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與天歌 第18章 師姐，救命

頹然懸掛的兩個眼球左右擺動，看著兩個嚴陣以待的年輕人，乾癟的臉上帶著憤恨“我本來長眠於此，你們為什麽要打擾我?”

杜雅清並沒有說話，她緊閉牙關，掐起法訣，但是似乎已經無力施展了。乾屍的猙獰讓她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那些本該模糊不清夜夜追逐著她的噩夢似乎和現實的邊界漸漸模糊了，她恍惚著不知道該向哪裡施法。

在她的眼裡，乾屍身後站著難以計數的浮腫的屍塊，他們殘缺著掙扎，似乎想要遠遠的把她也一起抓走。

江小流注意到正在微微發抖的師姐，眉毛輕輕皺了一下。

他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杜雅清很怕鬼怪一類的故事。小時候李江源給他講鬼故事，嚇得江小流哇哇大叫，但是等他平靜下來，他就蔫壞的去給師姐和師弟講，許沐彥沒什麽反應看起來沒心沒肺，反倒是比他還大不少的師姐，總是捂著耳朵跑開。年幼的江小流不止一次看見師姐在深夜顫抖著自己蜷縮在角落，像是，像是那些猙獰的惡鬼正在看不到的黑暗中撕咬她。

‘該死，出門沒帶雷符！’江小流心中想著，看向師姐的錦囊，‘師姐應該帶了不少，可是……’江小流又看了看師姐的模樣，大概已經陷入夢魘裡了。

自從乾屍衝著他們嘶吼開始，周圍的霧氣又開始出現，而且似乎逐漸濃鬱了起來。

‘那就試試雷法?’江小流心中想著，將長劍一甩橫格住乾屍破風而來的青黑爪子。長長的指甲像是鋼鐵那樣在長劍劍脊上打出火星，巨大的力氣讓江小流手臂被震得微微發麻，難以挪動分毫。

‘糟了！’江小流心中暗道，剛剛他橫劍格擋的時候把劍鞘甩了出去，更何況現在正和乾屍相持，難以再有機會施展出離鞘劍了。

“也罷！”他輕歎一口氣，“雷火雷火，也沒別的辦法了！”

他並非主修雷霆的天師一途，用不了也學不會五雷正法，但是世界上的雷法也不止五雷一種，《大衍正天經》裡的無惡篇中，最後一道是天行正雷訣，一道至陽至剛的雷火道法，師父說這道法訣口氣太大，效果不佳，連經書的自述都這麽寫:修行頗為艱難，雖有神異，如無必要，誤增煩惱！大概就是說，這道法訣太難練了效果也不好，修行本就不易，不是太閑就別練了，自尋麻煩。

可是湊巧，江小流就是那個頗為清閑的家夥。

天行正雷修行要求先煉化九道天雷，不過沒有品質要求，只要是天地雷霆即可，品質越好最終效果也越好。但是修士修為不到凝神境界本來連雷劫都見不到，更是少有人在歸元境界就去觸碰天雷，那些雷修都不這麽乾。

而煉化天雷只是天行正雷的前提，要想圓融施展，必須要容納一道凝神修士的雷劫，以此為雷霆根脈，如此即便不是雷修，並非雷屬的根本功法也能施展正雷之法了。

但是，凝神修士渡過雷劫本就不易，更不要說此境之下的修士想要容納入體了。

正因如此，經書上才有那樣的自述，也正是如此，江小流並沒有徹底修成天行正雷，九道天雷只能讓他雷火之氣更盛，但是施展天行正雷卻阻滯的很，沒有成功過。

此刻，江小流居然別無他法。

乾屍有軀體的保護，陰氣內鎖，九陽正明很難傷害到他，更不要說要擊潰對方，給師姐擺脫夢魘的時間，而其他的效果更不如九陽正明驅邪降厄的效果好。

“天行無情，萬方歸我，人道有常，正雷無惡！”

江小流右手在乾屍的拍擊抓撓中橫擊，另一隻手快速掐訣，‘倒真是好笑！修道十年，居然被一具屍體逼迫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他輕輕冷笑，左手電光閃爍，一道煊赫的雷霆驟然出現，極速前奔。

就在雷霆快碰到乾屍的時候，江小流忽覺不妙。他忽然無法控制打出的雷霆了，也就是說，失敗了！

果然，雷霆前掠而去，然而區區半米的距離就已經衰減的只剩下幾根跳動的電弧，就像是被截斷了源頭的溪水，安靜的乾涸在河床中，只剩下頹然蹦跳的幾條小魚。

見勢不妙，江小流一手挽住師姐的腰向後一翻，讓出距離。

但是他們已經離那隱約洞入的陽光更遠了些，杜雅清眸光顫抖，似乎恐懼快徹底吞沒她了。

“師姐，醒醒！”江小流低喝一聲， 但是並沒有人回應他的急切。

“嘶，不會交代在這吧！”江小流一咬牙，劍勢後收，前撲而去，長淵直直刺向乾屍的頭顱。那兩個懸掛眼球的空洞眼窩晃了晃，頭錘頂了上去。

“當！”

帶著金屬抨擊的聲音響起，但是江小流卻覺得自己刺向的是堅韌的皮革。

乾屍腦袋搖晃了一下，雙爪揮舞，生生的從江小流左臂撕下一塊血肉，血一下子浸染了他的白色長袍，順著衣襟往下淌，滾落到地上沾染灰塵，成了一顆顆灰撲撲的紅色珠子。

“嘶哈！”江小流倒吸一口冷氣，隻覺得左臂火燎燎的疼，“這怎麽打?”他緊了緊衣袖，企圖靠衣服把傷口止住。但是並沒有什麽效果，畢竟那裡缺了一塊血肉，怎麽可能那麽好補上。

那個乾屍似乎有些興奮，他手中的血肉淌出血液，順著胳膊濺到了他乾癟的臉上，顯得更為殘忍猙獰。他興奮的把肉放到嘴裡，發出吧嗒吧嗒的咀嚼聲，殘破的喉嚨也發出嘶吼聲。

“要死啊！”江小流低低的罵了一聲，左手開始掐訣，他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個東西古怪的很，攻擊凶狠，皮膚又堅韌，皮膚底下似乎還有什麽金屬一類的東西，根本沒機會攻擊脖子一類的地方。

“師姐，救命，我要死了！”他大喊一聲，跟著左手飛去的煊赫雷霆一起前衝，準備用長淵趁機刺向乾屍脖頸一類可能是弱點的地方，畢竟乾屍再是怪物，也曾經是人來著。

這時，一道更為璀璨的紫色雷霆從乾屍上方宣泄而下，堂堂皇皇，五雷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