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入仙途,楚舟認為,這因果之說,還是要信上幾分的。
而這一番拜祭,別人如何他不知道,但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輕松。
似乎,心中淤積的一股子怨氣徹底散了去,整個人都通透了幾分,心念動處,勁力流轉,如活了一般。
等回了玄真觀,吃罷午飯,楚舟又美美的補了個午覺,睡醒時,已是到了傍晚時分。
玄真觀終究是在城外,這些個村莊都秉承著早睡早起的習慣,傍晚時分,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安靜了。
玄真觀內的香客和病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樊忠指揮著幾個奴仆,正在打掃衛生,準備晚飯吃食。
楚舟在這裡待得習慣了,也沒覺得不好,就準備該吃飯吃飯,該學習學習,該練武練武……
這樣的生活或許單調了些,但真的很踏實,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成長。
只是,想法雖好,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玄真觀的寧靜。
……
晚飯後。
玄真觀外,
噠噠噠噠!
咚咚咚咚!
馬蹄聲急,伴隨而來是敲門聲,宛如疾風驟雨,大門還被拍的震天響。
“誰啊?沒看道觀關門了嗎?要上香祈福都明天來……”
“開門,是我,鐵槍武館魏金奎,找楚館主。”
“啊啊,魏武師,來,來了,來了!”
嘎吱,大門洞開,阿大先是探出個頭顱看去,就見魏金奎站在門外,臉色鐵青。
……
客廳。
楚舟匆匆而來,就見魏金奎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那裡不斷的轉著圈兒,平時沉穩的臉色,已經滿是惶急。
“伯父,出了什麽事兒,值得你這般急切?”
魏金奎見他,立刻道:“禍事了,禍事了,天大的禍事啊!”
楚舟將他壓到了椅子上,有些無奈:“天大的禍事,也有解決的辦法,莫急,莫急,先說到底是何事?”
“萬裡獨行駱淦,就是那個雲崖劍派的叛徒,居然真的在白沙城現身,還被殺了。”
楚舟:“……”
你要說這事兒吧,那我絕對比你更清楚,因為,人就是我殺的!
不過略略思索,他還是道:“死了好啊,死了就是死無對證,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了!”
魏金奎深吸了口氣,道:“他是死了,但留下了天大的麻煩!”
“怎麽說?”
“據傳,駱淦是死在一個捉刀人手中,他死也就罷了,可身上居然被搜出了雲崖劍派的那門上品武學,《風霜雲雪劍》。
按捉刀人的規矩,這自然是那捉刀人的戰利品。
可問題是,雲崖劍派的人也趕到了,雙方互不退讓,結果就是那邱長老含怒出手,打了起來。”
魏金奎灌了口茶,緩解一下口舌,又繼續道:“練髓境的大高手,哪裡是那捉刀人可以抵擋,沒幾下就被打的吐血。
但問題是,那捉刀人也是個機敏的,居然大喊雲崖劍派欺負捉刀人,愣是把在場幾乎所有捉刀人都給攪了進去。
然後,就是一場雲崖劍派和捉刀人的大混戰,雙方鬥得不可開交,昨夜還算克制,今天就真是越演越烈,甚至在街道上,也大打出手了。”
“雲崖劍派人少,但都是精銳,且配合度高,而捉刀人都是單打獨鬥,可架不住他們以偷襲為主,且其中不乏高手。
雙方以白沙城做戰場,已是打出了真火,你可想而知那場面是多麽激烈!”
楚舟微微皺眉,問:“如此,死傷了不少平民百姓?”
“死傷是肯定的,都是高手,哪怕只是戰鬥余波,也都是房倒屋塌,不是小老百姓扛得住的。
事實上,莫要說百姓了,就是那群富戶大家都撐不住啊!從中午開始,城門口都是攜家帶口離開的人,已經排成長龍了。”
楚舟再問:“縣尊大人不管嗎?”
“管?怎麽管?靠什麽管?就縣尉手下那八百酒囊飯袋,你看他們敢上街面對那些江湖人嗎?”
魏金奎搖頭,又道:“這等狀況,縣尊就只能往上報,請郡守派人來鎮壓,但那需要時間。
就現在,估摸著咱們這位縣尊還沒反應過來呢!”
這麽說著,魏金奎又是一拍腦袋,道:“等等,我怎麽說這個了?都被你帶溝裡去了,這可不是我想說的。”
“難道有比這個更麻煩的事兒?”
“當然,事實上,就算雲崖劍派和捉刀人混戰,只要不波及其他,我也犯不著這樣擔心。
可就在下午,我得了一個消息,直接把我驚的沒了辦法。”
“怎麽說?”
“有個人死了!”
“誰死了?”
“聞香觀觀主之子,周崇文,就死在一條小巷中,被發現時渾身上下受了一十八劍,劍劍透體而過,血都快流幹了。
然後,他的隨扈高手,認出那是雲崖劍派的劍法,直接帶人堵上了雲崖劍派的邱長老一夥。
在我出城的時候,雙方都還在對峙呢!”
魏金奎話到此處,眼神中還有驚懼,可楚舟依舊沒感受到危機,他歪了歪頭,再問:“我沒覺得這和我們有關系啊?”
魏金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開口:“賢侄,之前我總覺得你機敏過人,怎麽這次就反應不過來呢?
周崇文,周崇文,那可是聞香觀觀主周武的獨子啊!”
“聞香觀?周武……”
楚舟努力的搜索著腦海中的信息,突兀的就想起了什麽,道:“周武,周武,天泉郡第一高手周武?”
“對,就是他!”
稍頓,魏金奎才道:“你是個沒師父帶的,可能了解不多,我與你細細說說。
天泉郡,最強的武道宗門主要有三個,雲崖劍派,聞香觀和虎煞閣。
其中,我虎煞閣主要是走軍中路線,弟子多考武舉,得了功名後入軍中歷練,於各地任武職。
而雲崖劍派則是老牌的第一,事實上,他們稱雄天泉郡已經有數百年之久了,劍法卓絕,殺伐果斷,乃是實打實的威名。
但問題是,最近數十年卻是有些青黃不接,尤其是聞香觀橫空出世,那周武得了天泉第一高手的名頭。”
“其實在周武闖出名頭之前,聞香觀也不算什麽厲害宗門,最大的特點就是製造各種‘奇香’,
尤以‘定神安魂香’最是厲害,先天武者修煉時,都能起到大用。”
“當然,那等奇香太難製作,原料少,成品更少,聞香觀真正的拳頭產品,還是以‘安眠香’,‘催情香’為主,就這都賺了個盆滿缽滿。”
“只是,也不知道這聞香觀怎麽就交了好運,收了一位天才弟子,就那麽一路培養,愣是成就先天。
而且,他這位先天還不是普通先天。
據傳,他曾到赤水府闖蕩,讓那些真正的大宗門弟子都甘拜下風,於是,久而久之,就傳出了天泉郡第一高手的名頭。”
“問題是,周武得了這名頭,那雲崖劍派居然沒什麽反應,甚至是默認了,這可就顯出了這名頭的含金量了。”
“你要知道,就雲崖劍派的那些劍瘋子,沒理他們都能掙三分,有理的時候,那根本就無需說。
可就這樣,他們都認了,顯然私底下是吃了大虧的。”
“這幾十年來,天泉郡氣氛緊張,多是因為這一點造成的。誰都在想雲崖劍派和聞香觀什麽時候翻臉,來一場宗門大戰。”
楚舟眉頭皺起,又問:“那周崇文又是怎麽回事?”
“聞香觀觀主周武,武道自是厲害的,可傳聞因修煉某種功法的緣故,子嗣艱難,那小妾是一個接一個的往家裡取,但肚子幾乎都沒動靜。
直到年過六旬時,才得了這麽一個兒子,也就是這周崇文。”
“你可以想象,他對這兒子得有多寶貝,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你再看他名字,崇文,崇文,一個武夫的兒子要學文,可以想象他父親多麽寶貴他這個兒子。”
“事實上,整個天泉郡,上到官宦宗門,下到平民百姓,都知道這位小祖宗得罪不得。”
楚舟不淡定了:“不是,這樣的人物他跑白沙城幹嘛?”
魏金奎苦笑:“湊熱鬧啊!年輕人愛看熱鬧不是天性嘛?
他也不怕有人針對,就帶著幾個隨扈高手跑白沙城來看熱鬧了。”
楚舟無力吐槽:“然後,就丟了性命!”
“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他一死,天泉郡,就徹底永無寧日了。”
楚舟微微歪頭,想了想,問:“不是,魏伯父,伱覺得這兩大宗門打起來,會牽連到我們?我們不參合還不行嘛?”
“不參合,呵呵,你想得美!”
魏金奎發出一聲冷笑,道:“你以為不參合就能保住自己了?你以為你可以旁觀兩大宗門打的你死我活,說不得,還能撿個漏?”
“賢侄啊,你可不要把那群老狐狸當傻子!”
“他們真鬥起來,必然會拉幫結派,會逼著你我站隊,非此即彼。
莫說你,就虎煞閣能不能安穩,都難說!”
“至於手段?
真不要太多,就像你玄真觀,道錄司下轄,理論上就屬於聞香觀管理的范圍內。
他們給你發了一張請帖,請你去助戰,那我問你去,還是不去呢?”
“去,你就跑不了,非得衝鋒陷陣;不去,呵呵,估摸著等不到他們分出勝負輸贏,你玄真觀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