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經過葉饒家門口。
葉長樂因腳步與喝罵聲,從睡夢中驚醒,哭嚎起來。
王彩琴趕到他房間,將他抱起,柔聲安慰。
葉長青聽到動靜,也闖了進來:
“娘,是巡邏隊,六十人全去後山了。”
王彩琴眼中帶著憂色,一邊拍著葉長樂的背,一邊說道:
“長青,你爹一天都沒回來了,會不會是他出什麽事了?”
葉長青一怔,隨後堅定搖頭:
“若是爹出事……動靜該比這大的多。”
王彩琴還是放心不下,吩咐道:
“長青,要不……你去看看?”
葉長青一聽,搖搖頭,果斷拒絕:
“爹曾說過,家中不能沒有青壯留守。”
……
巡邏隊越過葉家門戶,走過平時取水的深井,來到後山腳下。
“分為四隊,每隊十五人,一隊在山腳巡邏留守,其余三隊,順著三條土路上山,務必將三個主墳區搜得明明白白!”
“是!村長!”
隨著賈已秉一聲令下,村丁們自覺分成四隊,竟真有條不紊地按照計劃行事。
……
望玄村東山。
東山不同於後山,其山體常年籠罩在雲霧之中,其高不見,其綿延不見,望玄村村民對它的了解隻局限於很小一個范圍。其余范圍的信息,大抵都是能讓小兒止啼的志怪傳說。
東山料峭,故只在山腳設立一些墓園墳區。
葉長恭攀上東山,隱於林植之間,明亮雙眸卻死死盯著墓區中的幾個新墳堆。
那是他的傑作,三具“病死”的馬賊屍體。
一位被蛇毒死。
一位被毒蟲毒死。
一位被老鼠撕咬得了鼠疫而死。
葉長恭用這三具屍體,替換墳中幾日前因馬賊慘死的村民屍體。
還有另外兩具,被他埋在了後山。
葉長恭要求賈已秉帶領巡邏隊傾巢而出,聲勢越浩大越好,同時自己則來到東山守著。
對於為何做出這種布置,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通過兩天調查,葉長恭發現,偷屍賊極其鍾愛那些下葬沒多久的病死或離奇死之人的屍體。
比如惠娘嬸子。
葉長恭在她的墳頭找到了根系完整的成熟履霜草,是一種三年生的作物,這說明,三年之內她的墳墓沒有遭到盜竊,但她的屍體又消失了,那偷屍賊的作案時間只能在三年之前。
“若不是王有田是個情種,生前彌留之際就立下遺囑,要跟婆娘合葬,那還真發現不了異樣。”
葉長恭有些唏噓,世事玄奇,竟到了這種地步。
還有其他被盜墳墓,葉長恭亦通過各種手段,推測出被盜的時間。
匯總這些信息,葉長恭就做了如下猜測。
第一種可能,偷屍賊消息靈通,在村內有著四通八達的情報網,知道墓主人生前因何而死,才能準確無誤找到病死之人的墳墓。
第二種可能,偷屍賊並不消息靈通,但有探查墓中主人屍身情況的獨特手段。
葉長恭賭的就是第二種。
單憑借最早的盜墓事件與最早的離奇命案皆發生在惠娘嬸子身上,葉長恭就足以下這種判斷了。
“森林中的雄鹿,若被猛虎撲食,余下的骸骨則將歸於鼠蟻。”
葉長恭複述著柳先生的教誨,即每個族類都能在一場殺戮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這也是他敢於設下陷阱埋伏的原因。
噬人猛虎我奈何不得,食腐的鼠蟻安敢造次?
欲將望玄村當做狩場,那必然要付出代價。
但如果是第一種可能……
葉長恭的腦海中自然地蹦出一個又一個名字,都是他所不願見到的。
“但願……今天晚上有所收獲。”
葉長恭似是祈求地想道。
雨過雲消,月色皎皎。
時間推移,寅時已到。
葉長恭皺眉,看向空無一人的墓園,心想莫非今晚真要沒有一點收獲?
“也許是賣破綻賣的太明顯?”
葉長恭思考著計劃中的紕漏,有些頭痛。
忽然,遠處走來一道人影。
葉長恭一看,有些激動,再定睛一看,激動的心猛地跌入谷底。
“又是章婆婆。”
葉長恭略有失望。
他只見章婆婆提著籃子,來到一處墳前坐下,將籃子中唯一的窩窩頭拿出來,把它放到墳前。
又聽得章婆婆絮絮叨叨地說道:
“有耕啊,下輩子一定做個好人。不然娘給你送吃的,都要偷偷摸摸著來。快吃吧,別餓著,做鬼也要做個飽死鬼不是……”
原來是祭拜王有耕來了。葉長恭想著,神色有些複雜。
耐心等待章婆婆離開,葉長恭又等了一陣。
直到寅時過半。
葉長恭有些堅持不住,欲要放棄。
正當他想要下山之時,一道迅疾如風的人影陡然闖入他的視野之中。
身穿黑衣,面帶黑布,鬼鬼祟祟,直取墳墓,這正是葉長恭苦苦等了一晚上的蟊賊!
“賊子好膽!”
葉長恭心中罵道。
下一刻,葉長恭便如同炮彈一般彈了出去,目標正是那欲挖墳取物的賊人!
黑衣人察覺動靜,霍然轉頭,看見葉長恭的一瞬,瞳孔微縮,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葉長恭趁著他愣神,引動體內道紋運轉,聚靈至手心,右手化掌,朝他面門力劈而下!
黑衣人也是個狠辣的人物,面對葉長恭的進攻,卻是不避,以攻代防,一記右擺拳向著葉長恭側肋而去。
葉長恭眉頭一皺,不得已只能收勁回防,右手斷然拍向黑衣人右手手腕,只是這一回防,正面露出了破綻,黑衣人抓住機會,抬腿一腳將葉長恭踹飛出去。
葉長恭向後倒去,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後平穩落地,迅速站定抬頭,卻發現黑衣人已然逃之夭夭!
葉長恭見狀,勃然大怒,揮舞重拳再次奔襲追擊。
有著靈氣加持,葉長恭速度終究略勝一籌,逼得黑衣人轉身反擊。
黑衣人反手迎上,二人呼雷般對攻數個回合,奈何終是葉長恭不善爭鬥,在招式上落了下乘,黑衣人伸出一指,拂在葉長恭拳頭上,一帶一引,其攻勢便盡數瓦解,又一拉一振,葉長恭便被甩的騰空而起,甫一落地,連連退了七八步才將這股力道消掉。
“好狠的賊人。”
葉長恭憤憤道。
若不是有靈力加持,今晚怕真要被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