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內 第6章：離開

林英萍原本有份工作，雖然她學歷低，但是那份工作並不太要求學歷，再加上其工作時間長，所以還算混的不錯。

只不過因為生孩子養孩子而耽擱了，所以辭了那份工作。

養歐陽道的五年裡，她多次向歐陽芥誠提出要工作來分擔家裡的壓力。

但是卻被他多次拒絕，說什麽學歷低不方便找，找到了也是那種很累的，沒時間帶孩子。

就這樣，林英萍全職家庭主婦，帶了歐陽道五年。

現在聽可以工作，心裡自然是很高興，可是…

“我們離開了，道兒呢，跟著我們一起去嗎?”

他心中擔心著歐陽道，畢竟現在歐陽道是身體生長發育與心靈健康成長的關鍵時期。

若是這時候離開，她會很擔心小家夥。

“這個你放心，我姐還記得嗎?她也是在外地工作，孩子交給了我爸媽照顧，直到去年孩子上初中才接走，最近爸媽那裡很無聊，總是讓我帶道兒去看看他們。我想著把道兒交給他們照顧，又可以讓道兒陪他們，我們也可以出去工作，多攢點錢，早點買個房子。”

歐陽芥誠似乎已經想了很久，說出這些話非常流利。

“可是…道兒放在別人那裡我總不是很放心。”林英萍有些猶豫，腦海中做著掙扎。

她的父母是農村人，雖然從小生活在農村，日子一般，但是一直受著父母的照顧，所以不知道將孩子放在爺爺奶奶那會怎麽樣。

歐陽芥誠的父母也是農村人，但是隨著經濟發展，老家那一塊已經發展起來了，房子也重新建了一棟，生活不比他們現在差，而且離城市也不遠，放在那也挺方便。

“英萍，現在我們需要多賺點錢，現在經濟發展越來越快，我們不能原地不動，而且我們不能隻想著給自己買房子，還要給道兒存點錢，讓他以後的壓力小一點。”歐陽芥誠的話似是有魔力，一點點攻破了林英萍的心理防線。

歐陽芥誠能如此放心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歐陽道是男孩，需要培養脫離父母的獨立性，雖然現在還太早，但凡事從小抓起。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對比了自己小時候，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太多，即使讓歐陽道待在爺爺奶奶身邊也比自己以前的生活要好，他那時候都過來了，歐陽道可比自己當時好多了。

“好吧，我到時候跟道兒說一聲，你也要跟爸媽商量好。”

就這樣，林英萍最終還是同意了，想著為了多給歐陽道未來攢點錢，為了歐陽道好。

但是兩人都忽略了一點，他們都沒有去詢問歐陽道的意見，幾乎已經把所以事安排好才告訴他，畢竟歐陽道只是個孩子，不會明白大人的苦衷。

而這，也必定會成為歐陽道成長路上的一個關鍵。

這一天，歐陽道剛放暑假沒多久，便立刻跟著父母回到了爺爺奶奶家。

這是一個依靠著田野的農村，距離最近的小鎮也並不遠，緊緊一千米不到。

隨著四周的經濟發展，生活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農業的種植已經由人工改為機械，作物的品種也是一年一年的改善，收成日益增加。

歐陽道本以為這次只是一次普通的回老家看望爺爺奶奶，直到…

“道兒，你喜不喜歡跟爺爺奶奶待在一起啊?”

歐陽道和一家人剛吃完飯，回到房間中，已經提前吃完進入房間的林英萍如是開口。

“喜歡啊，爺爺奶奶對我可好了，每次都會把雞腿給我。”

歐陽道跳上床，坐在了林英萍旁邊，雙腳夠不著地，只能在空中晃動著。

“那你想不想跟爺爺奶奶待在一起?”

“想啊，這樣我天天都可以吃到雞腿了。”

林英萍看歐陽道這樣回答，一直有些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小孩子的大腦自然是不懂這些話另外的一層意思的，所以歐陽道仍跟沒事人一樣玩鬧著。

林英萍則認為歐陽道有這樣的心思便夠了，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然而到了要分開之時，歐陽道卻是產生了極大的反應。

此時歐陽道正像平常跟在林英萍後面，準備回家，然而到門口時，林英萍轉過了身。

夕陽並不刺眼，但讓其並不大陰影打在了歐陽道身上。

逆光站著的林英萍讓歐陽道看不清楚，但她的聲音卻非常清晰的傳入了歐陽道的耳中:

“道兒啊，你以後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我和爸爸要出去賺錢養家，你乖乖上學啊。”

歐陽道要出門的腳步被林英萍擋住了，所以不得不停下抬頭望向因逆光看不清臉的母親。

“啊?我不能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回家嗎?”

“哪有，道兒，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跟著爺爺奶奶，好好聽他們的話。”

林英萍說完，正準備轉生，歐陽道的聲音確實猛的提高。

歐陽道再怎麽小，現在也是終於理解了父母的意思，他們要離他而去，讓他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我不要！”

陡高音量令周圍幾位大人皆是一愣。

“我要跟爸爸媽媽一起！”

“我不要跟著爺爺奶奶！”

“道兒，你剛才不是說想跟爺爺奶奶待在一起嗎?”

林英萍連忙蹲下身安撫歐陽道，眼神柔和。

但是歐陽道眼眶中的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無法看見。

“爸爸媽媽是為了賺錢養你，你聽話，跟爺爺奶奶待在一起。”

“我不要，我不…我要跟爸爸媽媽待在一起嗚嗚嗚。 ”

淚水奪眶而出，歐陽道想要說的話被止不住的抽咽聲蓋過，使他難以再說出完整的話來。

歐陽芥誠與林英萍見他哭的淒慘，心中狠狠的絞痛了一下。

但歐陽芥誠看了看時間，只能咬了咬牙，在林英萍耳邊說:“沒多少時間了，要趕快。”

林英萍看著淚水一滴滴掉落的歐陽道，閉上了眼，不忍去看，最後安慰道:“你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要乖，爸爸媽媽會回來看你的。”

而後跟著歐陽芥誠走出了門，關上了後面的門，隔絕了巨大的哭鬧聲與拍門聲。

“奶奶，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歐陽道仍是有些啜泣著說。

距離父母的離開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歐陽道仍沒有從悲傷中緩過來，歐陽道奶奶隻好將其背上，走在田間小路上散心。

“怎麽會呢，他們很愛你的。”

奶奶一步一步的走著，穩穩的踏在泥土上。

“可是…可是他們不讓我跟著，也不信我說的話。”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但絕對都是對你好，他們做的那些都是愛你的表現，他們很愛你。”

奶奶的聲音似乎是一個定心丸，安撫著歐陽道的內心，讓他的啜泣聲漸漸變小直至消失。

周圍縈繞著花草樹木的香味，田地中幾道小孩的身影奔跑著，平坦的視野讓落日的余暉更加明顯，將天空染成一片霞紅。

歐陽道的注意力被吸引，望向了遠處的光芒。

心中浮現出母親剛才看不真切的臉，嘴中重複著那句“都是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