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桂神情凝重,臉上寫滿了驚訝和意外,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敢相信昨天與自己對掌的那人竟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不可能!”
鍾南出來前去了一趟悅來客棧的後院,隨手扯下了一塊床單披在身上,可能是由於天色的緣故,鍾南並沒有注意到床單的顏色,來到城門前,眾多衙役手中的火把外加幽深的夜色,似乎像是太陽剛升起一般,異常的明亮,鍾南慢慢的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那些衙役以及鄭志業個個如臨大敵,警惕性的看著鍾南。
蟾桂在昨天與鍾南交手時就發現他的裝扮甚是奇特,本以為只是偶爾一次,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他身披花花綠綠,頭頂灰帽,面紗遮面,帽簷壓得很低,幾乎看不到臉上的任何東西,從剛剛對飛來暗器的震驚,到現在對鍾南裝扮的不解和搞笑,今天蟾桂算是徹底的驚掉了下巴,搖著頭小聲嘀咕了句:“這是什麽詭異的癖好?”
劉依然轉身看著慢慢向自己走近的奇葩的鍾南,跟她心目中的那種世外高人完全不同,她竟也忍不住的反問著自己,“現在的高手都是這樣的審美嗎?”
本以為生死無門,這個時候又看到了希望,劉依然哪裡還管得了鍾南什麽樣的打扮,三兩步快速靠近鍾南,諂媚著笑了兩聲,“前輩,我們又見面了!”
鍾南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劉依然,“昨天對我還是指指點點,今天態度怎麽轉變這麽大,難道我被發現了?”鍾南心中想了想。
劉依然當然沒有發現鍾南的身份,只不過昨日將他誤認為家中護衛,現在知道鍾南不是自家護衛,而且還是個高手,肯定要上前巴結。
所謂言多必失,而且還要相處許久,萬一像昨日一樣一緊張暴露自己的聲音,必定會引起懷疑,所以鍾南選擇乾脆不理她,直接從她身邊掠過,直面蟾桂。
鍾南的無視讓劉依然稍稍愣住了片刻,輕聲哼了一句,“真小氣。”因為她猜測鍾南之所以對她置若罔聞,就是因為昨日對他指手畫腳,很不禮貌。
“閣下為何三番兩次壞我好事,你我可有仇怨?”
鍾南清了清嗓子,聲音渾厚而又冰冷,故作很深沉的樣子,“行走江湖,路見不平自然拔刀相助。”
“那你也要看清這條路你有沒有資格拔刀,別救美不成反而丟掉性命。”
“有沒有資格也是我說了算。”
蟾桂在判斷著鍾南的這句話,聽他言內之意是說他有英雄救美的資格,而且想著昨晚與他四掌相對,而今天卻毫發無損,這一點讓他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不僅如此,昨日一戰他竟看不出鍾南的任何招式門路,如今江湖上還有這種高手嗎?為什麽自己卻不知道呢?
蟾桂繼續想,或者說他們兩人本就相識,除此之外,蟾桂也認出了劉依然的武功路數,即便對方真的是青風旋也不可能會如此從容,更讓他氣憤的是他是來自萬毒門的蟾桂,五毒教派之一,修行的蛤蟆神功天下誰人不知,而對方絲毫情面不留,這是不認識自己的意思,難道我叱吒江湖這麽多年連個名號都沒給別人留下嗎?蟾桂越想越氣,礙於不知鍾南底細,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好試探性的問道:“閣下與有青風掃葉腿之稱的青風旋是何關系?”
鍾南並沒有想隱瞞什麽,雖說青風旋在江湖上有著不錯的名聲,不過他並不在意,直接說道:“不認識。”
蟾桂已經料到,自然不是很驚訝,而劉依然卻有些困惑,第一次她猜測鍾南是她的父親劉齊派來保護她的,回到悅來客棧時越想越不對勁,於是推翻了是劉齊派來的可能性,之後又想,應該是她的兩位師傅請求江湖上的朋友來保護自己,而現在似乎又猜測錯誤,現在她警惕性的盯著鍾南,下意識的退了兩步,如果第一次搭救是因為路見不平,那這次絕對不是她想的那麽單純,應該另有目的。
“那你可知我的身份?”
“萬毒門,金蟾教派教主蟾桂。”
有些震驚卻也在情理之中,“那你現在是在與我們整個萬毒門為敵嗎?”
“此番出山目的便在於歷練,況且你在明,我在暗。”
“小人之辯,昨日是我手下留情,今日必讓你殞命於此。”
鍾南呵呵一笑,“金蟾教歷代教主在江湖上都是威名赫赫,你知道為什麽你只能在登州城這種偏遠之地作威作福嗎?”
蟾桂此時非常氣憤,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卻還是屢次發難,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現在又是不由分說的提及自家祖上,言語中更是充滿挑釁和不屑,不過還沒等蟾桂回話,鍾南繼續說道:“看樣子你的蛤蟆神功也隻練到七八成,離大成還有不小的差距,我說的對嗎?”
此話一出,蟾桂不僅僅只是警惕了,更多的而是忌憚,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就連聲音也有些顫顫巍巍,“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對我金蟾教派如此熟悉?”
“江湖人,普通的江湖人。”鍾南故意將自己的身份說的模糊晦澀,讓他摸不清頭腦。
蟾桂正了正氣,心中想著,我乃金蟾教派教主,怎能被他三言兩語動搖了心思,怒道:“休要以為三言兩語就能蒙混過關,待我先殺你,然後慢慢享用你身後的姑娘。”
劉依然很惡心的衝著蟾桂翻了個白眼,鍾南只是冷冷的對身後的劉依然說:“一招。”
劉依然還是很聰明,第一時間就理解了鍾南這句話的意思,趕忙起身後退,一直後退了五六丈之遠才停下來,靜靜的等待著鍾南所說的一招。
蟾桂定下心,凝神屏氣,蛤蟆神功在體內快速運轉,在他運氣的那一瞬間,周圍能隱約聽到幾聲蛙叫,地上灰塵不斷的震動顛簸,似有數道氣體波動在蟾桂周圍起伏,他身後那些手持火把的衙役身體微微晃動,左右搖擺,還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這就是蟾桂的蛤蟆神功獨特的威力,練至大成後,周圍數十米都會受到影響,他釋放出來的氣體具有麻醉效果,以此來使敵人喪失戰鬥力,只不過蟾桂的蛤蟆神功隻練到了八成,而且距離有限,所以那些衙役才會出現搖搖欲墜的感覺。
但是,鍾南有吳濤親自指導,怎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在交手時會像蟾桂一樣,屏氣凝神然後才能運轉空明決,而與蟾桂交手的唯一方法就是速戰速決。
這一次,鍾南不打算與蟾桂近距離接觸,所以他聚內力於丹田,腰身微傾,然後將內力引至雙掌掌心處,左右變換數次,與上次寸斷不同的是,這次的掌法略帶著一絲蕭瑟,周圍空氣在鍾南身後繞成一圈圈的氣旋, 這一掌是殘月落花中的第八掌,名為秋鳴。
蟾桂看在眼中,驚在心裡,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真他娘見鬼了。”
鍾南站在原地,打出一記秋鳴掌,掌力所過之處都能感覺到一股蕭瑟的氣息,蟾桂馬上出掌相迎,既使沒有使出全力,也不能繼續蓄力,隻好硬著頭皮強行迎擊那道掌力,眼看著掌力越來越近,蟾桂用盡全力迎了上去,在碰撞的那一瞬間,蟾桂便感到胸口突然沉悶,由於蟾桂功法原因,想要傷到對手需要與其近距離接觸,而鍾南為了避免,所以隔空打出一掌,而這又在蟾桂的預料之外,所以才會罵罵咧咧。
蟾桂頂著肉身硬接鍾南的秋鳴掌,一開始他就感覺到了這一掌的不凡,沒想到當他親自嘗試的時候內心具驚,心中冷汗直冒,在與秋鳴掌對碰之際,蟾桂便咬緊牙關,用盡全力,支撐了片刻後,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劃著地面後退,等他穩住腳步後,發現周圍的衙役已經無一幸免的倒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慶幸的是周圍是極大的空地,除了掌力對抗造成的氣浪波動外,並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但是蟾桂可不一樣,嘴角留有血跡,袖口撕爛,幾束發絲在空中凌亂,與之前的豪言壯志相比,略顯狼狽。
城樓上的鄭志業早就被這激勵的戰鬥嚇的戰戰兢兢,躲在城樓上的一角瑟瑟發抖,其他的衙役也都圍在鄭志業身邊,個個身體顫抖,抱頭鼠竄。
蟾桂像是看鬼一樣看著鍾南,之前滿臉的不屑,而現在滿是恐懼,此刻他也管不了他的那些‘盟友’,撒腿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