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瓊和耿瑩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一路領略流光溢彩的夜景,不知不覺來到鬧市一家名曰醉仙閣酒肆的門前。
見酒肆裡頭,食客們推杯換盞,開懷暢飲,熱鬧非凡。梁瓊和耿瑩走進酒肆,要了間二樓的雅間,點了幾個店裡的招牌菜和一小壺燒酒,津津有味的品嘗起來。
倆人吃著飲著聊著,便聽見隔壁雅間傳來兩個男人對話的聲音。
只聽見一個嘶啞嗓門低聲說道:“傳聞行蹤詭秘的大盜褚虞也在窺竊和氏璧!”
接著便聽到一個粗獷嗓門輕聲回道:“要真是這樣,其他人就只有圍觀看熱鬧的份咯!”
嘶啞嗓門低聲道:“何以見得?”
粗獷嗓門輕聲道:“傳說褚虞的祖上正是楚國令尹昭陽府觀璧宴會上,眾目睽睽之下盜走和氏璧之人氏。”
停了一會兒,粗獷嗓門又說:“據說褚虞深得其祖上真傳,盜竊之術無人能敵,眾多王侯宮殿,達官顯貴府上奇珍異寶失竊案,多半為其所為。此人獨來獨往,神出鬼沒,行蹤飄忽不定,多國皆想緝其歸案,至今杳無蹤跡!”
嘶啞嗓門低聲道:“莫非褚虞想故技重演其祖上之為不成?”
粗獷嗓門輕聲道:“何嘗不是這樣?”
嘶啞嗓門低聲道:“只怕沒那麽容易得逞!”
停頓片刻,嘶啞嗓門又道:“奉璧赴秦使隊有殺虎勇士常少俠護衛,此人劍術非常了得,有萬夫不當之勇。再則擔任此次赴秦使隊護衛侍長是趙王城有名的侍長,勇猛彪悍,且精通布防術,想從這兩人的眼皮底下盜走和氏璧,絕非易事!”
粗獷嗓門輕聲道:“咱倆就坐看風起雲湧,靜待雲卷雲舒吧!”
……
梁瓊與耿瑩一邊品嘗著美味佳肴,一邊靜靜地聽著隔壁雅間兩個男人的對話。
忽聞,窗外的街上一陣騷動,梁瓊和耿瑩將頭伸到窗邊,眼睛朝窗下望去。
只見一支隊伍浩浩蕩蕩打窗下的街道經過,沿街百姓紛紛躲閃避讓,有的人還退到街邊的店鋪裡頭張望。
隊伍左右兩邊各走著一隊手執長戈的侍衛,一輛獨輈雙輪馬車行駛在中間,兩側各跟著一個身材魁梧,英姿勃勃,腰間掛著長劍,騎著駿馬的壯士。
“獨輈雙輪馬車左側的壯士,不正是自己幾天來朝思暮想的常少俠嗎?”梁瓊驚喜得差點兒叫出聲來。
霎時,梁瓊的臉唰的一下漲紅,心咚咚地跳,就像是有小鹿在裡面亂撞一樣。
旁邊的耿瑩見狀,心裡明白是怎麽的一回事了。她問道:“姐,跟在獨輈雙輪馬車左側的壯士是不是常少俠?”
梁瓊羞澀地點了點頭,回道:“正是他。”
耿瑩心裡暗自吃了一驚,難怪梁師姐這般執著,這常少俠還真是長得一表人才,自個見了都有種莫名心動的感覺!
梁瓊和耿瑩趴在窗戶上,靜靜地望著打窗前經過的隊伍,直到看不清人影,這才回過神來,想起此番到平都邑城的緣由。
倆人趕緊吃飯,下樓結了帳,匆匆離開酒肆,一路打聽西行使隊行進的方向,跟了上去。
梁瓊和耿瑩邊走邊問,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西行使隊下榻的平都傳舍。
門外有幾個手執長戈的侍衛把守,梁瓊朝侍衛抱拳道:“侍衛大哥,煩請進去稟告常少俠,就說比武招親梁瓊前來相見。”
侍衛皆在閼與邑城廣場見過梁瓊,多少有點印象,驚訝道:“還真是梁姑娘哩!”
一個年紀稍大的侍衛,扭頭朝一個年紀稍小的侍衛說道:“小柱子,汝進去向趙侍長和常少俠稟告一聲。”
那個叫小柱子的侍衛,將長戈交給身邊的同伴,轉身朝傳舍裡頭走去。
常旭和趙琥正站在傳舍後院天井閑聊,聽了侍衛的稟告,常旭吃了一驚,自己明明已經拒絕梁家招親,這梁姑娘為何還要追到這裡來呢?
常旭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見常旭不知所措的樣子,趙琥笑道:“賢弟,這下可好,惹上難纏的主,人家不依不饒,追到這裡來了!”
常旭漲紅著臉道:“大哥不給愚弟出主意也就算了,還要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趙琥又笑道:“吾看梁姑娘乃人中龍鳳,與賢弟挺般配的,不如答應她算了,免得錯過佳偶良緣!”
這時,使者走出房間,笑呵呵道:“趙侍長所言極是,此乃天賜良緣,常少俠切莫錯過了。鏡中花,水中月,終究一場空!”
使者的話似乎話中有話,常旭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難道自己心頭的那點心思已被使者看穿了?
其實,常旭的那點心思在武安城的時候,不僅被趙琥看得清清楚楚,也被使者透過車窗的布簾子看得明明白白,只是沒有明說而已。這會兒,見常旭執迷不悟,怕他錯過了美好姻緣,這才出來說了這番話。
趙琥見使者讚同自己的觀點,想趁機促成這樁姻緣。於是,他轉頭對那個一直站在旁邊等回話的侍衛說道:“汝去請梁姑娘進來。”
那個叫小柱子的侍衛拱手道:“喏”。隨後,轉身朝傳舍門口走去。
常旭見趙琥吩咐侍衛去請梁姑娘,心裡也在想,老是躲著人家姑娘也不是辦法,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況且梁姑娘稱得上仙姿玉色,擂台上與其照面的那一瞬間,自己也莫名有種心動的感覺,只是自個的腦海中總是閃現著那雙既迷人而又勾魂的眼睛,想忘記又忘不掉。
那個叫小柱子的侍衛出去片刻,便領著梁瓊和耿瑩來到了傳舍後院堂廳。
使者、趙琥和常旭已在堂廳席地等候,見到梁瓊和耿瑩的一霎那,三人皆暗自吃了一驚。
使者吃驚是因為兩位姑娘長得如花似玉,分不清哪個是梁瓊。
趙琥和常旭吃驚是因為梁瓊的身邊怎會多了一個姑娘,這姑娘姓甚名誰。
梁瓊隻認得常少俠,於是,拱手行禮道:“小女子見過常少俠,敢問另兩位大哥如何稱呼?”
常旭拱手回禮,向梁瓊逐一介紹了使者和侍長。
梁瓊逐一向使者、侍長拱手行禮,使者、侍長也向梁瓊拱手回禮。
梁瓊將耿瑩引見給使者、侍長和常少俠。
耿瑩和使者、侍長、常少俠一一見過,互行了拱手禮。
梁瓊和耿瑩席地坐下後,不知道說什麽好,來的路上想好的那些說詞,這會兒忘了個乾淨,場面陷入尷尬。
使者見狀,率先開口問道:“兩位姑娘遠道而來,可是為比武招親之事?”
梁瓊見使者直截了當問她們,回道:“小女子正是為此事而來,耿妹妹同行,是為給俺作伴。”
稍微停頓一下,梁瓊似乎找到了話題,說道:“常少俠打擂贏了小女子,按理已是小女子的夫君,可是常少俠不知怎的非要拒絕梁家招親,搞得家父、家母和小女子顏面盡失,淪為別人的笑柄,小女子實在是想不通,故前來找常少俠問明白!”
此刻,常旭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常旭能說什麽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時興起,爭強好勝,上了擂台,而且還贏了人家姑娘。
使者見常旭一言不發,窘在那裡,接過話茬道:“比武招親自古以來就是武功最好者獲得婚約,常少俠這般瞎攪和,誤了梁姑娘的大好事,確實不應該!梁姑娘對常少俠一往情深,常少俠不該辜負梁姑娘一片真心,怎奈常少俠肩負西行使隊護衛重任,暫不宜談論兒女情長,可否等常少俠乾完這趟護衛差事,再與梁姑娘續情緣,不知梁姑娘意下如何?”
奉璧赴秦乃國家大事,關乎趙國安危,百姓生死,梁瓊怎敢怠慢。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悉聽使者吩咐。”
使者又扭頭問常旭:“常少俠意下如何?”
使者出面替自己解了圍,常旭很是感激,點了點頭,說道:“悉聽使者吩咐。”
這時,趙琥問道:“吾見梁姑娘使的兵刃是雙劍,敢問尊師可是司馬蒯聵?”
梁瓊回道:“司馬蒯聵正是小女子的恩師。”
梁瓊又指了指身邊的耿瑩道:“也是耿妹妹的恩師,吾倆師出同門。”
趙琥驚訝道:“原來是兩位師妹惠臨呀!”
這時,梁瓊和耿瑩似乎也想起了什麽,驚喜地異口同聲道:“敢情侍長便是邯鄲趙王城的趙琥大師兄咯!”
趙琥道:“正是鄙人。”
趙琥接著又說:“傳聞師傅創了一套雙劍術,看來是真的,而且傳授給了兩位師妹,真是可喜可賀!”
梁瓊和耿瑩趕緊朝趙琥拱手行禮道:“師妹拜見大師兄!”
趙琥也向梁瓊和耿瑩拱手回道:“師兄見過兩位師妹!”
三人相見,其樂融融。
使者和常旭見狀,也是高興不已。
過了一會兒,使者起身道:“汝等慢慢聊,吾先回房間去了。”
常旭起身送使者上樓,待使者進到房間,他向門外值守的侍衛盯囑幾句,轉身準備下樓,便聽到使者高聲喊道:“不好,有賊!”
常旭聞聲縱起躍上房頂,只見一黑影倉皇而逃,身法之快,常旭自歎不如。
聽到使者的喊叫聲,趙琥、梁瓊和耿瑩直奔使者房間。
趙琥著急地問道:“使者可曾丟失東西?”
使者道:“幸好吾有防備,盜走另一替代物件!”
常旭回到使者房間,說道:“那賊人逃得真快,一溜煙沒了蹤影!”
梁瓊這時想起飧食時曾經聽到的對話,遂說道:“莫非是大盜褚虞所為!”
趙琥道:“師妹,此話怎講?”
梁瓊道:“傍晚, 吾倆在醉仙閣酒肆飧食,聽聞隔壁雅間有人提到此賊,傳聞此賊也在窺竊和氏璧!”
旁邊的耿瑩點了點頭,說道:“梁姐姐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趙琥道:“如真是此賊,咱們得百倍警惕,加強防備才是!”
常旭道:“大哥,此賊真有這麽厲害?”
趙琥道:“傳說此賊的祖上正是楚國令尹昭陽府觀璧宴會上,眾目睽睽之下盜走和氏璧之人氏。”
怕常旭聽不明白,趙琥接著說道:“坊間流傳此賊有其祖上的盜竊秘籍,多國王侯,達官顯貴丟失奇珍異寶案,此賊皆脫不了乾系!”
常旭道:“難道此賊有上天入地之本領不成?”
趙琥道:“此賊一向獨來獨往,行蹤詭秘,沒有人窺其廬山真面目,多國緝惡名捕都想將此賊緝拿歸案,至今未果。”
使者道:“不必過多憂心忡忡,自亂方寸,加倍提防便是了!”
趙琥朝使者拱手道:“為增強護衛力量,卑職欲將兩位師妹留下做護衛,不知使者意下如何?”
使者心領神會,點了點頭。心裡暗想,侍長肩負護衛重責,自然要依他。
見使者首肯,趙琥對梁瓊和耿瑩道:“師妹倆如不急於返回,可否留下做護衛?”
梁瓊和耿瑩異口同聲道:“悉聽師兄差遣,吾倆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倆人的行囊和馬匹還在安逸傳舍,於是,梁瓊和耿瑩告辭眾人,前往安逸傳舍取自個的行囊和馬匹。
這時的夜色,明月高掛天空,邑城夜闌人靜,唯聞蛙鳴蟬噪。