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牧野 第1章 書院試

這會是我的一生嗎?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如果沒有意外，我應該按照早就被安排好的未來軌跡不停息的前行了吧。意外總是來得突然……

……

“慕雲弟，今日書院入學試想必於你來說輕而易舉吧。哈哈。”

豪邁地聲音傳入耳中，將我思緒拉出夢境，我抬頭，一個身高八尺有余的壯漢推門而入。

“是天華兄啊，天華兄說笑了，還沒定數的事，也要等試完才知，小弟學術才淺，能不能過還是未知數呢，倒是天華兄，文武雙全，青陽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啊。”

望著眼前已經坐在床榻上的男子，嘴上誇讚之詞不停。男子苦笑一聲，還欲再說些什麽，但陳慕雲的思緒卻拉遠了。

十五年前，我莫名穿越到這方世界的繈褓中，雖說有著上一世的記憶，但是這方世界的語言我卻是一竅不通，緊張和害怕充斥著我內心，以至於我大哭不斷，救命和求饒之話不絕在嘴。

現在想來也是一陣後怕，還好當時他們隻當是我天賦異稟，未學人語，但已通音。

我運氣不錯，穿越到的家族也是此處有名的大家，吃穿是不愁的，念書念的也是頂尖的私塾。學會語言，又相處這麽之後，我也是安下心來，既來之，則安之。吃穿不愁，享樂一生，也是不錯。

但這方世界於我原來世界卻大不一樣，這是一個修仙世界，通天入地之法隨處可見，禦劍飛行之能多如牛毛。想在這弱肉強食的環境下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沒有點本事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大家之子，離開了家族，又無能力傍身，注定還是不長的。

外面的亡命之徒可是不少，對世家帶有仇恨之人，也是數量龐大。總不能一輩子不出這陳家大院吧。

世家也是要傳承才能延續輝煌的。不過事情也總還沒有那麽糟糕。萬類功法，千條道路，百般武器。只需其一便可立身。

文學，便是我陳慕雲安身立命之本。有前世腦萬千先輩的智慧的加持，總比學一個啥經驗都沒有的要好的多。

經過這些年的學習，我也在這青陽城文學造詣小有名氣。

陳家之人皆知他陳慕雲，一歲不到便能講話，三歲便能吟詩做賦。十二歲對文學就有了自己的見解。年僅十五，進入書院深造就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大家也都清楚陳慕雲有個小毛病，就是不管在何種情景，總會莫名發呆，對外界充耳不聞。

“抱歉，天華兄，我失神了。”強壓下翻湧的思緒，略帶歉意的看向陳天華說到。

陳天華對於陳慕雲的毛病也早有耳聞。

“哈哈，無妨，慕雲弟，我此番前來，主要有一事相求。”

陳天華爽朗一笑，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天華兄但說無妨。”

望著眼前局促的男子，陳慕雲隱約猜到些什麽。

“是這樣的，慕雲兄你的文學天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我陳天華，雖能識字，但不精通，對於白原書院這筆試，總歸還是有些心虛，望慕雲弟能把這‘靈賦筆’借我一用。”

陳天華緊促地開口說到，隨即馬上又把頭低下去，不敢直視我。

“‘靈賦筆。’”

陳慕雲輕聲呢喃，陳家之人，在百日抓鬮後都能得到一件對應的寶物作為賀禮。

而我選的便是最熟悉不過的毛筆了。陳家武德充沛，但文學大能少，自然文學類寶物便少。使用文學類寶物對於文學的感悟會提升不少，陳天華想用這種辦法也無可厚非，畢竟家族裡文學類寶物就那麽多，要用的人又不只有他陳天華一人，寶物不夠用，來找他借用，也算正常。

“慕雲弟，我也不白用，只要你肯借，我願意將我‘夢魘石’贈送於你。”

陳天華見我遲遲不開口，也是有些心急。

他年滿十八，卻還沒能展現天賦，有所成就，而且他父母身亡，他這一脈在陳家勢微，如果不是念在他父母是為陳家而亡，恐怕他也沒法得到陳家的傾力培養。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倆條路，一是全力一搏，考入書院，去往書院的深造，搏一搏未來，因為他不能讓自己的父母白死他要復仇。

尋找父母死亡的原因，這離不開自身強大的實力，而陳家能給予他的資源顯然不足以支撐修煉到他想要達到的境界。

亦或者是聽天由命，被陳家疏遠，在外圍當個苦勞，渾渾噩噩一輩子。

他陳天華不甘如此，哪怕舍棄他唯一寶物，也要去搏這一絲可能！

“天華兄，何至此說這般話，‘夢魘石’太過珍貴了，不就是借用一下‘靈賦筆’嗎?咱哥倆還用得著這麽見外，借了，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

望著眼前身高八尺的男子低聲下氣，甚至算得上哀求的表現，陳慕雲不免有些不忍。

借寶物這種事，在陳家又何嘗不常見，只不過是陳天華雙親皆亡，再無人為其撐腰罷了。

又不過是他陳慕雲天資聰穎，又是族長一脈，今年也要參加書院考，無人來問他要寶物罷了。

世家之族重利輕情。天才才值得他們投入更多，家族資源不會浪費。哪怕一絲一毫。

陳天華無才，家族對他的投入極其有限，除了後來補償的寶物，以及更好的私塾老師之外，對於他的關注少之又少。

起步就慢，資源不夠，已是前路渺茫，如果不是陳天華骨子裡的執念，和還算不錯的武學天賦，又念在他父母的犧牲上，那他在陳家能得到的資源只會更少，拿到了書院的考試門票已是陳家能給他最後的資源了……

……

在拿到‘靈賦筆’之後，簡單請教一下之後，陳天華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他需要再磨合一下，也要防著被家族裡其他長輩發現，不然他還能不能拿著寶物去考試還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陳天華堅持講‘夢魘石’留了下來。陳慕雲無奈歎了口氣，打算之後見面再將‘夢魘石’還給他。

“慕雲弟，你肯將對你也有大用的‘靈賦筆’借與我，於我就已是大恩，這‘夢魘石’對我武學並無太多幫助，它是一件法器，對於你來說可不一樣，日後定是能對你有所幫助，也不算埋沒了這件寶物。”

回想著陳天華走前說的話，陳慕雲無奈歎息一聲。大家族中的殘酷啊。

倒是這書院試，也不知道前世的文學能不能派上用場。這裡的文學，可不簡簡單單地文字，而是擁有顯山喚水的通天大道之一啊。修行文學的，在這裡被尊稱為‘言者’。

書院，則是‘言者’的搖籃，凡有名有實力的‘言者’大能，無不在書院學習深造過。

而今天陳慕雲要去的書院，便是紫闕界方圓千裡有名的書院，白原書院。

書籍上記載，此方世界名為牧野界。牧野界主要分為九洲十八島，以及數不勝數的洞天福地。而陳慕雲所在的便是雲華洲，乾舟聯盟，紫闕界。

紫闕界內大大小小勢力數不勝數，家族，宗門，廟宇，書院，商戶，幫派多如牛毛。

按照實力依次劃分為，頂尖勢力，一流勢力，二流勢力，三流勢力。

而這陳家，便是紫闕界一流勢力。家族成員上萬人，武風充沛，族力旺盛。

這府邸周圍數千裡都是陳家的勢力輻射范圍。

核心城鎮青陽城更是陳家一家獨大。擁有絕對的掌控力。

陳慕雲來這十五年載，也還未曾離開過這青陽城。外面種種，也只不過看書了解一二。

白原書院，則是紫闕城頂尖勢力，每隔幾年，就會派人來青陽城招生。

陳家也樂得他們來，畢竟陳家以武學見長，文學並非他們的強項，要是能讓書院培養出能人，陳家也能因此受益。

白原書院招生主要分倆類，一類是在文學上有極佳天賦的，這類主要培養成‘言者’，一類是文學天賦較差，但是武學天賦尚可，則會被培養成侍從，作為‘言者’前期的保護。

畢竟‘言者’前期的戰力甚至還不如一個精壯男子。

……

還在思考之際，時間卻是一分一秒的流逝。

晌午時分，一名容貌華貴，珠光四溢，妝容精致，莫約五十的婦人推門而入。

“雲兒，這都幾時了?書院的先生馬上就要來了，還不準備一下。此番前去書院，可要好生小心，那兒比不得青陽城，仇視咱陳家的也不少，說話做事都機靈點。”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手腕一轉，一個小巧精致的項鏈出現在婦人手中。

“這是‘月鏈’下等空間系寶物，儲存空間十立方米，裡面還有陳家身份令牌，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許它能保你一命。”

來人便是陳慕雲在這方世界的生母陳雲。

“謝謝母親。”

陳慕雲眼中水霧浮現。陳雲對他相當之好，與她分離陳慕雲也是萬分難受。

“母親，慕雲還有一事不知。”

“但說無妨。”

陳慕雲思索一下，便開口問道。“這書院試尚未開始，為何母親卻認為孩兒一定能考上?”

陳雲淺淺一笑。“你早在三年前嶄露頭角的時候，便已經被書院錄取了，只是我不願放人，念你年紀太小，沒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出遠門前也總得做些準備。”

陳慕雲恍然大悟。三年前，族裡一個長輩便拉給我，將我帶到一處閣樓，現在讓我吟詩作賦一首。

“慕雲啊，你當時抓鬮選的是毛筆，‘靈賦筆’也在你手中，不知你可否賞臉，為叔伯我吟詩一首啊?”

閣樓上，徐徐清風。

聽言，陳慕雲不經想起前世種種，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油然而生，年過十二載，獨在異鄉為異客般的感覺充斥者內心。

父母的囑托歷歷在目，同學間歡聲笑語充斥耳邊。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

陳慕雲不由得想起王煥之的千古名篇《登鸛雀樓》。

這也是父母對陳慕雲最殷切的期盼。

更上一層樓。

叔伯呆愣的握著手中的酒杯，雖說他是武者，但他也被眼前的男孩震驚了，詩中的大氣磅礴，不凡的胸襟和報負，讓他意識到，此子不同凡響的文學天賦可不是空穴來風。

屏風後隱藏的男子也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不顧形象的從屏風後走出。

“孩子，你願拜我為師嗎?”

……

後來，陳雲趕到，將陳慕雲領了回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日的男子，是白原書院的先生?”

陳慕雲回過神來，朝陳雲問道。

“不錯，他是白原書院二流講師，也是一名中等‘通魂’境言者。你在他門下學習，想來也算不錯了。”

陳雲輕聲開口道。“可惜陳家言者最強者也不過下等‘通魂‘境，不然也不至於此。”

陳慕雲低頭思索，這方世界修行主要分為三大類，一是學武，強筋骨，煉體魄，修肉身之力，是為武者。二是學文，通其意，長其知，修心靈之力，是為言者。三是修仙，悟天地，顯其靈，修天地之力，是為仙者。學武按實力強弱劃分為，煉骨，碎石，搬山，涅槃，顯聖，證道。學文按實力強弱劃分為，入微，言靈，通魂，明悟，凝神，證道。修仙按實力強弱劃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證道。每一境又以下，中，上等細分。

“我知道，母親，我會好好修行的，也不會忘記陳家才是我的根。”

陳慕雲認真回答道。修行當越早越好，但陳家三年前不讓我去往書院進修，想來也是怕我學成不認人，為其他勢力效命罷了。

“雲兒，此番前去，一切小心，陳家永遠是你的依靠。”

“母親放心，慕雲定學成歸來。”

……

傍晚時分。

陳慕雲跟在陳雲身後，以及其他陳家子弟在青陽城的中心擂台上靜靜地等待者書院來人。

不多時，高台上一陣清風飄過，三道身影在高台中顯現。

最左側看著蒼老的老人向著旁邊的男子說到。“李子越先生，台下便是今年有意前往書院進修的孩子了，三年前你有意收徒的孩子也在其中，陳家有意讓你著重培養些。”

李子越不動聲色的朝他旁邊的另一人看去，那人一襲鬥笠，看不清真容。

見那人沒有反應，李子越只是略微思考一瞬，回答道。“今日該有的考試還是要有，至於那個孩子，三年前我確實看重其天賦，如今三年過去了，還是要再看看的好些。”

“也是，那考試便開始吧。”老人並未多言，輕聲回道。

“考試流程想必你們早已知曉，前倆排為書院侍從考試，後倆排為書院弟子考試。其余人還請離場。”李子越朝底下淡淡開口，同時手中動作不斷。

“雲兒，以後保重。”陳雲在陳慕雲耳邊輕聲說道，隨即身影便消失不見。

陳慕雲看向周圍，周圍陳家其余大人也在最後跟孩子說鼓勵的話語，便也是不舍的離開了。

陳家和青陽城其他人不同， 白原書院對陳家的招生是最後單獨開始的。書院會在青陽城招生完，把空缺的名額會與陳家通氣，能來這裡考試的，大多都已經確定能考上了。

今年略有不同的事，陳天華要參加白原書院侍從考，往年這在陳家是不被允許的，但陳家還是為他破例了。

當然，他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爭取過來的。

陳慕雲看著陳天華獨自在前的身影，突然感覺他有些落寞。

白原書院的侍從也不簡單，不僅要求在十八歲之前達到碎石境武者，還要對文學有著一定的天賦，才有可能被吸納成侍從，貼身保護言者前期的修行。

希望他能成功吧。陳慕雲輕聲呢喃。

這時，李子越大手一揮。

陳慕雲只見周圍一道道有形的風牆將他們隔開，且呼嘯聲不斷，讓陳慕雲他們再無法相互交流。

這便是‘通魂’境言者的能力嗎?跟武者相比，確實大不一樣啊。

陳慕雲見過的武者很多，甚至自己的母親就是一名中等‘搬山’境強者，實力與這李子越相差不大，但所帶來的震撼感就相差甚遠。

就這大上百米的風牆帶來的視覺衝擊是難以言喻的。

“白原書院天賦測試，與內心共鳴，石碑刻詩。”一道恢宏的聲音在陳慕雲耳邊炸響。

試煉開始了。陳慕雲抬頭望去，一座高大，巍峨的石碑聳入雲間。這麽大，這麽遠，這怎麽刻詩?陳慕雲有些呆滯，這個世界好像有點不那麽將規矩，除了一句題目外，就沒別的提示了，他甚至連一支筆都沒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