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洛卻是沒有這種感覺,全然在於走在前方的許燦,盡管前方迷霧漫漫,根本不知道會通往何方,但許燦步伐沉穩堅定,面容平靜如水,給人一種深深的安全感,仿佛跟在他身後就能找到出去的道路。
“陳公子,你應該有些話想說吧”走在前方的許燦冷不丁地開口道。
陳洛當即愣住,他確實有問題想請教許燦,想不到許燦直接猜透了他的心思,下意識地問道:“許天師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看出來的啊,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的心裡藏著困惑。”許燦扭過頭笑道,“說出來吧,或許我能為你解答一二。”
陳洛見狀也不再猶豫,抱拳躬身道:“許天師,我想問何為‘大道’?”
“哦?”許燦來了興趣,“這個詞涉及廣泛,不知你想了解的是哪一部分?”
“不瞞天師大人,其實在下自幼就對奇門異術和神魔傳說感興趣,也一直向往能成為一名天師。”
“但司妖監的選拔相當嚴格,我被毫無疑問的淘汰了,不過我並不甘心,依舊在尋找著其他路子,最後找上了一位隱修的道人,請求他收我為徒。”
“那位道長表明他無意收徒,但用他擅長的預言之術替我算了一卦,說我的命格不凡,在將來只要達成一個條件,就能成為遠比他還要強大的修行者。”
“這個條件就是尋找到我自己的‘大道’。”
“我有詢問這‘大道’究竟是指何意,道長卻說只能由我親自去尋找。”
“可距那時為止已過去數年光陰,我卻始終不解這‘大道’的含義,如今妖族入侵之事使我心中更加迷茫,還望許天師能為我解惑。”
許燦靜靜聽完,整個人都轉過身來,直視著陳洛的雙眼道:“陳公子,你之所以不理解全在於你弄錯了重心。”
“那位道人告訴你只有踏上大道才能讓你找到目標,可我要告訴你,有些時候過程要遠比目標而重要。”
“你太執著於‘大道’了,以至於太患得患失,反而迷失了本心。”
“就算找不到‘大道’又如何,能決定你成為什麽人,始終都只有你自己。”
許燦伸手指向後方的霧海道:“就像現在這霧氣一樣,它或許能阻擋道路,卻阻擋不了我的前進之心。”
許燦平視前方,望向似乎無邊無際的霧海,心隨意動,福緣之眼悄然開啟,袖中玉牌金光一閃而過,手心中的羅盤,其中心的指針不知何時也染上了一抹金色。
許燦雙眼微眯,視線於一點聚焦,嘴角上翹著低喃道:“找到了。”
一點金芒從指針上飛射而出,沒入茫茫的霧氣中,約莫兩三個呼吸後,灰白色的霧氣如石子落入平靜的湖心一般,激起陣陣漣漪,這漣漪不斷擴張,最後居然演變成幾道深深的裂紋,將迷霧分割成數塊。
下一刻,如鏡子破碎的聲音衝破了原本的寂靜,前方忽地刮起一陣狂風,吹得陳洛不得已閉上雙眼。
等他再度睜開眼時,周身景象大變,前方的霧氣居然散開,露出了原本的道路,此時正值傍晚落日時分,而眼前的一幕足以讓他終生銘記。
許燦於前方負手而立,傾過半邊身軀看向他,金色的斜陽映在他的身後,面部被陰影籠罩,有些看不清,但他的雙眼卻是如朝陽一般熠熠生輝。
“若你迷失方向時,只要你想走,路便在腳下。”許燦如是說道。
……
許燦二人又返回營地,這裡的事端早已解決,那名侍衛正被兩名留著寸頭、模樣十分相似的青年圍住,正在拳腳來往。
那侍衛的佩刀扎在一旁的地上,他面對兩名武者的圍攻居然能堪堪防住,顯然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高館主站在一旁雙手抱胸,時不時的開口指點那兩名青年,在他身旁,柳公子正狼狽的跌坐在地,手臂以一個不尋常的姿勢撐著地面,表情相當扭曲。
見許燦走了過來,高館主連忙上前作揖道:“許天師您回來了。”
崔裕光也湊上前來詢問道:“許天師,不知這前方是何情況?”
“已經可以出發了,避免再出事端,最好即刻前行。”許燦先是回答了崔裕光的問題,崔裕光大喜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
許燦又看向癱坐在地上的柳公子,沒等他開口詢問,高館主便主動道:“您不是說要我教訓這小子嗎,我只是卸了他兩條胳膊而已,放心我很有分寸的。”邊上的陳洛聽得眼角直抽搐。
“我見那小子有點本事,便叫我的兩個徒弟去練練手。”高館主將那邊的情況也說明了。
“已經可以了,高館主,麻煩你把柳公子的胳膊再接回去吧。”許燦道。
高館主領命照做,一手直接將柳公子從地上拎了起來,哢哢兩聲將他的胳膊又接了回去,只是產生的劇痛再度讓柳公子發出了非人的慘叫聲。‘
高館主又衝那邊的戰團喊道:“三木!三金!可以收手了!”,聞言那兩名青年立刻退回到高館主的身邊。
“你!過來。”高館主對著那名正氣喘籲籲的侍衛喊道,那侍衛先是和高館主過招,被輕松破招,隨後又和他的徒弟纏鬥了許久,此刻早已是筋疲力盡。
但見自家少爺在其手上,他也只能咬牙走上前去。
高館主直接將柳公子丟給他,粗聲粗氣地道:“帶著你家少爺走吧,聽好了別仗著自己身份就能看不起我們武夫,如有下次可就沒這麽輕松了。”
侍衛看著自家少爺的慘樣,心中悲痛難忍,陰狠地丟下一句“此事我柳家記住了!”後便背著柳公子匆匆離開。
高館主嘁了一聲,不以為然,旋即看向許燦面帶笑容的道:“來來來,許天師,給您介紹一下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他倆是孿生兄弟,其父和我是老友,送到我門下指望能學一手保全自身的武藝。”又對著石家兄弟道,“你們兩個還不快給許天師行禮!”
“在下石鑫(森),見過許天師!”兩人紛紛抱拳大聲道,他們的名字拆開剛好是三木三金,高館主也喜歡這麽喊。
許燦點頭示意:“高館主,你這兩個徒弟的精氣神都挺不錯的。”
“都是師傅教導有方。”石家兄弟趁機送上一句恭維。
高館主哈哈一笑:“你倆就知道說些漂亮話,聽好了要把許天師當成是我看待,無論他怎麽吩咐都要照做知道嗎?”
他也是有著自己的算盤的,在許燦展現了驚人的手段後,就決定要和許燦徹底站在一邊,這可是傍上大腿的最好機會,所以先前沒有任何猶豫就替許燦教訓柳公子,眼下也是叫自己徒弟來混個臉熟。
許燦倒不是在說客套話,來到外界後他就有意的利用福緣之眼觀察著其他人的氣運,除開絕大多數普通人的淡白色氣運外,他發現了三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首先便是高館主這幾名武者,他們的氣運雖也是白色,但要比普通人要濃厚一些,尤其是高館主,甚至其上身都被一股無形的氣流包裹,伴隨著呼吸緩緩運動,就仿佛穿上了一層氣流鎧甲,許燦猜測這可能和武者的修行有關。
其次,則是陳洛,他的氣運居然比許燦的還要特殊,其氣運柱居然具象出了一副畫面,一隻全身深藍色的雄鷹徘徊於高空,其頭頂上是烏壓壓的陰雲,雲層時不時亮起白光,似乎下一刻就會電閃雷鳴。
雄鷹雖羽翼豐滿,但其飛行姿態卻凸顯出一種畏畏縮縮的狀態,像是懼怕那烏雲閃電,若是再觀察的仔細些,就會發現雄鷹的眼睛部位有著一層類似飄帶的黑色物質蒙住了它的雙眼。
這也是為何許燦會單獨找其出去的原因,陳洛很可能就是傳承中所記錄的天運之人。
天運之人,其氣運異於常人,增生異象,每逢時代大變之時會應運而生,為天道之棋子。凡天運之人只要沒有過早夭折,往往都能成為大人物。
但陳洛當前的氣運也存在著隱患,天空密布的烏雲意喻著有壞事要發生,被蒙住的雙眼則代表陳洛此時很迷茫,對於如何克服和衝破困境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於是乎就有了許燦剛剛的那波談心,他可是盡可能將看過想到的雞湯哲學都用來開導陳洛,順帶把前方的詭異霧氣一同解決,他算是摸清了那羅盤的效果,能夠破除迷境指引正確的方向。
這會許燦再度窺視陳洛的氣運,頭頂的烏雲雖然依舊存在,但相較於上次明顯規模減少了許多,關鍵是那隻雄鷹眼上的遮蔽也已經消散,看來是他的那番話起到了效果。
如此便證實了許燦猜測的一點,氣運也是可以人為影響的。
商隊馬上要再度啟程,眾人也準備返回各自的馬車,但許燦又把陳洛叫住。
“陳公子,可否把你腰間的物件給我看看?”
陳洛微微一愣,看向腰間,那裡別著一枚小巧的翡翠玉飾,這件玉飾是他的一名好友贈與他的,他十分喜愛,直接隨身攜帶在身。
但陳洛此時卻是毫不猶豫地接下來,雙手奉上道:“許天師,您若是喜歡就拿去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許燦故意露顯為難之意。
“您剛剛的教誨實在是令我大徹大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這玉飾就算是我對您的謝禮。”陳洛一本正經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許燦也不矯情,直接將玉飾抓入手中。
剛一入手,許燦便展露出了笑容,一邊摩挲著玉飾一邊感歎道:“真是塊好玉啊。”
陳洛也笑道:“如果您喜歡,我有個朋友頗有些路子,能替您弄來不少類似的物件。”
“若是如此那可太好了。”
許燦又沉吟道:“嗯這樣吧,我也不能白拿你東西。”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囊。
“之後如果遇到什麽變故,而我又不在身邊的話,就打開它取出裡面的東西,在心中默念我的名字,或許能對你產生助力。”
陳洛接過錦囊,心中大喜,用一個玉飾就換到如此寶貝,可謂是大賺特賺。
隨後二人分別,等回到馬車許燦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面板。
【宿主:許燦】
【能力:未記錄】
【福緣力:0】
似乎和上一次沒有什麽變化, 但這次許燦緊緊盯著面板,準確地說是面板的第三欄。
終於,在幾息之後產生了變化,【福緣力:1】
許燦眼中精芒一閃,忍不住地笑了幾聲,是的,他成功的找到了福緣之力!
許燦抬起手掌,看向緊握著的玉飾,手指輕輕撫過表身,旋即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流從玉飾中傳遞到他的手中。
這福緣之力的來源正是這玉飾,剛剛他用福緣之眼觀察陳洛的氣運時,發現這玉飾居然也閃爍著金光,甚至和他的面板產生了顫動。
他當即對其產生了興趣,先是通過開導陳洛幫其振作氣運,再借機向其索要玉飾,將他的真實意圖完美隱藏下來。
“看來這清涼氣流的實質就是福緣之力了,我的福緣之眼就是搜尋福緣之力的最好方法,沒想到居然就在陳洛身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許燦頓時長松了一口氣,心情變得愉悅起來,在得知那不知名的霧氣又顯現時,他的心中是相當不安的,第一反應莫不是那圍剿駱山城的妖族追了上來,雖然覺醒了面板和能調用神秘金光的法器,但面對妖族還是有些手段匱乏。
眼下尋獲的福緣之力算是解了燃眉之急,雖然還不清楚其具體用途,但一定有大用處,而且陳洛的玉飾相當給勁,只要握在手中就還在持續不斷的傳遞著清涼氣流,這就意味著其中蘊藏的福緣之力還有不少!
“接下來就是搞清這福緣之力的真正用法,以及搞清楚那霧氣的來歷。”許燦對於再度出現的霧氣十分注重,認為之後的路途並不會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