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幅梅樹,君不苟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君兄弟,我這裡都快要愁死了,你居然還笑?”
常威十分鬱悶,心說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雅意無聲聽落梅,追愛無悔夢中人。
這幅畫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啊,而且作者也算個妙人,我如何不能笑?”
君不苟笑道:“花落庭號稱天下第一浪子,武功極高、人極風流、生相極俊,追愛的手段又極是溫柔,有人罵他、有人愛他,有多少閨中女子夢中都在想著他......
像這樣有趣的人物,難道是惹上了官司,讓你這位京城名捕發愁?”
常威憤憤不平地道:“君兄弟,你究竟還有沒有立場,居然把一個竊花大盜說成是風流雅人了?
你看看他畫的這梅樹,這能是好人畫出來的東西?”
“不對不對,把花落庭說成是竊花大盜未免言過其實。
這幅畫是他的招牌,江湖人都知道畫中之意。這意思是說,女子之美,就如冰雪中的梅花,含香脈脈,可是到了春天,梅花也要落的,而且那時的梅花已經枯萎,再不美麗。
與其等到梅花老去枯萎,反不如趁著青春正好,讓我花滿庭來折下他,我願做那晶瑩的冰雪,襯托出梅花之美。
但我又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所以會將最美的那朵留於枝頭,風雪再大,我也會呵護它傲霜而立。
這人不僅是個浪子,還是個雅人呢。
而且遇過他的女子,無不對他動情,他也從不用強迫手段,更不傷人命,這樣的人怎麽能說是竊花盜呢?”
君不苟笑道:“所以我就奇了,如果是花落庭的事,你就不該來找我,難道你忘了我的規矩?”
“不是十惡不赦之徒你不殺,對手不夠強你也不殺,但凡官府推案有一絲疑點未曾排除,你也不殺。”
常威搖頭道:“我就沒見過君兄弟你這般有原則的捉刀人。”
“那你還來找我,還在我門前苦苦等了三天?”
君不苟皺眉道:“該不是你心慕的姑娘愛上了人家花落庭罷?
老常,這我可就得勸勸你了,輸給花落庭不算丟人......”
“沒說讓你殺他,是讓你幫我!”
常威忽然提高了音量:“就在三天前的晚上,花落庭竟然深入桂王府,竊走了......紹惠郡主的一件貼身物品。
你在京城多年,該聽過桂王爺是什麽性子,也該知道紹惠郡主是當今聖上和桂王最鍾愛的人罷?
這個花落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居然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聖上因此暴怒啊!”
貼身物品?
君不苟頓時一愣。
大貞朝牝雞司晨,當今聖上與桂王都是女子之身,且女帝膝下無子女,天下人都知道紹惠郡主是女帝最看重喜愛的人,早晚會傳位於她。
結果大貞未來的女帝被江湖第一浪子竊去了‘貼身之物’......
這可真是把天給捅破了!
可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紹惠郡主丟的是羅襪還是絲裙、是汗巾子還是小褲褲,那都是花落庭的風流韻事,而且在君不苟的認知中,這也不算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這我可就不明白了,出了這種事,頭疼的應該是大內‘金鳳營’的那幫高手,輪也輪不到老常你啊?”
花落庭做下的這件‘案子’涉及皇家私隱,按說是不該常威一個捕頭來操心的。
“哎,‘金鳳營’的高手武功雖然高強,可他們卻並不擅長偵緝破案、千裡追蹤啊......”
常威苦著臉道:“這件事總捕衙門是不敢找捉刀人的,畢竟涉及皇家臉面,所以就只能在捕頭中尋覓破案人選了。
拜君兄弟你所賜,兄弟我最近幾年出了不少風頭,已經有了個響當當的‘神捕’之名......所以這案子就落到我頭上了。
不能說了,不能說了......再說下去我都想哭,君兄弟啊,你是知道我的啊,我連武功都不會,神捕個屁啊,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活不了啦,反正這次你要是不幫我,我就碰死在你屋裡......”
嘴上說得淒慘,可看他兩隻眼睛咕嚕嚕亂轉的樣子,哪像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人?
君不苟果斷搖頭:“少來這套,你會碰死?我不信。
這案子雖然不小,卻不符合我的規矩,讓我去追殺花落庭,起因只是小郡主丟了件貼身的東西,老子還丟不起這個人呢。”
也難怪君不苟會拒絕,天知道小郡主丟的是什麽?萬一是雙羅襪,回頭江湖上都說承京君不苟可是出息了,為了紹惠郡主的一雙襪子追蹤千裡,這讓他以後還混不混了?
“沒說讓君兄弟你出面啊......”
常威可憐兮兮地道:“這案子是兄弟我主辦......只是那花落庭武功高強,是僅次於天下四絕的一流高手,兄弟我上去不是白白送死?
我是希望君兄弟這次能夠扮做一名捕快,暗中為我保駕護航......
你放心,雖說這次你不是以捉刀人身份出手,只要抓住那該死的花落庭,找回小郡主失落之物,聖上和桂王必有重賞啊。
到時我這份賞金都歸君兄弟你所有。”
君不苟翻眼看了看他:“老常,你當君某是貪財之人?”
“你不是,你肯定不是!白瞎子劫取的萬斤烏金都被你送給了災民苦主,君兄弟高風亮節,老常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你怎麽會是個貪財的人呢?
老常只知道, 君兄弟講義氣、夠朋友,一定不忍心看著我因為辦案不力被上司責罰,更不會看著我遭了花落庭那廝的毒手。
君兄弟,可憐老常我現在還是個流轉之身呢。
我不比你啊,我還有老婆要養......”
君不苟看看常威,心中微動。
老常運氣不錯認識了他這個朋友,在他的幫助下‘屢破大案、斬殺巨寇’,才會被流轉借調到了總捕衙門,實際上老常的牒身還落在承京府太平縣。
這兩年老常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去了這個‘流轉借調’之身,真正成為總捕衙門的人,每月也會因此多出五兩祿銀,可以讓妻兒過得好一些。
他這個‘京城名捕’也確實不易。
“哎,罷了罷了......”
君不苟看看常威道:“我只是扮做捕快,不到危難關頭,不會出手。”
“依君兄弟!”
“案子就算結了,你也絕不許對外泄露,我曾經參與過此案!”
“依你!”
“給我選身合體乾淨的公門皂服,上面可不許有亂七八糟的味道。”
“都依你,都依你,我就知道,君兄弟你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哈哈!”
見君不苟終於點頭,常威頓時如釋重負,哈哈笑道:“今天弄玉樓我請客,你也想見見蘇姑娘了罷?”
“得了吧......就你那點祿銀還是算了,還是我請吧。”
君不苟尋思著,這次要辦的可是素來行蹤不定的花落庭,不知又要離京多久,也是該去見見蘇小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