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掃去,見樹蔭下的張儉雙目緊閉,面色偶爾閃過一些不正常的灰青,這些灰青和他身後的樹皮顏色有些相似,另外張儉不自然攤開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
“原來如此,這傻子不睜眼的時候,看著還順眼一些。”趙厲眯著眼輕聲道,不知道為何,從看到張儉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十分討厭,大概是對方的愚蠢讓他難以容忍。
“主子,四公子是受了內傷,最好需要催血丹醫治。”趙管家聽到趙厲的話後,上前半步,小聲解釋道。
張儉有兄弟五人,他排行第四。
聽到趙管家的話,趙厲周邊忽的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語氣之中毫無感情,“你是覺得我看不出來?還是覺得能管我的事了?”
“小的不敢。”趙管家惶恐的答道,隨後身子彎的更低了。
趙厲緩緩道,“看在你也曾服侍過我,這次就放過你了。張儉那廢物練個簡單不過的大路貨《原木經》,竟然也能傷到自己,實在可笑。雖說催血丹只是尋常,可他也配得我的賞賜?”
說到這,他用目光俯視著將頭埋在地上的趙管家,一字一字說道,“每一個靈石,都不能浪費在廢物身上,必須要花在值得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離,張儉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最後一句話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形容自己就更好了。
雖然讓對方輕視,是自己的目的,可聽了這話,心中還是膩歪的很。當初趙厲可是一直哄著自己,現在自覺能耐了,就提起褲子就不認人,還絲毫不遮掩,真不把我當人了?
反正自己也不虧,挖個坑,本想套個兔子。沒想到逮了個狐狸,還有隻自作聰明的惡狼也在往下跳。
“咳咳咳。”情緒激動下,張儉居然連續咳嗽起來。
趙厲好像沒聽到一樣,他在乎的只有秘方,是眼前兩仆從煮製的流程,鍋中食材的情況,他不允許有任何的差錯。
兩仆從有種感覺,今日若是犯了錯,恐怕會受那不小的懲罰,在巨大的壓力下,兩人咬著牙關,努力乾好自己的本分,不敢有一分懈怠。
大約過了一刻鍾,趙厲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他目光追向張儉,喚道,“表弟。”
張儉好似受了驚嚇,睜開眼。
見趙厲望著他,雙眼一陣茫然,隨後才想起了自己要幹什麽,立馬有些慌亂的小跑過來,上前揭開鍋蓋,隨後左手在食材上方輕輕煽動,引一些氣味入鼻,慢慢感受一番香味變化後,點點頭,“好了。”
隨後張儉把一份稱好的藍葉草扔入鍋內,激活靈力,青色的靈氣順著沒受傷的左手,包裹著鍋鏟慢慢攪動。
由於鐵鍋太大,配套的鍋鏟也大的誇張,好似那廟中的降魔杵一般,張仁需要雙手把握,才能抓緊攪動。
藍葉草遇到到靈力立即起了變化,在水中溶解為濃鬱的深藍色,一層層的深藍隨著水波和靈力蕩漾,逐漸的把鍋中的食材全部染了色,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變化明顯,才能看出效果,這藍葉草是張儉精心挑選的頭道料。
當張儉準備繼續攪拌時,身穿錦繡華袍的趙厲,上前一步,悄無聲息的站到張儉身後,隨後右手鉗子一般穩穩抓住他的手,幾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表弟,你手受了傷,這些小事我來吧?”
趙厲說的客氣,像是詢問,但捏著張儉的手越抓越緊,一絲都沒有放開的意思。
兩人離得太近了,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的脂粉香氣,張儉忽的全身汗毛豎起,血液流動加速,心中升起了一陣急促的不安。
他好似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刺入他的每一寸肌膚。這難道是殺意,趙厲要殺他?
來到這個世界,身懷秘密的張儉,對出現的所有人都抱著深深的戒心。
以趙厲的修為,這般距離,頃刻間就能將他重創。
雖然對方這樣做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我要長生,我不能死!張儉腦海中的念頭翻滾。
也許可以調動靈氣釋放一個木氣盾?
這想法一閃而過,立即被張儉否定了。哪怕自己撐過了一回合,結局又會有何不同?
這樣不對!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
張儉克服生理上的不適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輕松全身。
他強忍著內心的不適,過了一兩秒種,才反應過來似得松開鏟子。
這時間他也沒有一點點浪費,終究是醞釀出了想要的表情,抬頭時候張儉臉上滿是歡喜,“那就多謝表哥,還是表哥對我好。”
注視著張儉的趙厲,聽到這回復,臉上也帶了幾分滲人的笑容。
他也沒有動作,和張儉僵持在那,直到見張儉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才接過了鍋鏟。隨後脫下大麾扔給趙管家,到鍋邊三尺處,激起靈力開始的攪動食材,絲毫不在意甩出的豬食沾上了衣衫。
趙厲的靈力控制能力比張儉不知道高了多少,他攪動的速度,形成的靈力旋渦,始終平穩如一。
張儉趁機平複心情。望著趙厲默不作聲,一直怕髒的少爺終於親自上手實踐了,大概過不了多久,他在小秀峰就看不到這位表哥了。
張儉當然知道趙厲為何會願意放下公子哥身段,來這臭烘烘的地方煮豬食。
如今的小秀峰,哪像是張家的地盤,除了自己,通通姓趙。
眼前兩個燒火的奴仆張儉以前從未見過,不僅修為在身,對趙厲又是異常恭敬,十有**不是張家的家奴,而是來自榮王府趙家。
那位萬分用心,時刻盯著土行靈豬,記錄每一次喂養進食的趙管家,姓趙更不是巧合。
他雖然已經在張家做了二十年管家,卻是跟隨趙夫人嫁至張家的家裡人。
財帛動人心啊!
而能持續生財,甚至足以讓修仙家族穩定傳承的門路,更是足以讓人不顧一切,也許這個一切還包括弄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