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內 第7章：死亡

歐陽芥誠進入分公司後，職位漸漸升高，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歐陽道在爺爺奶奶身邊讀書，雖然是在鄉下，但其實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爺爺奶奶照顧她也照顧的很好，基本是歐陽道想要什麽都會盡量滿足。

歐陽道也很快適應了鄉下生活，不再去管父母當初丟下自己的事。

一次歐陽道在爺爺奶奶家中看見了鐮刀，這本來是用來割谷的，但是現在由機器代替了，所以就一直放在那。

爺爺看見歐陽道感興趣，就給了他拿去玩。

結果歐陽道一次拿著鐮刀瞎晃，隨意割著路邊的花花草草，結果給自己割傷了自己。

當時奶奶就在旁邊，立刻上前查看，發現他的手指上有一個很大的口子，做了簡單的包扎以後，他邊被奶奶帶著去買消毒藥。

而後奶奶就把爺爺數落了一頓，並讓歐陽道再也不能碰鐮刀。

歐陽道沒辦法，後來就習慣撿起路邊的樹枝到處揮砍。

或許是孩子的天性，這些簡單的動作與行為，也能讓他很開心很久。

生活很平靜，日子在這樣的日子中過的很快，但是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來。

今天，林英萍如往常般下班，剛到門口，電話卻突然響了。

她拿起電話，上面寫的是嶽母的名字。

他剛準備接，旁邊卻突然衝出一個人影，抓住他的肩膀。

她心臟劇烈跳動，下意識的回避，但也只是無濟於事。

“快，訂回家的車票，我爸出事了。”

等回過神，才發現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丈夫歐陽芥誠。

他一臉焦急，額頭全是汗，喘著粗氣，抓著林英萍的肩膀，力量出奇的大。

林英萍吃痛，嘴中悶哼一聲，但只能咬咬牙，不理會有些失去理智的歐陽芥誠，接通了電話詢問詳情:

“媽，爸他怎麽了。”

“你爸，他…他在接道兒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然後就暈過去了，現在在縣醫院，你們快回來看看吧。”

“好的媽，我和芥誠馬上回去，其他的我們見面再詳細說。”

他們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但卻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也徹底刺痛了她的心。

不過她仍保持著理智，訂了車票。

由於兩地沒有通高鐵，而他們也還沒有買車，所以回去的最好方法只有是去長途車站。

而從這裡回到老家，需要七個小時。

至於歐陽芥誠，他的狀態非常不好，瘋狂跳動的心臟快要衝出喉嚨，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往外溢出。

整個途中，歐陽芥誠閉著眼，頭壓在合十的雙手上，祈禱著一切平安。

林英萍見他這樣，心中也很難受，她想安慰他幾句，但聲音剛出口，發現喉嚨異常的嘶啞。

兩人心情都是極度忐忑，七個小時的路程，兩人沒說一句話，也沒有睡一點覺。

天也隨著時間漸漸暗下來，等到了車站，已經是凌晨兩點。

天空也開始下起了小雨，歐陽芥誠夫婦出門得過急，所以並沒有帶傘，索性直接淋著雨，隨便打了個車，前往了縣醫院。

凌晨的醫院很安靜，只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遠遠的，林英萍便看見歐陽道躺在醫院的長椅上睡覺，半年沒見，歐陽道長高了很多。

而他一旁，是坐著的奶奶。

她低著頭，看著地板，一語不發。

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直到歐陽芥誠來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注意到，抬起頭來。

“媽，爸還好嗎?”

他心跳如雷，但還是壓抑著，低聲開口問道。

奶奶則是再次低下頭，默默的搖了搖腦袋。

窗外的雷聲轟隆炸響，直直擊中歐陽芥誠的心。

雙腿突然不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

他手撐著地面，頭髮因為淋雨而濕透，一滴一滴的水珠從其上滑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不是隻摔了一跤嗎?”

“摔一跤不是偶然，他以前就腿有點問題，所以走路不穩，這次是道兒差點摔跤，他去扶了一下所以剛好也摔了。然後脖子滑到了路邊樹杈，割到了頸動脈。後來被路過的人看到了道兒在呼喊，所以才發現，最終失血過多…”

後面的聲音被一聲巨吼打斷了。

“啊啊啊…”

眼淚終是控制不住，從眼中溢出。

歐陽芥誠跪趴於地面，身體控制不住的瑟縮。

他下意識的用力，身體漸漸蜷縮在一起。

一米七的個子，此刻卻顯得極為弱小。

奶奶看著自己孩子這樣，閉上了嘴，自己也默不作聲的低著頭。

她今年60多，和自己的丈夫走了近四十年的路，此刻的心情也是極為難受。

後方的林英萍本想出言安慰，但自己的聲音早已沙啞的不行，出口的話不成語句。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卻蓋不過男子的哭喊聲。

吵鬧的聲音吵醒了歐陽道，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著崩潰的父親，沉默的母親，暗淡的奶奶。

即使是小孩，他也感受到了此刻氣氛的低沉，但他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的腦中，只有當時控制不住的紅色液體，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的爺爺。

歐陽夫婦請了幾天假，開始在老家辦葬禮。

葬禮並不大，參加的人都是些周圍村裡的村民，和一些親戚。

一身喪服的歐陽芥誠一語不發得給自己父親燒紙。

經過幾天的緩解，他的情緒漸漸緩和了。

崩潰的後勁所帶來的是無盡的悲傷，導致他至那以後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

奶奶在一旁擦拭著爺爺的遺照，將其擺好，眷念的撫摸了一下照片才放手。

林英萍帶著歐陽道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

向家三人也到場了，沉悶的氣氛讓他們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只能遠遠的看著。

向康康站在康惋曦身後，探出一顆腦袋王望著歐陽道的方向，稚嫩的眼神帶著疑惑與擔心。

幼小的歐陽道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只是滿溢的疑問充斥著腦袋，眼神懵懂。

“爺爺怎麽了?”

他突然開口問。

“爺爺…死了。”林英萍本想欺騙歐陽道，不過腦中卻浮現出歐陽道看見爺爺倒下時呼喊的樣子。

雖然他並未親眼所見，但大概能猜到歐陽道急切的模樣。

或許騙不到他吧，畢竟道兒這麽聰明。

林英萍如是想著，所以沒有撒謊。

“我再也見不到爺爺了嗎?”

“很久以後，你會見到的。”到時一家五口應該也算一種“團聚”吧

歐陽道還想開口問，但安靜的四周讓他的不大的聲音顯得突兀，所以也隻好閉上了嘴。

死亡是什麽?

人都會死嗎?

人死了以後會去哪裡?

要如何才能避免死亡呢?

滿心的疑問沒有說出口，而這些問題的答案，恐怕只能是未來的他自己去尋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