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做一個好人,一個幫助弱小,對付壞人的好人!”卓玉郎想到這些便再也無法安睡,他披衣而起,緩步走向雪狼王的大帳。
夜幕深沉,雪狼王的大帳內依舊亮著燈,帳門外有執勤的衛兵,見有人來,將手中長戈一攔,低聲喝止:“大王營帳,禁止擅闖!”
卓玉郎:“領導你好,我是白天狼王宴請的客人,麻煩你通報一聲,就說我有事要找大王商議。”
未待守衛答言,營帳內傳出雪狼王的聲音,“讓客人進來。”
侍衛依言掀開大帳厚重門簾,做了一個請勢。卓玉郎點了一下頭,進入帳內。
幾盞松油大燈將帳內照得通明,雪狼王見到卓玉郎,放下手中公文,示意卓玉郎請坐,微笑著說:“山洞太過潮濕,所以只能住在大帳內,先生可還住得慣嗎?”
卓玉郎含笑致禮,“住得慣,住得慣。”寒暄過後,雪狼王問道:“先生深夜至此,可有事嗎?”
卓玉郎:“一想到大王白天講的那些往事,心裡面久久不能平靜,所以想著和大王聊聊,不知有沒有耽誤大王休息,多有冒犯,還請大王見諒。”
雪狼王一擺手示意上茶,說道:“無妨,無妨,我也正愁長夜難眠,先生此來正好……在我這裡不必拘束,大可暢所欲言。”
卓玉郎暗自一驚,呵,雪狼王面相凶狠,且愛憎分明,沒想到也有情商高的時候。卓玉郎面對雪狼王坐下,道:“大王為救狼母,素懷大志,令人敬佩,”恭維過後又道,“據我了解,黑狼山山高林密,又是養育大王的地方,大王怎麽不選擇以黑狼山作為根據,招兵買馬,擴充實力,而是來到這座小土山發展?這裡無險可守,可是四戰之地啊。”
雪狼王聞言,情緒頗為暗淡,“黑狼山是我的養育之地,可也是我的傷心地,我此生發誓,一日沒有救出娘,一日不回黑狼山。”卓玉郎默然,原來如此,頓了一下,雪狼王道,“至於此處乃是二當家所選,他說此地是通往京城的必經之地,來往人多,是個積聚人力,抓人,食肉的好地方……”
卓玉郎又是一驚,心道,這個二當家是個什麽東西尚且不清楚,山下的那個黑店估計就是他的主意,這麽多窮凶極惡的方法想必也是此人暗中起的作用。想到此,卓玉郎忙岔開話題,“大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但可放寬心,請講。”
“大王,你是個守著善心的孝子,動輒殺人食肉的做法絕非胸懷孝道的人所可以做的……大王請想,即便是再窮凶極惡的人,也是父母所生養,更何況人有七情六欲,善惡只在一念之間……這個世上,有的好人後來變成了惡人,有的歹人後來變成了好人,假如全都一殺了之,恐怕是殺不盡的……就像是我們幾個人,就因為餓了幾天的肚子,想著混一頓飯吃,結果就要被你們給吃了,這也太殘忍了吧?換做是大王你,會怎麽想?誰家沒有妻兒老母,一頓飯把自己給吃沒了,這和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有什麽區別?”
雪狼王額頭滲出幾滴汗珠,他點了點頭,“先生罵的在禮,”思索片刻後面露難色,像是牙花子裡塞了片爛菜葉,說道:“有些事吧,一旦做起來好像有癮似的,有時我也感到如此做法恐怕不妥,但一遇壞人不去做就難受……你說……這……唉……”
看著雪狼王的為難表情,卓玉郎都想笑,這個家夥還真是個多面人耶,可也沒有拿人命來過癮的吧!卓玉郎暗自罵了一句。
沉默了一會,雪狼王道:“這件事二當家的也有份。”
卓玉郎:“哦?願聞其詳……”
“二當家的有一個乾坤袋,又叫收靈囊,反正就是將那些待死之人活著的時候,收集他們的靈力,被收了靈力的人好似行屍走肉,不殺也是半條命。”
“大王對這位二當家的來歷清楚嗎?他為啥要收集這麽多的靈力?”
“哎呀,這個二當家的吧……自魔尊驅逐帝君之後,我乘亂來到此地,沒過幾日,這個二當家的就主動來投靠我,我看他有些法術,想著正是用人之際,索性就拜他為二當家,就像你們那個黑大漢,我看他很有見識,就拜他做了軍師一樣……至於收集靈力,好像是送往京城,獻給魔尊……到底這玩意有什麽用處,我卻不知……我也懶得去管。”
此刻,卓玉郎心中已有幾分明了,這個二當家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一定與魔尊有著莫大的關系,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勸說這頭腦簡單的狼王別再吃人了。
卓玉郎:“大王既然心裡存著不忍殺戮的想法,我看這是好事,古往今來,那些成就大業的無不是手中有刀,心中有佛,以武力立威,終究還是以仁德治天下,大王雄圖遠大,正是不拘一格用人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因為喜歡吃人這個惡名把自己給毀了呀!”
雪狼王霍然而起,正言厲色道:“我決定了,自即日起,杜絕濫殺無辜,也不胡亂抓人,絕不再食人肉,如違此誓,猶如此案,”說著,拔出佩劍,“哢嚓”一聲,一劍將桌案砍為兩段。
卓玉郎暗自驚歎:還是“利益”最能打動人,亦能改變人啊!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其自身利益,說出的效果絕對立竿見影。
卓玉郎趁熱打鐵,道:“大王,我等還有要事在身,明天一大早就要啟程,大老黑如果願意的話就留下來做你的軍師吧,大王您看行嗎?”
雪狼王面露不舍,“我看先生幾人都非等閑之輩,就不能留在軍**赴艱辛,日後同享富貴嗎?”
卓玉郎眼圈一紅,“大王,我們實在有緊要事,事關人命啊。”
“哦?竟有此事!?”雪狼王頗感驚訝。
卓玉郎將這些天一路上的離奇與艱辛一一道來,沒想到這雪狼王竟是如此豪爽俠義的性情中人,當即表示,將自己的這幫兄弟暫時駐扎在此處,自己則挑選幾個得力助手,要與卓玉郎幾人共同赴京,於魔口搜救小梅。
“先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要推辭!”
“沒想到狼王竟是如此俠義心腸……這,這……”卓玉郎激動得一時竟有些語無倫次。
正當卓玉郎激動欣喜之時,“呼”的一聲,大帳厚重的門簾似被一股強風整個掀起,帳內燈火瞬時被這股氣流吹滅了好幾盞,剩下的也成了風中殘燭,飄忽不定,隨時有熄滅的可能。
“什麽人?”雪狼王一聲怒喝。
濃重的暮色下,借著微弱燈火,大帳門口赫然站立一道身影,卓玉郎仔細觀瞧,明暗光影下看不分明。見對方無應答,“蒼啷”一聲,雪狼王拔劍出鞘。
“都走不了了,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這!”黑色身影從帳外暮色中走進帳內光線處,忽隱忽現的明暗光影襯托出愈發恐怖猙獰的一張臉。二人凝神觀瞧,不禁暗自吃了一驚,這人分明就是二當家的,他來幹什麽?怎麽用這種語氣說話?
雪狼王借著微弱燈火,仔細打量二當家:“二當家?!你想做什麽?”
此時的二當家面色陰冷、猙獰,連聲音都變了:“幹什麽?哼哼,魔尊有令,在此處設置關隘,抓獲來往客商,尤其青壯,收集靈力,違令者立斬!”
雪狼王當即清醒過來,“好哇,原來你真是魔尊的人,難怪你來投靠我,一心慫恿我抓人,吃人……原來如此……”
“既然事情已經挑明,何去何從,做個選擇吧……”
“我若是一定要離開這, 又當如何?”
二當家一聲冷笑,“你們能走得了嗎?”
雪狼王恨恨地看著二當家,“原來你才是這裡最大的壞蛋!今天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個二當家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強留本王……”說著一腳踢飛地上斷成了半截的書案,書案翻滾著,帶著風聲,砸向二當家,二當家連動都沒動,兩隻手倒背身後,見書案飛來,近在咫尺之際,猛地飛起一腳將飛來的書案踢得四分五裂,木屑如雪片般紛紛落下。
卓玉郎和雪狼王不約而同暗自吃驚,好大的力氣!平時此人不顯山不露水,看來絕非等閑。
亂飛的木屑中,二當家陰沉的盯著雪狼王,緩緩開了口:“一個五大三粗頭腦簡單的蠢人,也敢妄談什麽大業,簡直自不量力,癡心妄想……我看你能否救出你那畜生老娘都不一定。”說罷又是一聲冷笑。
“啊!你竟敢辱罵我娘,受死吧!”雪狼我暴怒而起,揮起手中劍,縱身一躍,直刺二當家前胸。
“雕蟲小技,”二當家隻輕輕一個側身便躲過劍鋒,順勢拿住雪狼王執劍手臂,往前一帶,同時抬起就是一腳,正踢在狼王前胸,這一腳力量之大竟然將狼王凌空踢飛,砸穿帳頂,由帳頂滾落下來,“咚”的一聲掉在了沙土地上,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卓玉郎一聲驚呼,“狼王!”有心去救,奈何那二當家的黃面老者正堵在眼前不遠處。卓玉郎驚恐地注視著三角眼的二當家,“你,你想做什麽?”那老者輕蔑一笑,“待會兒再收拾你,看樣子,你的靈力應該不錯。”說完轉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