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郎平靜地開了口,“你是魔尊帳下的黃袍吧,跑這害人來了?”
黃袍暗自又是一驚,當下也不答話,表面上直視卓玉郎眼睛,暗地裡卻五指握緊,冷不丁一拳衝出,直逼卓玉郎面門——既然對方來者不善,一者先下手為強,二者可以一試對方功力深淺。這一拳力道之大,拳未到,拳風已至,“呼”地一聲,拳風將卓玉郎發絲向後吃起,卓玉郎猛一側頭之際,抬腿踹向黃袍下腹,黃袍急忙撤拳縮身,往下一蹲,一個回旋踢直掃卓玉郎下盤,其速度之快,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卓玉郎只是往上一躍,緊跟著單腿微屈,一個飛膝砸肘,同時攻擊黃袍下顎與頭頂……
這些本是武功搏擊路數,卓玉郎一個打工仔哪裡知曉,分明都是天璣所為。
黃袍見狀,“啊!”一聲驚呼,再想躲避一時來不及,索性猛抬雙臂,打算格擋,可是護住了下顎,沒防住腦袋瓜子,黃袍頭頂被一記重肘砸下,“轟”的一聲,瞬間隻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大量的清鼻涕狀液體從他的鼻腔中滴答落下。
稍有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液體其實不是鼻涕,而是腦脊液。黃袍哪懂這些,隻道是自己流了鼻血,大驚失色,一個就地翻滾,滾出十幾米遠,站起身後首先想到的還是雙手護住腦袋,直到看清卓玉郎根本沒打算追他,而是站在原地輕蔑地看著他,方才放下雙手。
“哇——呀!”黃袍大怒,他不再耽於使用那些原始的武功搏擊,而是要利用法術來對付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黃袍怒目圓睜,再次使出剛才的那一招,不過這次是由原先的單掌出擊,變成了雙掌同時發力。雙掌揮出的一瞬,兩股粗壯的黑霧呼嘯著同時由掌心噴出,卓玉郎連忙以手在身前畫圓形,注入神力,迅速凝結成一個護身法盾,將撲面而來的兩股妖霧擋在了盾外。黃袍再次加**力,那黑霧竟如燃燒般發出呲呲啦啦的聲響,一股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不好,大家快用衣物捂住口鼻,這霧氣有毒!”一個女子的聲音赫然響起,眾人雖不明所以,但絲毫不敢怠慢,忙掩住口鼻,動作慢的,吸進毒霧的,有的已經口鼻流血,有的甚至昏迷倒地;卓玉郎第一時間屏住呼吸,而是改以丹田氣呼吸吐納;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家盡量不要將皮膚暴露在外,防止毒霧擴撒,灼傷皮膚。”眾人一律照做。
暗夜流動,黑暗中看不分明,不知這聲音來自何處,但聽起來竟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卓玉郎來不及辨認,想著只有以最快速度解決掉這個壞蛋才是最佳之選。眼見黑霧越來越濃,黑霧後隱約可以看到黃袍因得意而扭曲的一張猙獰的臉。
卓玉郎正焦急之際,另一女子聲音急切傳來:“快催動內力,化氣為劍,以劍斬之。”卓玉郎聞言絲毫不再猶豫,忙催動體內神力,一股無形氣息從四肢百骸湧向掌心,霎時掌心匯聚成一把光華奪目的利劍。利劍鋒刃之上,七彩光華流轉,宛若一道彩虹無端將這漫漫黑夜照亮。
卓玉郎執劍在手,一聲暴喝:“老妖怪,受死吧。”一劍揮出,劍鋒歷閃般劈開黑夜,竟隱隱攜帶著低沉的龍吟之聲,斜肩鏟背向著黃袍斬下,這一劍好似被壓抑多時的潛龍,將積聚的力量頃刻爆發。黃袍大驚失色,“啊”的一聲,連忙收回正在噴射毒霧的雙掌,以最快速度向一側後方彈射出十余丈遠,方才驚魂未定落下站穩。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左側臂彎處流下,緊跟著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黃袍知道,他雖然躲過了那猛烈一擊,但對方的劍風依然掃到了手臂,若不是躲閃極快,兩隻手臂現在恐怕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卓玉郎見老黃袍反應如此之快,竟讓他躲過這全力的一擊,頓覺懊惱,剛才的一擊幾乎消耗了他的大半內力,短時不可能全部恢復,但為了盡快解決掉眼前這個禍害,他還是連忙利用剩余內力,打算進行第二波攻擊。
黃袍惱怒異常,但又無可奈何,他深知今天是遇上了勁敵,但就這樣逃走又心有不甘,於是他打算做最後一博。
兩人內心的盤算幾乎同時進行,又幾乎是同時出手。
卓玉郎凝聚內力,化氣為劍,因為擔心傷到自己人,所以他一直不敢運用殺傷面積更大的橫掃落葉的方式擊殺對手,而是只能運用垂直的凌空斬。
卓玉郎騰空而起,又是一道歷閃劃破夜空,攜帶著千鈞鋒芒之力自上而下向著黃袍劈來;幾乎與此同時,黃袍也已經從背後抽出一柄烏鋼大劍,這柄劍平時幾乎無人見其使用過,今日祭出,可見已是萬不得已。
黃袍執劍在手,劍身在火把的映射下泛著幽幽的金屬光澤,也映襯出黃袍那張黃中泛白的臉。眼見卓玉郎的劍氣劈下,黃袍這次沒有急於躲閃,而是同樣揮出手中劍,所不同的,一個向下劈砍,一個向上迎擊。轟隆——一聲巨響,兩股力量劇烈相撞,劍鋒與劍鋒之間撞擊造成的火花四處迸射,強大的衝擊氣流山呼海嘯般向著四周擴散開來。在這強大氣流的衝擊下,周圍觀戰的人群猶如風中落葉,四處飛散,有的在空中翻卷,最後直接撞在了樹上,才掉落了下來;有的連人帶帳篷一起刮出好遠方才落下……被氣流熄滅的火把棍,以及盔甲等物,散落一地,狼藉一片。
交戰雙方都明顯被對方的強悍法力所震驚,其中黃袍要稍顯遜色一些,他的嘴角已經溢出鮮血,那柄烏鋼大劍在與卓玉郎的劍氣相撞時已盡皆碎裂;而卓玉郎此刻也是臉色發青,他努力憋回了上湧的氣血,定定地佇立原地,調節自身氣血運行。
此時的雪狼王早已被大老黑他們,以及幾名士兵趁雙方交戰之際,偷偷抬去了山洞,所以並未遭受剛才的一擊。洞中的幾人聞聽外面的轟然巨響,還以為誰在放炮,徐偉偉好奇地說:“這裡乾仗還要放炮啊!?真是奇怪。”那邊唐東東說:“沒想到卓玉郎這個家夥還有這麽大的本事……有這本事以前怎就不露呢,非得苦哈哈的打工?”想了一下又說, “唉,要是讓卓玉郎教我們幾招,說不定以後能派上用場,你們說是不是?”……
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勢均力敵的雙方皆精疲力竭,現場出奇地安靜,靜得似乎可以聽得到彼此粗重的呼吸聲;沒有了火把照耀的山崗,一片漆黑。在這一片死寂中,黃袍知道,今夜若想取勝已是絕無可能,如果再不離開這兒,搞不好這條命就得交代在這裡。想到此,他恨恨地看向卓玉郎的方向,用近乎沙啞的聲音開口說道:“五百年了,自魔尊出世,我跟隨他人魔兩界征戰不斷,從未像今日這般狼狽,雖談不上奇恥大辱,但對我而言是不能容忍的……小子,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我會將今日之恥牢記,他日,你我必定還會再戰,但有句話我要警告你,你壞了魔尊的大計,魔尊定然不會放過你。”說罷,轉身欲走。一個士兵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老妖想跑,放箭!”
霎時,無數把松油火把“呼”地一聲,同時亮起,火光下,無數支弓箭蓄勢待發。
黃袍神色一凜,張開大嘴,一陣狂風由他口中噴出,一時間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樹葉與枯枝在空中亂卷,眾人站立不穩紛紛摔倒,火把再次熄滅。黑暗中,卓玉郎的聲音響起,“讓他走,你們能留住他嗎?徒增傷亡,何必!”
這聲音威嚴得簡直不帶一絲情感,哪像從一個穿著工作服的打工小子口中所說出的。眾人哪裡知道,這個聲音來自卓玉郎體內的天璣元神。
在一片妖風與混亂中,黃袍瞥了一眼卓玉郎站定的方位,一轉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