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內 第4章：喜好

“啊是的，老師，我是歐陽道媽媽。”

一次放學，林英萍來接歐陽道，還未進入，卻被歐陽道的班主任叫住。

“請問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歐陽道在學校的表現。”

“好…好的，老師，是歐陽道在學校做了什麽錯事嗎?”

林英萍心中有些不安，跟隨者老師進入了教室辦公室。

老師為她打了一杯水後，在位置上坐下。

“請坐吧。”

老師喝了一口水，再次開口。

“歐陽道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他在學習上面比很多人都優秀，其他同學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理解的東西，歐陽道一開始就知道，想必您對他的教育很重視。”

聽到老師如此說，林英萍有些慌張的心漸漸安穩下來，但在下一刻卻又開始劇烈跳動了。

“但是孩子的興趣愛好也很重要，也應該適當引導，而不能總是縱容他們自己去尋找。”

“額…老師，請問歐陽道在學校發生什麽事了嗎。”林英萍似乎聽出了老師話裡有話，直接了當的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總會聽到其他同學說他很古怪，總是喜歡盯著一些東西看，別的同學喜歡的東西他都不感興趣。”

“我剛開始並沒有在意，但有一次我看見了他拿著一根棍子在胡亂的砍草，像發泄情緒一樣，我希望歐陽道媽媽你能注意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好的老師，我會跟歐陽道聊聊的。”林英萍心情複雜的走出教師辦公室。

雖然在他的眼裡歐陽道那些行為算是正常的，但是老師都如此說了，那她便需要多重視一下了。

或許正常孩子並不會那樣做呢，畢竟她也是第一次養孩子，並不知道別的孩子怎麽樣。

揣著這樣低沉的情緒，林英萍接了歐陽道回家。

兩人徒步在走在路上，腳踩在落下的樹枝發出“哢嚓”的聲響。

漸黃的天空照在林英萍臉上，顯得其更加憔悴。

一旁男童稚嫩的聲音還在不停的鑽入耳朵。

“道兒，你跟學校的同學相處的還好嗎?”林英萍打斷了這不斷鑽入耳朵的聲音。

“很好啊，只是他們玩的東西好無聊。”

“他們一般會玩什麽啊?”

“嗯…彈珠啊，紙牌啊，還有…卡片。”

“你為什麽會覺得無聊呢?”

“不知道，就是覺得沒意思。”

歐陽道一臉天真，似乎是真的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林英萍則目光微暗，不去看歐陽道。

在她眼裡歐陽道與其他的孩子並沒有區別。

所以一直沒有去仔細思考歐陽道這些行為的目的與原因。

所以現在仔細一想想，歐陽道的一些行為確實讓人難以理解。

但小孩子的行為大人哪有那麽容易理解，即使是其他的孩子，也是會有難以理解的行為出現的。

想了半天，林英萍還是沒有得出什麽結果，索性直接問歐陽道:“道兒，你為什麽有時候會盯著一個東西看很久?”

“我有這樣嗎?”歐陽道則是疑惑的反問了一句。

“就是你以前會盯著一個東西看很久，就像——你盯著天空。”林英萍腦海中出現了那天歐陽道看著夜空，結果原地睡著了的畫面。

“不記得了，如果有的話，我應該是想要知道什麽。”歐陽道歪頭思考了一下後，卻只是搖搖頭回答。

“想要知道什麽?”林英萍若有所思。

“對啊，如果是天空的話，我應該會想知道，‘星星為什麽會發光’，‘為什麽夜空是黑色的’之類的。”

林英萍腦海中浮現出她開始教歐陽道知識的時候，歐陽道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在學加法時，總問一些類似“一加一為什麽等於二”“一加一可不可以等於三”“一加一在什麽時候可以等於三”的問題。

在學減法時，問“一件減二等於多少”“一減二與二減一相等嗎?”

當時林英萍覺得歐陽道沒法理解更多的知識，所以只是告訴他以後就會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了什麽嗎?”

“嗯，知道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不知道。”

“你知道了什麽?”

“嗯…比如有的石頭和沙子是一樣的，但是有的石頭和沙子不一樣，石頭與石頭之間也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反正是這種感覺。”

關於化學方面，林英萍並沒有教過歐陽道，但歐陽道卻自己看出來了，這讓他產生了“我兒子是個天才的”的感覺。

但現在並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更重要是解決孩子交朋友的問題。

雖然當時老師說的輕描淡寫，但林英萍也曾是兒童，清楚那一點的差別會引來怎樣的結果。

如果她往壞的方向想，現在歐陽道可能已經被很多同學討厭了。

“道兒，你在學校有被人欺負嗎?”

“沒有。”歐陽道很堅定的說。“但我很討厭他們，他們見到我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林英萍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他們有罵你嗎?”

“有一個，不過他罵不過我跑了。”

“道兒！”林英萍聽見這樣的話，再加上本就有些複雜的心情，使她不自覺音量提高了幾分。

“啊媽…媽媽，怎麽了。”歐陽道顯然被林英萍陡增的音量嚇到，說話有些不利索了起來。

“你怎麽能罵回去呢?你應該向老師說的！”

“可…可是，他…他說我…”窮小子，沒錢買卡片和他們一起玩。未說完的話再次被林英萍打斷。

“不管是什麽，只要罵人就是不對的，別人罵你是別人的不對，你可以找老師，但你罵回去了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我…我也不想，只是他他…太讓我生氣了…我沒控制住…嗚嗚嗚”歐陽道被母親嚴厲的聲音嚇到， 說出口的話漸漸嗚咽，眼淚也從眼眶中奔湧而出。

見到歐陽道淚流不止，林英萍才緩過神，意識到自己說話過重了。

她立刻蹲下身，幫歐陽道擦眼淚，緩了緩語氣，開始安慰:“媽媽也不是怪你，別人罵我們，是他們的錯，我們道兒懂事，不與他們一般見識，好嗎?”

林英萍不斷幫歐陽道擦拭著眼淚，摸他的頭，安撫著。

過了一會，啜泣聲漸漸小了起來，歐陽道才緩緩開口:“媽媽，如…如果他們還罵我，我怎麽辦?”

“不用理他們，如果他們得寸進尺，你就跟我說或者跟老師說。聽到了嗎?”林英萍語氣溫和，安撫面前仍有滴滴眼淚流出的歐陽道。

“我知道了。”小家夥停止啜泣，點了點頭。

“嗯，道兒真乖，回家吧，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土豆炒肉。”林英萍拉著歐陽道的手，走向回家的路。

歐陽道看著她的背影，卻沒說出什麽，默默的跟了上去。

其實他並喜歡土豆炒肉，只不過有次同學給他分享午餐的時候，他才發現，土豆炒肉是如此的好吃。

後來他才讓母親做給他吃，卻發現味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

但母親不會知道了。

其實他也想要像別的同學一樣擁有零花錢。

雖然和別人的喜好不一樣，也不會因為那位同學的一句話而打算買卡片跟他們一起玩，但他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母親不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