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
楚舟到的時候,其他幾人都已經到了,許澄、易淮、樊鐵虎,外加魏方傑都已經各自落座。
中間的方桌上,放了各種菜肴,葷素搭配,全都不缺,雞鴨魚肉,樣樣都有,甚至還有一鍋大補氣血的藥膳。
這要是放在尋常人家,一旬的耗費估計都沒這麽多,但這就是練武的消耗。
再看許澄和易淮兩人,十三四的年紀,都稱得上一句虎背熊腰了,體格發育遠超同齡人。
這可都是各種肉食、大藥喂出來的!
見楚舟到來,師兄弟四人立刻站了起來,易淮更是道:“大師兄,快哈,就等你一個了。”
“就你最是貪嘴!”
楚舟笑罵了一句,也做到了上首,他看著一旁侍立的樊忠,道:“樊叔,也坐下和我們一起吃一點吧?”
扭頭,他就對樊鐵虎道:“還不給你父親添一雙碗筷。”
樊鐵虎就要站起,卻是被樊忠壓著肩膀,又按了下去。
他拒絕道:“主子們吃飯,哪有奴才上桌的道理,這是規矩!”
話到此處,他的臉上又顯出了猶豫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直到這時,楚舟才是發現樊忠的不對勁。
以樊忠的脾性,他不願上桌,就不該在這時候出現,一般會等到飯後,再帶人過來收拾碗筷,打掃衛生。
頓了頓,楚舟直接問:“樊叔,是有什麽事情嗎?”
樊忠開口:“今日我去白沙城采買,得了一個消息,不知當說不當說?”
“有話直說。”
樊忠嘶啞著嗓子,道:“聽說,趙家又開始鬧鬼了,似乎還是那獨角鬼!”
此言一出,楚舟拿筷子的動作凝滯了,他驟然抬頭,看著樊忠,道:“你是說那獨角鬼,又來了?還找上了趙家?”
“我聽到的消息是如此。”
楚舟微微側頭,再問:“我很好奇,這消息是傳的滿城皆知了,還是有人專門透露給你的?”
樊忠想了想:“我是在買魚的時候聽到的,其他地方,似乎還真沒人討論”
楚舟笑了:“看來,這是鄒五的手筆啊!”
易淮插話:“所以,是四海幫鄒五那混蛋,又想攪風攪雨?”
上次半夜登門,他也是見過鄒五的,對這位實在是沒什麽好印象,幾乎是本能的這麽認為。
但許澄更加冷靜,他皺了皺眉,道:“不可能,玄真觀已經不是以前的玄真觀了,可四海幫還是之前的四海幫。
那鄒五花了大的代價,才了卻了之前的恩怨,絕不會這般愚蠢的。”
“所以,這消息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楚舟微微點頭,又環視一圈,看向魏方傑,道:“小師弟,你怎麽看?”
魏方傑也將手中筷子放下,略作思考後,就道:“我記得我父親的評價,鄒五算是個人物,就算是搞事兒,都不會這般愚蠢。
所以,我認為這消息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剛剛才發生的事兒,被趙家封鎖了消息而已。”
“不過,所謂封鎖,也就是一定范圍內的事兒,四海幫該是得了消息,想賣我玄真觀一個面子。”
楚舟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得承認,相比較其他幾位師弟,魏方傑終究是魏金奎悉心培養過的,又在白沙城帶了許久,大局觀和對人心的把握,都要強上其他人。
他又看向樊鐵虎,問:“四師弟,你覺得呢?”
樊鐵虎抬頭,道:“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明確我們的態度。
那獨角鬼若是真的再現,我們該怎麽辦?”
其實,樊忠之所以糾結,也是因為這個,一方面,玄真老道死在這獨角鬼手中,於情於理,他的徒弟們都得報仇。
可另一方面,這獨角鬼又那麽凶,他還真怕楚舟等人出現什麽不測,丟了性命。
“是啊,若獨角鬼再來,我們該怎麽辦?”
楚舟這般說著,終於抬頭,話語無比平淡:“當然是,打死他了。”
“或許,當年玄真老道對我們都不太上心,沒少打罵,但佔了老道弟子的名頭,也得了這玄真觀的基業。
這仇,我們就得幫他報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也莫要心急,鬧鬼這種事兒,趙家趙員外該是比我們還要急才對。”
“我們,且先等等!”
再是環顧四周,看著幾位師弟,他又道:“明日,我要考教你們這段時間的修行成果,可莫要讓我失望啊!”
……
次日,
清晨,早飯後。
演武坪上,煙塵四起。
“快,快,快,你們還可以更快!”
“用力,早晨沒吃飯是吧,拳腳都軟綿綿的,這就是你們六個多月修行的成果?”
“易淮,易師弟,‘弦月劍’要得是犀利無雙,是劍出如弦月,怎滴到了你這裡,就跟莽夫劈柴一樣!”
“二師弟,許澄,我讓你練‘八步追風’,可伱不能就隻練八步追風,踏過八步之後,就連走路都不會了?”
“樊鐵虎,笑什麽笑,你以為你就好到哪裡去了?一式‘破山擊’被你用的像娘們一樣,也就比你小師弟好些!”
“魏方傑,魏方傑,說的就是你,莫要東張西望,也莫要用劍,還是用你家的追魂槍吧,我看能多些威脅。”
總體而言,楚舟是個沉默的人,不喜歡廢話,唯有這教學的時候,是真的會化身網絡噴子,毫無顧忌的輸出。
全程沒一個髒字,但刺激的師兄弟四人出招越發凌厲。
當然,雖在楚舟口中,他們的攻擊有諸多不堪,可實際上,四人就似四道匹練,來回交錯,洶湧的勁力幾乎是不要錢似的宣泄。
或是劍光凌冽,寒芒破空;或是拳掌如風,震得空氣隆隆作響;又或是舍命一撲,以肘做鋒,可了勁的就是往前一撞。
可以看出,他們也是有過專門訓練的,攻防轉換之間,配合默契,銜接的幾無縫隙。
四人出手,幾乎每時每刻都能維持兩人以上或接敵,或攻擊,而剩下的人,也能保持防守姿態,隨時接應。
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楚舟。
此時,楚舟一人獨立於演武坪中央,雙腳幾乎沒有挪動,只是雙手虛空比劃,如撥弄琴弦般隨意。
或封,或擋,或拍,或阻,拳腳變幻間,就攔住了所有攻擊。
他的手上,還帶著一股獨特‘崩勁’,看似隨意,但只要是有接觸,甭管是誰,又或是武器,都止不住身形。
或是倒飛出去,或是打著旋兒就被拋飛,也就是他沒有追擊,又是四人輪換出手,否則早就落敗了。
也唯有此時,楚舟才真切感受到武師和武者的差距,練髒之後,五感敏銳,反應迅速,較之普通武者,已經不是一個級別了。
在常人看來,四人攻擊連綿不絕,幾乎沒有縫隙,可在楚舟的視野中,他們的動作就像是慢放了一般。
一舉一動,配合的再是默契,都有空檔,有間隙。
若是尋常武師,或許還會有反射神經跟不上的問題,可楚舟完全沒有,他只要抓住間隙,就能封擋住所有攻擊。
就這,他嘴裡的‘垃圾話’可從來都沒停。
“六個月,六個月了,你們就這水準,著實令我失望!令玄真觀蒙羞!”
“出去了,別說是我楚舟的師弟,實在是丟人!太丟人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放大招!大家,且為我爭取時間啊啊啊!”
就聽易淮瘋狂吼叫,抬手一劍擲出,劍光如長虹破空,直取楚舟咽喉,再是凝立不動,拿了個樁功,又劇烈的呼吸吐納。
他這一停,其他三人也是動作驟停,或戰,或立,或側身,呈現出三角守護姿勢。
而楚舟,只是隨手一拍,手掌大了一圈,直接拍飛了那長劍後,並沒有急著攻擊,而是淡淡的看著。
然後,就見易淮的呼吸越來越是劇烈,渾身筋肉骨骼都在劈裡啪啦的聲響中,不斷拔高,變粗!變壯!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經變成了身高兩米,皮膚成金鐵之色,肌肉虯結,胳膊上能跑馬的猛漢。
唯有那張臉,還略顯稚嫩,嘴角的絨毛是那麽的清晰可見。
此為,玄真觀秘傳武道,霸體!
是的,經過六個多月修煉,易淮勉強進入淬體後期,可以用出這極為霸道的四相圓滿之相了。
碰!
就見易淮雙手合一,肉眼可見的空氣波浪向四周擴散,他嘿嘿直笑:“大師兄,我來了!”
說著,他已是消失在了原處,再出現,已經到了楚舟面前,那金鐵色的大掌直接就朝腦袋拍了下去,速度極快,力量更是剛猛到了極點。
這速度,這力量,練骨圓滿的武者都不一定敢硬接。
而在後方,許澄三人卻是沒有出手,只是姿態變換, 又將魏方傑護在後方。
魏方傑也是毫不客氣,手中長劍直插地面,同樣大口吞吸起來。
他顯然要比易淮差些,但花了不少時間,也是筋骨拔高,肌肉膨脹,化作一位比易淮還高些的猛漢。
沒錯,魏方傑終究是有基礎的,度過最初的磨合期,精進的速度飛快,也觸摸到了淬體後期。
只是,他沒有如易淮那般空手對敵,而是身形一轉,就到了演武坪的角落,取來一杆特質的大槍。
這大槍通體青黑,又粗又長,槍尖泛著寒芒,更有紅英飛舞。
可這般大槍,落到現在的魏方傑手中,卻是正好。
他一提,一握,再抖出槍花,只見一點寒芒綻放,已是到了楚舟面前,成了合圍之勢。
至於許澄和樊鐵虎,只不過是淬體有成,沒法開啟霸體,但也沒落後多少,就衝了上去。
這般圍攻,楚舟終於沒法立在原處了。
他腿部大筋抖動,雙腳連踏,化作一道虛影,在四周輾轉騰挪。
但情況再是危機,他也沒踏出過方圓一丈的距離,這算是他對自己的限制。
當然,他也不再單純的防守,而是一聲低喝,就見‘劈裡啪啦’的響聲中,他一雙肉掌已經大了三四圈,更是骨節分明,筋肉緊繃,宛如金鐵灌注。
這算是霸體的高階應用了,局部肢體的強化!
而做完這一切,他身形驟然一頓,迎著易淮的拳頭,魏方傑的長槍,毫不猶豫的舉起手掌,悍然迎了上去。
轟!
轟轟!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