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枯木。
天邊的雲聚了又散,林中的鳥獸來了又走。
鄭乾一動不動,恍若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直到。
一支鐵箭突然從背心透入,鄭幹才忽然驚醒,低頭下意識的看向了穿透胸腔的箭尖。
“嗖——”
又一支箭矢呼嘯而來。
鄭乾猛然轉身,條件反射般將箭矢抓在了手裡。
巨大的衝擊力,讓鄭乾手心的肉皮都被蹭破。
痛!
肉身的疼痛,讓鄭乾渾渾噩噩的精神終於逐漸回歸。
扭頭,向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去。
“嗖嗖嗖——”
又是三支箭矢,幾乎同一時間飛至。呈品字形,同時鎖定了鄭乾的咽喉和胸膛兩側。
顯然。
第二箭落空,讓偷襲之人直接施展了一弓三矢的絕招。
鄭乾揮動手中的箭矢,以《快刀十三式》的刀招,劈挑掃撩,連出數招,將三根箭矢全都擋下。
這一耽擱,偷襲之人已衝到了三丈近前。
來人黑巾蒙面,個子不高,一雙握弓的手臂肌肉虯結,顯然臂力極強。
由於距離太近,箭手不再彎弓搭箭。直接將鐵弓揮起,以長弓為武器向鄭乾砸來。
“呼——”
揮弓的速度,竟絲毫不刀客揮刀慢上多少。
鄭乾抬手,以手中的鐵箭格擋。
鐵箭與弓身觸碰,鐵弓沿著箭杆一滑,猛然翻轉,以弓弦割向了鄭乾的喉嚨。
箭手施展的,竟是一套極為狠辣的弓類武技。
鄭乾傾力矮身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才險之又險的將弓弦避過。束發的發繩卻被弓弦割斷,本就凌亂的頭髮披散開來。
箭手一招落空,緊追一步,居高臨下,揮弓向鄭乾當頭砸來。
鄭乾甩手,就將手中的鐵箭向箭手咽喉擲去。
箭手不得不改變原本的攻擊招式,將鐵弓微斜,把鐵箭格開。
趁此機會,鄭乾從地上抓起一把紙灰,揚手就向箭手臉上撒去。
箭手將鄭乾的動作看得分明,嘴角一挑,並不躲避。
區區紙灰,也就迷個眼睛,傷不了人。
只是本能閉眼,手中鐵弓卻絲毫不停,再次向鄭乾砸下。
“嗖——”
紙灰尚未飛至箭手面前,一點金光已從撲面而來的紙灰之中脫穎而出射入了箭手的眼睛。
赫然是一片價值極高的金葉子。
之前,鄭乾將得來的金銀全都留在了板車之上,唯獨這一小包秋桐送的金葉子留在了身上。
前日燒詩詞之時,悲傷難以自抑,乾脆連這包金葉子也燒進了火裡。
不曾想,關鍵時刻,竟成了破局的利器。
箭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紙灰之中還有這等堅硬之物。
在鄭乾圓滿級暗器武技的加持之下,箭手閉合的眼皮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
“噗!”
金葉子毫無阻礙的穿透箭手的眼皮,直接刺爆了箭手的一枚眼珠。
“啊呀——”
恍如剜心之痛,讓箭手渾身一顫,手中揮動鐵弓的動作隨之一滯,隻砸中了鄭乾的左肩。
箭手右手握弓,左手下意識的捂住了暴血的眼睛。
鄭乾抬手抓住弓身。
稍一使勁,鐵弓就差點兒被鄭乾奪走。
箭手察覺不妙,立即又松開捂住眼睛的左手,雙手用力,霎時搬回劣勢。
鄭乾閑著的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
不過。
卻並沒有加入角力。
而是猛然一拳,從下往上打向了箭手的丹田。
眼睛的劇痛,干擾著箭手的神經。
等箭手察覺鄭乾另一隻手的動作,倉皇松開鐵弓想要閃避,鄭乾的拳頭已經臨身。
“哢——”
由於箭手閃避退後的動作,鄭乾的拳頭落點比計劃中的丹田要害低了那麽兩寸。
似有蛋類,被直接打碎。
“嗷嗚——”
箭手發出一聲耳熟卻更加淒慘的嚎叫,倒退著委頓在地。
鄭乾抬手,用奪來的鐵弓套住箭手的腦袋,弓弦勒住喉嚨。
箭手身軀一僵。
嚎叫之聲戛然而止,連皮膚也不敢顫動。
鄭乾手握鐵弓,緩緩站起。
箭手小心翼翼的緩緩抬頭,用僅剩的一隻眼睛仰望鄭乾,等待鄭乾的宣判。
另一隻眼中,鮮血汩汩,將面上的黑巾都染紅了大半,隨後,又從黑巾底下流至脖頸,染紅了弓弦。
“說吧,是誰讓你來殺我?又為何要殺我?”
鄭乾俯視模樣淒慘的箭手,語聲漠然。
“說了,我可以承諾給你一個痛快。”
“呵——”
箭手慘笑中夾雜著冷笑。
鄭乾眼皮一跳。
急忙俯身去捏對方的下巴。
下一刻。
箭手已脖子使勁前伸,主動借弓弦割破了自己的咽喉。
【滴——
發現特殊武技,是否拾取?】
鄭乾沒有理會系統的提示,雙手在箭手的屍體上飛快摸索。
果然摸出了一塊一樣的黝黑令牌。
先前那使用環首刀的蒙面人,令牌編號是丙七,這箭手則是丙四。
鄭乾掀開箭手面上染血的黑巾,年齡倒是比之前那使用環首刀的蒙面人要年輕不少。
“朱軍師!”
鄭乾咬牙,吐出從蒙面人口中得到的這個名字。
這是除令牌外唯一的線索。
這一場大戰,看似時間短暫,論凶險程度卻並不比先前在小院中低。
論武功,這箭手其實更強。
只是。
箭手沒想到鄭乾不僅有瞬間療傷的外掛氣血值,還精擅暗器,被埋在紙灰中的金葉子,直接打瞎了眼睛。
其實。
若論境界或功力,這兩個蒙面人並不比鄭乾強上太多。
兩人勝過鄭乾的乃是武技品階和戰鬥經驗。
所以,鄭乾不得不“不講武德”,依靠外掛並使用“下三濫”的取巧手段。
接連遇襲,兩次命懸一線,也讓鄭乾不得不將心底灰色的情緒收拾起來。
原以為,以自己現在的武功,在青萍縣不說橫著走,那也少有敵手。誰知,短短三日就遭受了兩次致命襲擊,還兩次都險死還生。
那潛於暗中的敵人,竟是鄭乾從未想象過的強大。
對方,又究竟為何要殺自己呢?
鄭家?還是葉家?
細思自己可能存在的仇人,鄭乾很快就將這兩個最大的懷疑目標剔除。
按照令牌編號丙七的蒙面人所說,將近三個月前,自己還沒穿越來之時,對方就已經對原身下手。
那時候,原身還只是一個窮困書生,和鄭乾、葉家都還沒有產生矛盾。同樣,也不存在利益關系。
可除了這兩家,又會是誰呢?
別說原身記憶裡沒有那種需要你死我活的敵人,就算有,也不是什麽敵人都有資格接連派出兩個資深七品通脈武者作為殺手的。
念動之間,鄭乾終於想起兩人掉落的物品。
想看看,從這上面能否發現什麽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