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來自身後的囑咐,雖是玩味的語氣,但清雪還是先轉身,冷霜般的臉蛋格外認真,恭敬的回應,
聽到允許的呼喚,李瑟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快步上前,經過清雪身邊時,仍不忘朝其露出一抹歉意,
李逸陽已然睜眸,一隻手撐著後腦,雖然沒有回頭,但早已猜到來人是誰,手指敲打著扶手,目光平視潭水,言語幽幽,令人心生震懾。
“李瑟,很少見你如此慌張,究竟發生何事?”
李瑟躬身行了一禮,才正色輕聲道:“回殿下,前段時間您讓我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
敲擊的手指驟然一聽,李逸陽第一次面露一絲驚異,竟然這麽快便有結果了,看來即便他不在,他們倒是也沒有松懈,
眉目間多了幾分柔和,語氣也不由得輕松了幾分,一臉平和。
“說吧,查到了什麽?”
李瑟聞言,倒也沒有藏著掖著,畢竟在場的也沒有外人,身後的兩女乃是由太子妃一手養大並教養,從小便伺候在殿下身邊,保護殿下的安全,
侍女共有四人情同姐妹,分別是惜風,瑤花,清雪,憐月,任何一人不僅姿色絕世,且天資聰穎,文武雙全,若要論對殿下的忠心,只怕還在這王府任何一人之上,
如今在場的,便是惜風和清雪。
“回殿下,據日前派出去的人回報,當年陛下登基後不久,皇后便感覺身體不適,太醫診斷是先天殘留的病根始終未曾好轉,這才一直未懷上皇嗣!”
“後來,屬下偷偷查找了當年太醫院所有的記錄,包括已經告老還鄉的,還詢問了當年照顧皇后娘娘身邊的所有奴婢和嬤嬤,發現,娘娘在生下長公主之後,身體便每況愈下,和之前判若兩人……”
李逸陽邊聽著身邊的匯報,心中思緒萬千,前一段時間他進宮同三叔下棋時,偶然遇到了來看望的皇后,也就是他的三嫂,
當時他便發現,這位三嫂的身體狀況不佳,渾身無力,精神萎靡,絲毫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精力,
側面詢問後,隻道是近些年事務繁多,精力不濟導致身體欠佳的緣故,
當時他以為許是性格的緣故,畢竟在以前,自己這位三嫂倒是出了名不爭不搶的性子,如今統領后宮,事情總歸是少不了,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
可後來發現三叔的身體也出現問題,這兩件事碰在一起,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不正常,這才讓人暗中調查,
如果真是巧合便罷了,可若是……,現在看來,這背後,真有人在搞鬼,
想到這,李逸陽抓著扶手的手一緊,眼底閃爍寒芒,周圍的空氣也似乎多了一層肅殺的氣息,靠的最近的李瑟身子莫名一僵,
心中膽寒,不愧是殿下,只是流露出的一絲氣息也如此驚人!
倒是身後的惜風有所察覺,眼神微動,臉上帶著一絲擔憂,如今可不能輕易動氣啊,出言道:
“公子…”
聽到耳後婉轉的輕吟,李逸陽也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輕咳一聲,放松下來後,又道:
“有查到是誰動的手腳麽……”
玉氏自被封為皇后之後,一直沒有生下麟兒,只有早年生下的長女,若是還像以往只是王妃,倒也無可厚非,
可如今三叔已然登基數年,還是一無所出,哪怕不管朝廷內外議論,就說那其他嬪妃膝下日益長大的皇子,倘若三叔當真發生不測,膝下又沒有嫡子鎮住,庶子繼位,只怕這江山動蕩就在眼前了……
更何況,盯著這寶座的可不僅僅是三叔這一脈啊,那周圍環伺的群狼恐怕早已饑腸轆轆了。
“這……”原本流利的李瑟不由得停頓了一下,言語間似乎有些猶豫,不知當不當講,
“講!”
“是,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就目前發現的線索,嫌疑最大的…應該是慧嬪。”
“慧嬪?”李逸陽皺著眉頭反問,他鮮少關注后宮的事情,對於這個妃嬪確實知之不深,
不等李瑟解釋,站在後面的惜風大腦瞬間發應過來,作為四人中信息掌握最全的那個,京城上至達官顯貴,皇室宗親,下至普通商販,身份家世她都爛熟於心,
直接開口道:“公子,慧嬪是陛下登基第二年新納的妃子,名叫顧挽顏,是工部尚書顧炎慶的小女兒。據說從小便跟在顧尚書身邊,心靈手巧極受顧尚書寵愛,陛下曾誇她蕙質蘭心,這才封其為慧嬪。”
聽到這裡,柳逸陽了然的點了點頭,深邃的眸子閃了閃,心裡有數,
顧炎慶,工部尚書,從一品,也算是朝廷棟梁,自先帝起便執掌工部,可謂先帝左膀右臂,極為看重。
只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似乎一直都是中立派,從來沒有明確表露過自己的站位,
哪怕爹當年還在世的時候,他依然不偏不倚,只不過當時爹也不在乎這些罷了,
可如今,他怎麽敢冒這麽大的險,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名啊!
“而且,據屬下查探,惠妃在進宮之前,曾和晉王有過數次私下會面,此事極為隱秘,哪怕是咱們也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查到蛛絲馬跡,這事恐怕就連顧尚書都不知道。”李瑟又補充道,
“四叔?呵,沒想到竟然和他也有關系。”
李逸陽先是一愣,後又冷然一笑,對於手下的情報能力他從不懷疑,要麽就是查不道,查到了錯不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位從來不曾表露過爭鬥之心, 一直忠厚帶人,仿佛什麽也不看中的四叔,竟然也牽涉其中,
果然啊,那個位置真的有誰能真的割舍呢?
柳逸陽自嘲的搖了搖頭,還是他低估了那個位置的吸引力,高看了所謂的人心,
手足兄弟?血脈親情?這一刻,像極了一個笑話!
冷哼一聲,柳逸陽心中頓生一股厭惡之感,
“殿下,下一步咱們該做什麽?”李瑟詢問道,
柳逸陽沉默了,他在思考面前的局勢,雖然一切還在暗流之下,但後面的日子這平靜的太和城只怕不會太平了,
也許只要有一個引子,就會將這塊深海炸出一串串波瀾。
“讓人盯著顧家,再派人去晉王那瞧瞧,看他究竟想幹什麽,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是。”說完,李瑟就要告退,卻很快又被喝止,
“等等,去請一次薛臨仙,最好是讓他親自來一趟,哪怕…真的沒有希望,至少我也算盡力了。”
柳逸陽收了收眼瞼,心裡有些無奈,三叔的病…薛臨仙雖然性子古怪,但他的醫術確實這世上少有人能媲美,
若是連他也沒有一點辦法,只怕真的是……
“是!”
李瑟領命後,身影很快消失於樓台,柳逸陽保持著姿勢,憂心忡忡,這時,海面上刮起一陣小風,浪濤疊湧,嘩嘩不絕,仿佛預兆了什麽一般,
許久,這時,惜風走上前,手上端著一碗湯藥,輕聲提醒道:
“公子,該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