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語吟吟地看著青閑,似乎在看一件迷人的玩具,只不過青閑根本沒有正眼看他,而是找出一個板凳,在門口坐下,淡淡道:“墨主要是知道,第一個死的,是你。”
聽到青閑的威脅,女子噗嗤一笑,彎下了腰,似乎有意要向他展露自己傲人的事業線,可青閑就像老僧入定一樣,眼睛看都不看。她自覺無趣,站直身來,道:“青先生竟然要為了一個山村寡婦來殺我,那就更有意思了。墨主天天說你不通七情六欲,我看她說錯了,先生應該是風流成性才對。”
女子一顰一笑,盡顯魅惑,若是常人,早就招架不住,要朝她身上撲去。青閑乾脆閉上了眼,抬頭靠在椅子上,道:“有屁快放。”
聽到這個詞,女子眼神裡露出一絲狠厲,但只是一瞬,下一秒就被遮蓋過去,她幽幽道:“先生真不會憐香惜玉,人家嬌滴滴的弱女子,先生哪裡能用槽漢子的方式說我。”
青閑一陣惡心,若說眼前這位羅刹,看似冷豔性感,實則也是一位殺人不見血的冷酷殺手,論手段,可能要比自己殘忍數倍,哪裡能和“嬌滴滴”產生任何關系。見青閑一臉鬱悶,女子露出勝利的笑道,道:“打不過先生,就只能惡心先生咯。”她停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墨主讓先生明日便上洗鋒山,殺一個人。”
青閑雙眼睜開,眼光如兩把尖銳的刀鋒,射向女子。女子卻紋絲不動,依舊滿臉魅惑笑意。“洗鋒山?誰?”青閑聽到這三個字,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女子一字一句道:“紫霞堂堂主,劉南風。”
聽到這個人名,青閑乾脆雙手抱住後腦杓,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道:“這人我打不過,我不去。”
女子“哦”了一聲,走進院子,來到青閑跟前,俯視這個看起來與人無害,又一無是處的年輕人,心裡想著這幾年他異軍突起,很快就取代了門中包括自己在內,“青、紅、皂、白”四人的位置,深受墨主重用。現在看著他就躺在自己的面前,毫無戒備,女子突然有一個想法,就是將他的喉嚨割斷,讓他再也無法出現在自己面前。
就在這時,青閑腰間似乎有紅光一閃,緊接著,他沒有睜眼,卻開口說道:“你想殺我?”
女子心頭微顫,多看了一眼他的腰間,對於腰間那件事物,她並不陌生,正是這把利器幫助青閑登上如今墨門大前堂的位置,穩穩壓住自己一籌。她豔笑道:“先生哪裡的話,整個墨門,想殺你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若各個都要問一遍,還不得累死?”
青閑點點頭,覺得她說的甚是有理,道:“劉南風我和他前幾天交過一次手,打不過,你讓墨主找其他人吧。“
女子心裡微微一驚,他們墨門雖說是強大的暗殺組織,但門中除了墨主,其他門眾都不會修仙,所以他們的暗殺一般也僅限凡間。這一次墨主讓青閑去殺凡世三品的劉南風,她已覺得十分奇怪,當聽到青閑和他交過手,還能全身而退,心裡又是一驚,不禁側眼去看這個年輕人,想著他到底有多強橫的實力。
過了一會兒,女子彎腰笑道:“我只是傳達口信,先生可別怪我。墨主說了,若劉南風成功誅殺,你就可以離門,再無後顧之憂。先生自己考慮,人家先走了,否則那小姑娘回來,還以為我是你外面的情婦呢,嘿嘿。”說完,女子扭動著細腰豐臀,離開了院子。
青閑遲遲沒有睜開眼睛,像是在考慮著什麽,又像是在睡覺,嘴裡一直在嘟囔著幾個字,聽不太清,大約是“離門”、“離開”。此時素香盡興回來,髒兮兮的小臉看著倚在門口的青閑,開開心心跑了過去,小聲問道:“先生,我娘呢?”
青閑睜開眼,看著眼前髒兮兮的小姑娘,從懷裡掏出手帕,溫柔地替她將臉上的髒汙擦拭乾淨。完了又習慣性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瓜,道:“素香,接下來一段時間,先生要出去有事,你就在家裡好好讀書。我上次給你的《大學》和《詩經》,你要認真讀,等我回來,可是要抽背的。”
聽說青閑要離開一段時間,素香眼眶一紅,有些委屈道:“那先生什麽時候回來,素香……不想先生離開。”小孩子的話總是情真意切,他們最不懂得控制,也最容易感染大人。青閑捏了一下素香的臉頰,笑道:“先生答應你,很快就回來,到時候……帶你去山上看彩虹。”
一聽到“彩虹”,素香眼睛一亮,開心道:“那先生快點回來,素香在書齋等著先生。”
青閑起身, 看著遠處迷蒙的洗鋒山,點點頭,鄭重道:“恩,等我回來。”
他將素香帶回屋裡安頓好,見王月還沒醒,仍睡在床上,被子將她的身材勾勒得一覽無余,不禁又有些頭疼,想到明日自己離開,王月不見自己,指不定又要自怨自艾。
人情是還不完的,特別是女人的情。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若是自己只是一個山野村夫,那王月的投懷送抱,無異於老天的恩賜。然而,青閑的身份,以及他的過往,注定著他回歸平淡。
那麽,主動的遠離,或許是對王月以及其他人最好的保護。
夜晚,青閑慢慢踱步回到家,見到父親青山正坐在堂中吃著菜,桌上放著一根蠟燭,將他的臉龐照的忽明忽暗。
他看到兒子回來了,笑道:“今天怎麽那麽晚?”說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到旁邊又拿出一副碗筷,放在桌上。青閑一屁股坐在一邊,給自己盛了些湯,又給青山的碗裡盛了些。接著幾口將湯灌下,青山在一邊靜靜看著,沒有打擾。
青閑喝完,把碗放在一邊,用袖口擦了擦嘴,道:“明天我要出去幾日,爹,你這幾天別準備我的飯了。”
青山眉毛一挑,“哦”了一聲,看著兒子清秀而又逐漸顯得堅毅的側臉,他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點點頭,繼續給他盛了些湯。
“湯喝掉,特地熬得。”
“今天在王姐家喝了好多湯,肚子太撐!”
“你老子熬得就不喝了?那你以後別想喝湯!”
“好吧……你別催,我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