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依然來到鍾南身邊後,一把拉住鍾南身上的披風,好像一不留神就把他放跑了一樣,如果說先前一次兩次是偶遇,那麽今天必定是對自己的一種守護,然後她衝著鍾南笑嘻嘻的說道:“前輩,這次你要作何解釋?”
鍾南也很無奈,多次不分場合地點,任誰來說都不會相信只是單純的路過了,而且現在還有一個隨時準備看戲的鍾成,呆的時間越久,破綻暴露的也就越快,而且現在衣角被劉依然緊緊攥住,強行掙脫只會暴露的更快,於是輕聲歎了口氣,“算了,我此次出山就是為了收徒,看你天資不錯,想必也不會辱我門風,今日就收你為徒吧!”
劉依然開心的快要跳起來,隻留下鍾成一臉錯愕的看著鍾南,就差喊出聲來,實在想不通鍾南到底在幹什麽,不過,最終鍾成還是忍住了,靜靜的看著。
劉依然欣喜若狂,但雙手依舊抓著鍾南的衣角,“謝謝師傅,謝謝師傅。”
鍾南繼續裝作很老成的樣子,咳了兩下,“行了,讓我看一下你的身形,然後決定傳授你何種武功。”
被興奮衝昏了頭腦的劉依然,下意識的緩緩松開雙手,站在鍾南面前,“師傅您怎麽看?”
鍾南還是很冷靜的指揮著,“你轉過身來。”
劉依然沒有絲毫猶豫,快速轉過身,喜悅之情已溢於言表,“怎麽樣,怎麽樣?”
劉依然轉過身也不過幾個呼吸,還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詢問兩聲無果,劉依然只看到畫梅和鍾成張著嘴,眼睛瞪得像銅鈴,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面,劉依然心中有些不安,原本歡喜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小心問道:“你怎麽了?”
畫梅小手顫顫巍巍的抬起,指著劉依然身後,苦笑而又驚愕,“公子,那,那人跑了!”
畫梅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劉依然耳邊回響,她猛地轉過身,發現鍾南早已消失不見了蹤影,她是又氣又感覺好笑,嬌嗔的打趣,“好歹是位前輩,竟也如此幼稚。”
整個過程不過一刻鍾而已,從今日情景看來,鄭志業只不過是個受人控制的傀儡,其次沒想到的就是鍾南又再次救了他們,其實說搭救還是有些不妥,神秘人的目的僅僅是鄭志業,對他們沒有殺意,不過鍾南的出現,不僅護住了自己的尊嚴,還維護了自己懲奸除惡的決心。
劉依然並沒有生氣,反而感覺鍾南很有意思,這次鍾南的出手,再次說明了有人一直在自己身邊保護,現在想想,心中底氣一下充足了許多,而且如此顯著的一場戰鬥,他們私自囚禁鄭志業的事情也就暴露,不過劉依然已經不在意是否有人在意,有鍾南在身邊,她就有足夠的信心等到她要等的那個人。
劉依然剛想回書房詢問鄭志業,一轉身便發現鍾南伸著懶腰,悠閑的從一處隱蔽的角落走了出來,臉上有些許的疲憊,褲腳處好像沾了水,他看著眼前自己的傑作,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詢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劉依然沒有正面回答,仔細打量著鍾南,反而問道:“你不是去了茅廁,去哪個角落幹嘛?”
“院子這麽大,我哪裡知道茅廁在哪!”
鍾南突然停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劉依然好像意會到鍾南接下來要說什麽,還是硬著頭皮,一臉嫌棄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就隨便找了個地方解決了。”鍾南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我也很無辜,沒辦法。
那個化神谷中無憂無慮,我行我素的少年好像又出現了,與前幾日那種孤僻冷漠相比,鍾南好像真的在慢慢的適應著與人相處,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而已。
劉依然也有這種感覺,感覺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在她看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就應該有些幼稚和滑稽。
也許劉依然是女孩子的緣故吧,十分介意這種話題,她再次掃了一眼鍾南,更加嫌棄,點了點鼻子然後向書房走去。
劉依然與畫梅一前一後走進書房,這鍾成則是早早了拉住鍾南,將他帶到那座周圍有些狼藉的涼亭中,然後雙手環抱於胸前,似笑非笑的盯著鍾南,在他面前徘徊,也不說話。
鍾南找了一處較為乾淨的地方坐下,避開鍾成的視線,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幹嘛?”
“老實交代。”鍾成完全一副命令的語氣。
雖然兩人有主仆之別,但卻是親如兄弟,這麽多年來,要不是有鍾成,鍾南一個人可能真就成為一個與世隔絕的怪人,所幸鍾成的存在,帶著他偷偷進城,看看塵世的繁華,溜進客棧,熟悉塵世的美味,而這次出山,之所以讓鍾成跟著,目的就是在於讓鍾南經歷人世冷暖,世間百態。
“交代什麽?”鍾南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臉茫然的反問。
“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裝糊塗,剛剛那個裹了個床單的人是怎麽回事?”
“我不是說過,去了茅廁,哪裡知道什麽裹床單的人。”
鍾成被鍾南無賴的作為氣的在原來來回踱步,指著鍾南,氣哄哄的說道:“少爺,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狡辯無恥。”
看到鍾成氣急敗壞的樣子,鍾南嘴角微微揚起,心中想著,一不做二不休,繼續無恥下去,他站起身,邊走邊說:“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承認。”
鍾成知道,鍾南這次是鐵了心要跟自己耗下去,既然這樣,鍾成不再繼續逼問,也開始一副我行我素的風格,搶先一步走出涼亭,就在鍾南前面,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少爺,那我就去問問人家白公子,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鍾南一把將鍾成拉回到涼亭中,徹底慫了,“好吧!我說。”
鍾成滿臉得意,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表情,等著鍾南做解釋。
“你說我們這次出山準備去哪?”
“你不是說去京城嗎?”
“對啊,那我們怎麽去京城。”
鍾成很無奈的回答,“不是有白公子嗎?”
“如果我剛剛不出手,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被神秘人打傷或者被殺,我們怎麽辦?”
鍾成皺著眉頭仔細思量著鍾南的話,“好像是這個道理。”
兩人在一起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鍾南自然知道要怎樣對付鍾成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雖然執著,但極易被鍾南忽悠,而且這次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從不遮遮掩掩,這也就是為什麽這次一著急就在劉依然面前暴露鍾南的身份。
“那為何還要遮遮掩掩,直接出手不就行了。”
鍾南語重心長的歎口氣,“你是不是傻,如果直接出手,必然會被看到真實面目,我們初次行走江湖,萬一被他的那些仇家盯上,我們不就危險了。”
鍾成越想越覺得鍾南此舉甚是聰明,他一邊點頭肯定,一邊接著說:“如果發現他的仇家多的話,那我們就偷偷跑路,少爺,還是你狡詐。”
鍾南實在不知道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最後再次提醒鍾成,“在他們面前千萬別再說漏嘴。”
鍾南之所以出手相助,其原因已經說出了大概,那些怕被尋仇的話只是用來搪塞鍾成,主要還是因為鍾南知道劉依然的女兒身份,一個人夜間確實不安全,這才選擇暗中保護。
鍾南兩人回到書房,劉依然已經站在門前等候,見兩人推門而入,神情嚴肅的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麽悄悄話。”
“沒什麽,我不是去趟茅廁錯過了一場大戰嗎,便讓鍾成與我描述了一番。”
一旁鍾成隨聲附和,劉依然也就沒再多想,然後讓畫梅閉緊了房門,又讓鍾南兩人將鄭志業和李護院帶到書桌前的空地上背對背坐著,準備詢問。
鄭志業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不過聽聲音也能想象個大概,如此一來,他最後的希望也覆滅,面對劉依然時,更加老實,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心思。
“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鄭大人依舊還有後台。”劉依然先是試探性的嘲諷了一句。
鄭志業慌忙解釋,“公子說笑了,我哪有什麽後台,那人我不認識。”隨後諂媚一笑。
劉依然立刻嚴肅起來,手中折扇收起,“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被突然的訓斥,鄭志業臉色立刻拉了下來,抬頭恐懼的看著劉依然人畜無害的臉,“公子,我可不跟您開玩笑,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李護院似乎也被劉依然厲聲訓斥嚇到,一直瘋狂點頭附和,“大人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來歷。”
劉依然也看出鄭志業兩人不像是在撒謊,隨後輕輕一躍,坐到書桌上,“那你們說說剛剛那神秘人來的目的。”
鄭志業結結巴巴,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劉依然很是起疑,再次呵斥,“有什麽話直說。”
鄭志業不敢直視劉依然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這,這不是沒見到那個神秘人嗎?”
站在劉依然身邊的畫梅突然拍案而起,把坐在書桌上的劉依然屬實嚇了一跳,再看畫梅,她指著鄭志業,怒氣衝衝,“公子,我看不用點手段他們還是不說實話。”
鍾南等人詫異的看向畫梅,畫梅慢慢的察覺,小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慢悠悠的退到劉依然身邊,邊退邊小聲且略帶委屈的解釋道:“他們就是不老實啊!”
被畫梅打斷後,劉依然有些哭笑不得,然後繼續接著畫梅的話,“要不我現在送你們出去見見那個神秘人。 ”
鄭志業兩人像是見鬼一樣的連忙拒絕,便聽到劉依然追問道:“那就別拐彎抹角的。”
“那神秘人每年十二月初會待人前來收取貢銀,今日我們實在不知為何突然會來。”
“各州府每年會定期向朝廷輸送銀兩,但我從未聽說有人敢私自收取,你的話可當真?”
“句句屬實。”
“那你口中所謂的貢銀從何而來?”
鄭志業再次支支吾吾,劉依然察覺後,黑著臉衝著他們嗯了一聲,便聽到鄭志業立刻回答:“貢銀,貢銀是從百姓手中搜刮而來的民脂民膏。”
劉依然越聽越氣,身為當朝宰執劉齊的長女,心中也難免滋生解救黎民於水火的抱負,沒想到卻遇見這等人神共憤之事,她暫押心中怒火,繼續追問:“接收貢銀時,難道不會引起朝廷官員的懷疑嗎?”
“那神秘人就是朝廷人,抽取的貢銀他們各有染指。”
“你們如此猖獗,朝廷難道就是睜隻眼閉隻眼嗎?”
也許是劉依然出身尊貴,從未感受到民間疾苦,所以她很不理解天下怎會有這樣官官勾結,壓迫百姓的窮苦之地。
“登州城與京城有數千裡遠,誰願意來我們這。”
“然後你們就肆意妄為,無惡不作,在這裡做起了土皇帝。”
鄭志業竟然沒有狡辯,而劉依然已經快要爆發,心中怒火得不到釋放,她真的想一巴掌把這兩個十惡不赦的人拍死,一直過了許久劉依然才緩過來,讓鍾南緊了緊鄭志業身上的繩索,帶著鍾南等人去鄭志業府中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