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青故敢放心帶弟弟去那兒。
那裡地勢平穩,陽谷河水流速度放到了最緩,河水中大量的泥沙養分於此沉降積累,漸漸形成了大片灘塗。
灘塗養物,春日綠草茵茵,夏日綠波萬頃,秋日蘆花似海,而臨近冬季,歷經一年積累,蘆葦蕩中躲藏的河鮮又將無比肥美。
葉長青馱著葉長樂走到南邊村口,從這兒向東一直走,便能到達蘆葦蕩。
突然,他聽見了馬蹄聲,且愈來愈近。
葉長青屏息凝視,循聲看去,見不遠處的土坡上煙塵滾滾,煙塵逐漸消散,竟是來了一隊馬賊!
“遭了,是馬賊!”
葉長青面色一變。
他自是知道這等凶神惡煞的匪類進村之後會做出什麽樣殘忍的事情。
葉長青轉頭看了看村裡正在勞作的鄉親,他們渾然不知危險將至。
“我去滅了他們,不能讓他們害了鄉親!”
葉長青語氣鏗鏘,下定決心。
他剛想行動,脖子上的葉長樂猛地一扯他的頭髮,痛的他呲牙咧嘴:
“駕!駕!哥哥快走!不能偷懶!”
“差點忘了這小子還在。”
葉長青低聲道,堅決的心同時搖擺起來。
他思忖片刻,還是覺得不能帶著弟弟冒險。
無奈之下,葉長青抓緊葉長樂的腿,回身開始沿村道急速狂奔,一邊跑一邊嚎:
“馬賊來了!大家小心!”
“馬賊來了!大家小心!”
“馬賊來了!大家小心!”
……
“馬賊來了?”
村長賈已秉猛地一推門,向村口望去,眼中閃著驚駭之色。
……
堂中坐診的陳大夫一聽,神色凌厲,迅速放下手中的毛筆,在桌底一陣摸索,找出一把長劍便衝了出去。
……
“長青的聲音?”
葉饒騰得站了起來。
“老漢,是馬賊……”
王彩琴握住他的手臂。
“莫慌,我去看看。”
葉饒拍拍她的手,隨後掙脫。
“老爺,拿著這個。”
楊四連忙將一個三齒叉扔給葉饒。
葉饒接過,趕往村口。
……
“大當家,咱快到了,那便是望玄村。”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騎在馬上,指了指前方的村落。
“好!很好!”絡腮胡壯漢仰天大笑,接著深深看了男人一眼,“你叫王有耕?”
“是。”
王有耕恭敬應道。
“嗯,不錯。乾完這票,我許你加入黑風寨。另外,你在這村子可有未竟未了的心願?一並道來吧!”
王有耕欣喜,忙道:
“大當家容秉,望玄村裡還有我老娘,希望大當家辦事的時候莫要傷了她。”
“瞧這小子,還是個孝順種!”
壯漢指著王有耕,對左右手下調笑道。
“哈哈哈哈!”
空氣裡充斥著快活的氛圍。
壯漢名為熊必武,乃是黑風寨的頭領。
熊必武接著道:
“小子,你放心。入了我黑風寨,就是自家人!你的娘,就是大夥的娘!豈有傷自家娘的道理?哈哈哈!”
“那小的在此先謝過大當家。”
王有耕吃了一顆定心丸,隨後將陰翳的目光投向望玄村。
馬匹腳力很快,一瞬就抵達村口。
“弟兄們,隨我衝進去!殺幾個泥腿子開開張!”
熊必武不再調笑,抽出腰間長刀,向下屬吆喝一聲,便一馬當先衝入望玄村。
“大當家威武!搶錢搶糧搶娘們!”
馬賊們肆意張狂,喊著口號跟隨熊必武發起了衝鋒。
“還真是馬賊!”
原本發呆看著葉長青邊跑邊嚎的村民們眼見為實,終於意識到了危險。
他們從田野裡抽身,四散而逃,但已然為時已晚。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一老漢跑太急,摔倒在地上,因害怕跪地不斷哀求。
熊必武獰笑一聲,揮舞手中長刀,快馬加鞭,手起刀落,斑白人頭便雜著血霧衝天而起。
“啊!啊!不要殺我!”
有青壯村丁見了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連滾帶爬地跑向田野深處,企圖用泥濘土地陷住疾馳的馬匹。
一馬賊見了,嘿嘿一笑,從背後箭婁抽出一支箭,繼而搭弓滿弦,驟然松手。
“啊!”
箭貫長虹,將村丁扎了個透心涼。
他口吐鮮血,摔將出去,扒拉幾下泥土,便沒了動靜。
“過來吧你!哈哈哈!”
又有一馬賊用長槍把一村姑打得渾身癱軟,俯身用左手抓著她的衣領一拉一拽,直接將其提溜到馬上。他眼中邪火跳動,一邊駕馬,一邊發狂似地攥揉著村姑的軀體,仿佛在和面一般。
大大小小的屠殺劫掠不斷在望玄村發生。
血流如注,哀嚎遍野。
“住手!”
賈已秉到了,看見鄉親這副慘樣不禁目眥欲裂。
他大吼一聲,扔掉拐杖,從腰間口袋掏出幾十枚長釘,雙手齊用,如梨花暴雨般將釘子對著熊必武發射出去。
熊必武同樣注意到了他。
馬賊頭子見那疾馳而來的長釘,神色玩味,雙腿一夾馬腹, 騎速不減反增,同時那柄明晃晃的大刀給他舞得如蝴蝶紛飛,隱隱罩住身前一片。
叮叮叮!
無數長釘被大刀擊落,最後竟無一能突破刀圍,近了他的身。
“哈哈哈,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個好手。”
熊必武將所有長釘擊飛後,一拉韁繩,降低馬速,緩步來到賈已秉身前。
高頭大馬喘著粗氣,對著賈已秉拱來拱去。
“叫你的人停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賈已秉寒聲道。
熊必武聞言,嗤笑一聲:
“老東西,看你這手段,想必年輕時也算個人物,可拳怕少壯,你現在又能使出年輕時幾分氣力呢?威脅我?你算老幾?”
“我說……叫你的人停手。”
賈已秉一雙眼睛陰沉地要攥出水來。
他站得筆直,渾身肌肉繃緊,配合威脅的言語,竟有幾分淵渟嶽立的宗師氣度。
“你這老家夥……”
熊必武眼神虛眯。
但出來混,要的就是膽大!
趁著說話的功夫,熊必武驟然發難,右手持刀一橫,向著賈已秉脖頸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飛劍急速殺出,直指熊必武面首命門。
“不好!還有高手!”
熊必武低喝一聲,砍向賈已秉的長刀不得已只能變向!他肩膀一抖,右手反撩,將長刀攻向飛劍。
一陣金鐵碰撞之聲響起。
熊必武終於防住飛劍。
只是他虎口生疼,低頭看去,手中長刀已被砸出一個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