊，用手帕輕輕的替鍾南擦拭的臉頰，從上到下，一點一點的，片刻後，鍾南白皙的臉龐出現在劉依然面前，十幾歲的鍾南，歷經各種磨難，已初步有了成年人的模樣，濃眉大眼，且眼睛明亮似火，炯炯有神，有一點讓劉依然感到費解的是，為什麽一個久居山谷的人還會有如此神態，臉色微紅且白皙，唇紅齒白，半點不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劉依然跪在鍾南旁邊，擦拭乾淨後一直愣著，直勾勾的盯著，眼神毫不避諱，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了。鍾南一直是緊閉雙眼，感覺到劉依然的擦拭的動作停止，鍾南這才緩緩睜開眼，但睜開眼後，發現劉依然的小臉就在自己面前，相距甚近，幾乎臉上的每個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就在那一瞬間，鍾南臉頰像是紅透的蘋果，滾燙異常，顫顫巍巍的問道:“你，你，你在……看什麽，我，我臉上還……有東西嗎?”

劉依然看著鍾南俊俏的臉一時間入了神，等她聽到鍾南的聲音之後才發覺自己竟有如此荒唐行為，小臉也是唰的一下變的通紅，慌忙站起來，快速瘸著退了兩步，，轉過頭穩住心神後才回答道:“沒，沒……有。”

山洞只有普通百姓家中院落大小，劉依然走開後便沒有再坐到火爐旁，反而依偎在鍾南睡覺的地方，雙手抱膝，安安靜靜的坐著，鍾南則是繼續烤魚，在不大的山洞中，這種尷尬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鍾南將魚烤熟，鍾南才尷尬的問道:“魚已經烤熟了，你要吃嗎?”

因為剛剛羞恥的動作，劉依然本想拒絕，但又奈何不了自己腹中饑餓，再加上山洞外天寒地凍，又在此地靜坐了許久，手腳冰涼，而且她來此本就是治病，身上的傷勢還未痊愈，實在是拒絕不了，因為剛剛鍾南打招呼時並沒有回頭，因此劉依然歎著頭偷偷看了看鍾南，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於是也沒有搭話，小心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鍾南旁邊坐了下來，鍾南瞥了一眼劉依然，將整條魚都遞了過去。

劉依然怔怔看著鍾南，嬌羞的說道:“這要怎麽吃啊！”

劉依然跟自己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所以鍾南剛開始並沒注意，等到劉依然告誡自己的時候鍾南才意識到此事的唐突，所幸山洞中留著幾片荷葉，他拿出荷葉，取出一小塊魚肉放置其中，遞給了劉依然。

劉依然小心接過，拿在嘴邊嗅了嗅，然後小手掐掉小小的一塊放在了嘴中，眼睛笑成了月牙般，如此新奇之物讓她倍感開心，嘴中說道:“好香啊！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劉依然衣著華麗，就連她背後的披風都是錦繡綢緞加貂絨狐皮，而且剛剛劉依然給他擦臉的手帕也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蠶絲繡製而成，鍾南曾經在風香哪裡見過同樣材料的一件用於禦寒的外衣，從此不難推斷，劉依然必定是出身貴族，像這種山珍野味很少接觸，第一次嘗試有此次反應實屬正常。

自從前兩日風香替劉依然施針清心舒胃之後，她的胃口已經恢復到從前，而今又被這新奇的食物吸引，胃口更是大開，本就饑餓的她，很快就把鍾南給她的魚肉吃了個乾淨，女孩子臉皮薄，在外人面前吃得太多顯得很不體面，但劉依然剛嘗出點滋味，又不好意思張口尋要，眼睛卻盯著鍾南手中的烤魚，鍾南發覺後，搖頭笑了笑，眼神溫柔，而後假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吃的好飽。”

然後鍾南歎了口氣，又繼續說道:“還剩下這麽多，扔了怪是可惜。”

鍾南站起身準備往山洞外走去，剛踏出兩步，劉依然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我爹說浪費食物不好。”

鍾南轉過身，看著劉依然很為難的說道:“那怎麽辦，我吃不下了。”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要不，你把它吃了吧?”

劉依然眼睛一亮，為了避免被鍾南發現破綻，劉依然就裝作很為難的樣子， 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好吧。”

鍾南幫助她把剩下的烤魚分開，一份一份的放在事先準備好的荷葉上，而劉依然也是不負眾望的將所剩下的魚肉全部吃了下去，最後還滿意的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腹。

外面飄雪依舊，寒風凌厲，劉依然飽腹後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然後站在洞口看著山谷中白雪皚皚的景象，很冷靜的說道:“小哥哥，你帶我到處逛逛，好嗎?”

“現在外面飄雪不斷，而且你的腿腳也不方便，所以，你為什麽……?”

“我從小家境很嚴，從京城來到此處求醫，誤入山谷，我發現這裡好美，好漂亮，可能現在我的家人正在漫山遍野的找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離開，所以我想到處看看。”

在山谷中的每一天對鍾南來說都是煎熬，因為在這裡的每一刻他都隨時面臨著死亡，而對於劉依然來說，這裡卻成了她的世外桃源，對鍾南來說不是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好！”鍾南隻回答了一個字，卻很堅定。

出去之前，鍾南替劉依然戴上披風後的帽子，一前一後的走出山洞，不過這次鍾南注意到了劉依然腿腳不便的情況，安安靜靜的跟在劉依然身後，沒有催促，更多的是耐心。

鍾南兩人在谷中悠閑的散著步，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竟有喜鵲在空中自由飛翔，偶爾幾隻落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在山谷回蕩，清脆悅耳。

劉依然從未像如今一樣開心過，任由雪花飄飄灑灑的落在肩頭，抵著寒風，聽著鵲鳴，心情舒適，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